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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謝皇上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地望着半張臉都是血的鄧老師,不知所措。
謝聞也慌亂了。雖然她受傷和他無關,而且看她有那麽點不順眼,但怎麽說都是幫他而受連累,心裏非常過意不去。
他急忙扶住鄧芮茗,防止她再次摔倒,并用指尖小心觸碰她的鼻子,擔憂問道:“喂,你還好吧?”
鄧芮茗的頭往後縮了縮,擡手抹去血跡以免流到身上,“還好……”
個屁啊,鼻子都快歪了!
想起剛才撞上牆壁的那刻,仍舊心有餘悸。整張臉都貼上了瓷磚,屁股又跌在地上,從頭到尾都在發疼。
直到現在,腦袋還有些糊塗。
“真的沒事?流了這麽多血……”謝聞放心不下,彎腰湊近仔細查看,自言自語,“要不還是去看一下吧?”
他沒注意彼此的面部距離太近,可鄧芮茗注意到了。單身一年沒近距離接觸過男人,當下面對他放大的好看的臉,自己竟然氣血上湧,一時忘了鼻子的疼痛。
美色誤人,頭更暈了。
為了遮掩自己的失措,她揉搓鼻頭假裝拭去血液,不巧又牽動鼻子,引起更劇烈的痛楚。
伴随痛感而生的,是她情不自禁發出的一聲帶哭腔的“嗷——”。
這聲叫喚引起謝聞天生的男子保護欲,他當即想要找黃益達這個罪魁禍首算賬。
然而一轉頭,剛還站立人影的地方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那家夥人呢?!”他一頭霧水。
謝皇上淡定地往樓梯口指了指,“跑了,就在剛剛。”
鄧芮茗:“……”
果真如趙孟西所說,黃益達這人真的很奇葩,頭一回見到撞倒人還逃逸的。
謝皇上半蹲身子,指着鄧芮茗的膝蓋說:“鄧老師,你這裏也破了。”
“啊,真的诶。”她低下頭,見自己膝蓋邊上有擦傷,難怪隐隐作痛。
謝聞看看她手上沾染的血跡,思忖片刻決定帶她去做個檢查。
“不用這麽大陣勢吧?我去醫務室消毒就行了。”她連連推辭。
他堅持去醫院,“鼻子事大,就怕骨折。還是去檢查下比較好。”
經他這樣一說,鄧芮茗也有些害怕,便答應去拍片看看有無大礙。
和搭班老師調課之後,她叮囑謝皇上回教室把作業補齊,便随謝聞前往醫院。
出了校門,她才發覺天氣陰冷,風勢也有點大。瞧瞧自己的裙子,不禁擔心起來。
“怎麽了?”見她停下腳步,謝聞疑惑問道。
她再次低頭看了看,略有遲疑,“會不會不方便啊?”
風這麽大,又坐他的電瓶車,萬一走光了怎麽辦?
謝聞很莫名,“我送你去啊,有什麽不方便。”
鄧芮茗怕又惹他煩,吞吞喉嚨不再說話。可是當跟着他走到一輛四個圈面前時,她納悶了。
“你的電瓶車呢?”她張望四周,确實沒見到初次相遇的破舊小綿羊。
謝聞的面皮抽動幾下。
他也記起那夜自己跨上電瓶車落荒而逃的景象,解釋說:“電瓶車是我媽的。那天車子借給別人了,我就騎電瓶車了。”
他才沒那麽無聊,喜歡騎電瓶車在街上飛馳的感覺好不好。
她松了口氣。
去最近的醫院,車程不過十分鐘,可倆人都沒出聲。包括挂號就診,也只是簡單交流幾句。直到包紮完畢拍完片坐在走廊裏等待拿片,他們之間的氛圍依舊寂靜。
鄧芮茗用餘光瞟他,恍惚以為健身房的烏龍事件是個怪夢,而非現實發生。
謝聞就這樣坐在邊上,不看手機也不東張西望,眼神放空地直視前方,安靜如雞。
實在沒法把他和扮娘炮栩栩如生的形象聯系起來,更何況是六秒真男人。
這樣沉默下去不是辦法,以後總得打交道。鄧芮茗想了想,覺得大概是昨天自己口頭冒犯了他導致他還沒消氣,所以才不願多聊。
于是,她斟酌措辭,試探道:“那個,謝先生,有件事我要跟你說聲抱歉。”
某人不再失神,帶着鼻音回了個“嗯?”。
“昨天是我開玩笑過火了,不該用……嗯,那個詞來笑話你。後來聽趙孟西說了你們家的事情之後,我就知道自己過分了。所以,想當面跟你道個歉,對不起。”
他不禁坐正身子,瞳孔微微擴大。昨天自己确實對于她的玩笑有點不爽,也不喜歡家事被她知曉。可剛才在學校見到她因為插手幫忙而被牽連受傷,什麽厭煩都好像消失了。
特別是聽見她主動致歉的時候。
其實這樣娴靜端坐的她禮貌起來,也還是挺順眼的,甚至讓人感覺十分懂事。
他抿抿唇,低聲說:“沒關系,我沒放在心上。”
而後又撓撓頭,“昨晚我早睡了,所以沒看微信。”
當然他的确是裝沒看見。尤其是看見莫名其妙的“電擊療法,兩根同行一根免單”的備注,心想什麽鬼就删除了申請信息。
鄧芮茗遲疑了下,明白謝聞說的是發去好友申請不通過的事情,表示并不在意。
話說開後,氣氛也輕松許多,倆人随口聊了起來。
“你跟趙孟西認識很久嗎?”她好奇問道,“似乎他對你們家的事情非常了解啊。”
謝聞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嗯,快十多年了,高一那年一起打游戲認識的。大學時還一直去我們家吃飯,跟我家裏人關系也不錯。”
此刻心情不錯,加上等候無聊,他幹脆侃起大山:“記得剛認識那會兒,還以為他是女的,只是好奇為什麽這妹子有點爺們。後來高中畢業,同城玩得好的聚會,才知道這是個有點娘們的漢子。據他自己說,是因為家裏親戚除了他,其餘都是姐妹。他從小被帶着一起看臺灣偶像劇,時間久了就變這樣了。”
鄧芮茗樂得不行。
見狀,老實人謝聞私心替兄弟說好話:“你別看他行為舉止有點娘們唧唧,其實人真的挺好。不像某些家境優越的,為人纨绔又私生活混亂。大概是偶像劇看多了,一把年紀了還純情得要命,相信一見鐘情。”
“所以,你想說,他是真心在追林音?”她正視他。
“嗯。不過他沒什麽感情經歷,追求的方式可能有點古怪,也因此吃過虧。”謝聞回想好友過去十年間坎坷的情路,語氣憐憫至極,“他從前追女孩子,對方不是把他當閨蜜,就是當他提款機。每次他告白,最後女孩子都跟別人在一起了。”
她覺得眼前好似閃過了一道亮麗的綠光。
他彎了彎唇角,繼續說:“但他沒有因此對女性産生惡意,或者變得偏執,仍舊對愛情抱有希望。所以,希望你不要對他追求你朋友這件事産生什麽偏見。”
她一口答應:“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會自說自話去阻撓的人。他怎麽追是他的事,我不幹預。”
謝聞為她的理解表示了感謝。
“想不到你們關系這麽好,互相非常了解。”見關系緩和得差不多了,鄧芮茗開始琢磨着将他引向正題。
“哦?”謝聞抖抖衣領,美滋滋,“他跟你說過我什麽了?”
此刻他尚不知道鄧芮茗在給他下套,心裏還有些沾沾自喜,迫不及待想知道好兄弟對外說了他什麽好話。
但她的表情有點怪異,還帶着一絲為難。
他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你說好了,沒事的。”
她瞟瞟他,“不太好吧?”
“請說。”謝聞很堅決。
鄧芮茗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什麽決定,語速飛快回答:“他說你早|洩,每天都要打飛機,還只能堅持六秒,過不了幾年就會一觸即發。”
“……”
他環視四周,顧及公衆場合才沒從椅子上跳起來,咬牙反複确認:“他真這樣說的?”
見他面色尴尬,她安慰道:“這位朋友,你不用覺得害羞,這是很正常的生理需求嘛。”
“不,等等……”謝聞耳根泛紅,磕絆解釋。
誰會每天打飛機啊?不想活了?
鄧芮茗一臉“我都懂”的樣子打斷他,“至于你那個加了密的,藏了許多見不得人的東西的文件夾,更不用在意。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放心,我會裝作不知道的。”
“不是,我真沒有……”他心急如焚。
他真的不是在打飛機,只是在偷偷寫詩編織文學夢想,并且把作品都放在加密文件夾裏。
鄧芮茗又打斷他,還用關懷的語氣勸解:“當然了,頻率還是要降低。過度流失精|氣,對身體很傷哦!”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不過既然你都這樣了,有時間還是去醫院看一看吧。弱電擊也不失為一種保守療法嘛,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畢竟寶貝這東西神奇得很,六秒翻倍變十二秒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了十二秒跟六秒也差不了多少。”
謝聞感覺眼前一片漆黑,無法呼吸。
神TM給寶貝弱電擊,難怪這貨昨天的好友備注是電擊!
糾結很久,他終是放棄掙紮,沒有告訴她自己寫詩的事實。
得虧他沒有說。因為就在以後,當鄧芮茗看見了他那些苦思冥想胡編亂造的現代詩,一臉沉痛地對他說了句“你還不如打飛|機”,氣得他愣是沒搭理她。
當下,他只是作深呼吸,并揚起燦爛的笑容告訴她:“我想了想,覺得你還是應該阻撓一下。不要讓趙孟西那個滿嘴跑火車的死娘娘腔騷擾你朋友。”
她悻悻地閉上了嘴。
“對了,你出來這麽久不會被老板罵嗎?”她這才想起他是臨時放下工作來這裏的。
“不要緊,我自己就是老板。”他揮揮手,完全不在意。卻也并不自豪,相反還有點一籌莫展。
他沒好意思說,公司原來的員工都跑了,現在加上自己只剩下兩個人。
他的愁苦被鄧芮茗看在眼裏。後者不知內情,只當他還沉浸在被好友洩露打飛機秘密的尴尬中無法自拔,不禁冉起同情。
報告很快出來了,鄧芮茗的鼻梁無礙,謝聞也松了口氣。倆人沒有在醫院過多停留,随即驅車回去。
該說的都說了,回程路上他又恢複沉默。只顧認真開車,不說一句廢話。
果然不該提打飛機的事嗎?還是說提及頻率傷到他的尊嚴了?
鄧芮茗這樣想着,坐在副駕駛位,眼睛不敢亂瞟,只得像啞巴一樣端坐到目的地。
他在校門附近将她放下,說了句“再見”便離開了。
就像初次見面,謝聞隐于車流之中漸行漸遠,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如果說第一次是鄙夷,那這一次就是愧疚。
尤其當她打開微信,發現謝聞通過了好友申請,大家成為微信好友的時候。
看着對方禁欲風的純黑頭像和昵稱,鄧芮茗禁不住一聲長嘆。
也不知道他下次打飛機的時候會不會有心理陰影。
她思索再三,決定要彌補過失,正确引導他的心理,不能讓他走上錯誤的道路。
于是,當謝聞回家後打開朋友圈,看見第一條新動态時,臉黑了個徹底。
只見鄧芮茗轉發了一篇微信文章,标題非常醒目:
《當年逆風尿三丈,而今迎風卻濕鞋——男人,飛機過度,鐵杵也是會磨成針的喲!》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脆弱的友誼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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