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更)
此時, 趙孟西的心火遏制不住地往外竄。
雖然他舉手投足有些娘化,可他非常見不得潑婦罵街,尤其公衆場合沒素質地亂鬧。
陳睦和張詩婷的事情他多有耳聞, 當親眼見到這倆人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對他們的偏見更深。
當然最氣的是,張詩婷居然敢對林音動粗。
打女人诶, 他要是還不出手,就真不是男人了。
他狠勁把張詩婷的手壓下去, 眼睛卻看向一旁蹙額颦眉的陳睦, 語氣生硬道:“我要是你們, 早就躲起來不敢見人。哪還會出來撒潑?是不是特別想全世界都知道你倆那點破事?”
“再怎樣都和你無關,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陳睦将他向後推了一把。
後者拳頭捏得筋骨凸起,咬緊牙關斥責:“你們傷害了我的兩個朋友, 我憑什麽不能管?以為自己很厲害是不是,一個見異思遷,一個愛慕虛榮,害了人家還不夠, 現在又想找茬。做人不要太嚣張,該理虧就閉嘴,否則就等着被人扒吧!”
該處人煙稀少,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鎮住了所有人。
鄧芮茗大吃一驚,沒有作聲。她至今不敢相信,這個普通話标準、音色醇厚的男人是娘炮趙孟西。
林音更是如此, 直勾勾地擡頭注視,瞠目結舌。
她不禁感嘆,此時此刻的死娘炮,身高兩米八。
陳睦側目見大門口的保安時不時向他們行注目禮,怕是早已引起他人注意。他是顧及臉面之人,礙于趙孟西的威脅,不作反駁。
可張詩婷惱羞成怒,當下無所畏懼,惹不過趙孟西便又把矛頭對鄧芮茗,言辭刻薄至極:“你可真有本事啊,哄得這些男人一個兩個都替你出頭!自己過得不如意就算了,還想讓別人也倒黴,你哪來那麽大戾氣?我看不是你下蠱,就是謝聞眼瞎,才會被你這種女人耍!”
林音嘴一張,又要沖上前,被鄧芮茗攔住。
後者看了看面前高傲不屑的陳睦,和很久以前溫柔細膩的形象成鮮明對比。
心情一點點沉到谷底,她對張詩婷反唇相譏:“我不知道你到底腦補了什麽,也不知道你幹嘛發瘋。但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你說得對,謝聞就是個瞎了眼的傻子,要不然從前怎麽會看上你?”
不等張詩婷駁斥,她又高昂下巴對陳睦冷言:“你也好不到哪去,永遠都是吃着碗裏瞧着鍋裏,沒有半點羞恥心!”
對這個男人的所有耐心和保留都消失殆盡,只餘失望憤恨充斥胸腔。既然她被指責不安好心,那就幹脆報複個夠。
她心中惡意四起,譏笑着對張詩婷道出陳睦許多拈花惹草的記錄。不光一件件指名,還添油加醋,怎麽豔|情怎麽說。
人一旦被惹急,任何事都幹得出來。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女人最讨厭什麽。屎這種東西,總得和人分享一起吃。當初她怎麽被惡心,今天就讓張詩婷惡心百倍。
陳睦從來都只見過鄧芮茗乖順的樣子,料不到她也能這般尖酸刻毒。聽她或添枝接葉,或憑空捏造大肆宣揚他偷食的事跡,一時詫異地忘了反駁。
而張詩婷本就震怒,當下更是臉色鐵青,活像一個随時準備撲上前的行|兇者。
見女友怒容滿面地盯着自己,陳睦反應過來,也勃然大怒想要找鄧芮茗算賬。
可他剛跨上前,就露出了和怒氣不符的詫異。不光陳睦驚愕,張詩婷也駭怪起來。
鄧芮茗不明所以,身子已動了起來。潛意識向後退步遠離陳睦,豈料腳跟踩到異物,當即絆倒後仰。
嘴巴微張條件反射将要發出驚呼,卻沒有如意想中跌倒,而是肩膀被人扶住,後背貼上了某人厚實的胸膛。
勇氣和安全感即刻變為堅固的堡壘将自己團團圍起。
伴随動作一齊出現的,是身後響起的冷漠話語。
“張詩婷,你鬧夠沒有?我說過了,你那麽空閑,不如還是先管好自己男人為妙。”
這次真是謝聞。
鄧芮茗被拉到邊上扶穩站定,謝聞則向前一步漠視吃驚的張詩婷,态度冷淡得像沒有感情的機械。
面上疏遠,實際心裏極度抑塞。
他本打算就在外等候,但又想進商場上個廁所。好不容易繞了一圈從地下車庫上來,結果還沒找到衛生間,就看見這邊四個眼熟的家夥面對面互相置氣。
原以為張詩婷的事情告一段落,誰知又當面瞧見她跟陳睦那兩張臭臉,看着就心煩。
即使未曾圍觀,也知道這兩個嘴碎的神經病會亂說什麽,于是連忙趕來插手。
方才被謝聞屏蔽消息,已經讓張詩婷夠惱火。而今見到他又百般庇護鄧芮茗,霎時大發雷霆張嘴就想譴責。
謝聞沒有給她再次怒噴的機會,趕在她之前挖苦奚弄。
他言辭堅定擲地有聲,笑容輕松諷刺地告訴陳睦:“你是不是一直以為她背着我,真心實意跟你好上?別這麽天真。她跟你暧昧那會兒,同時還在和兩個人聊|騷。徐知玮這人你認識吧,你們那一圈應該有玩過。”
聽見這個名字,陳睦面皮一抖。
謝聞将他的異色收入眼底,眼神微妙地瞥着失措的張詩婷,語速故意放慢,“前年平安夜,她從你和徐知玮那兒各收了1314元的紅包。哦對了,徐知玮還比你多給她一個包。光是聊|騷,應該還不至于能拿包吧。你好好想想,這個包是怎麽來的。”
光說不止,他還湊近陳睦,手指輕點自己腦袋。他雙眉微蹙,瞳孔放大,嘲諷的笑意好似添了詭異的光,看得衆人張口結舌。
他仿佛在說,陳睦,你就是個被人從頭綠到尾也不知道的白癡。
陳睦的臉黑了個徹底。
徐知玮怎麽不認識,那貨還曾跟他大談床上的事情。想不到這人竟在自己之前,就跟張詩婷做過。
他眯着眼,喘着粗氣轉頭怒視張詩婷。
鄧芮茗的腎上腺素也莫名飙升。若不是氣氛所迫,恨不得為謝聞鼓起熱烈的掌聲。
果然綠帽子這東西,一個人戴不過瘾,得叫上大夥一起戴,鬧騰程度堪比狂歡。
不就是青青草原嘛,有什麽了不起,大家一起奔跑撒野啊!
她瞅瞅反目的狗男女,再瞅瞅稱心如意的謝聞,得出一個終極結論。
男人這種生物不能惹,太可怕了。他們一旦怒了,扯|屌的功夫比女人撕|逼更兇惡。
謝聞見形勢轉得差不多,不再多話,把舞臺留給了戲多的倆人。
他跟趙孟西使了個眼色,拉着身邊人拔腿就走,不留功與名。
擡頭挺胸地轉身即走那刻,猶如十年前高考結束時跨出學校大門一般傲岸。
四人倆倆并排,健步如飛地遠離商場,直至回頭再也看不見那倆讨厭鬼的人影,這才松了口氣慢下腳步。
“厚,聞聞你怎麽才來啦!”趙孟西不知何時又撿起娘炮屬性,嬌滴滴地撒嬌,“你是沒看見那兩個家夥多讨厭喔,差點想動手打音音。幸虧我機靈,一下就擋住了!”
說着又想叉腰,手擺上腰部才發覺自己還拽着林音的手。剛才出來得太急,自己是直接貿然牽住林音的。
他讪讪放下手并松開,朝她憨笑,生怕她不高興。
若是擺在從前,死娘炮敢一言不合就牽她手,林音早就發怒罵他性|騷|擾。
可是這一次,她沒有表現任何不滿,只是嗤笑着調侃他三秒真男人。就連趙孟西想再逛一逛,她也沒否決。
鄧芮茗見他倆如此友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講真,男人不管外形怎樣,總歸得英氣逼人一回,太加分了。
然後不經意的一個低頭,笑容居然僵硬了。
媽的,搞了半天,自己和謝聞也是手牽着手的啊!
與很久之前倆人第一次牽手一樣,直男謝聞總是慢一拍才反應過來的那個。
他回想了下,發覺自己方才壓根就沒經大腦思考,決定邁步的時候便情不自禁拉住了她的手。
照這樣說起來,好像在這之前還有一次“情不自禁”。就是看見張詩婷發來微博私信,罵眼前人是破鞋的時候。
那會兒自己也是這樣腦子一熱,想都沒想便當即作出駁斥。
他琢磨着,眨巴眼睛,跟鄧芮茗互相瞅瞅,不動聲色地松開了對方的手。
不過這一次,兩人都稍稍紅了紅臉以示尊敬。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整得跟高中生一樣純潔。
他們和娘炮還有林音在食品商店前分別。
目送兩個家夥離開,鄧芮茗舒了口氣,對謝聞說:“你知道嗎?你們家Simon啊,剛才man到爆,連本音都露出來了。原來他不娘的時候,聲音超好聽啊。”
“是嗎?我也很少見到他正常的樣子。”他低頭笑笑。
她吹着商鋪內飄出的空調風,朝他挑眉,“原來張詩婷黑歷史也那麽多啊,怪不得她能跟陳睦好上。對了,你剛太強了,裝逼的時候眼都不眨一下的。”
謝聞嗯了一聲,目視前方,随意打量過往的路人,沒有說話。
“剛才真是倒黴,碰上他們倆就算了,還見到我就罵。”鄧芮茗憋了太久,終于可以吐槽,“張詩婷是不是又作妖了,不然怎麽轉盯着我們兩個噴?”
“是啊,閑着沒事找茬呗。”
他沒有多言,隐去了張詩婷死咬他和鄧芮茗在一起的細節,只說自己跟她在微博上大吵了一架。
身邊人嘴角一抽,“竟然用微博私信這方式……她畫風也是很清奇。而且她還是聊|騷專業戶,真想不通那些人看上她什麽。尤其是陳睦,心甘情願給她砸錢。”
經過那一鬧,她對張詩婷的厭惡已經入到骨髓。
但謝聞沒有像之前那樣嘲弄技能大開,跟着她一起吐槽恥笑。
下意識瞥眼,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面,頓時斂去了笑意。
不知何時,謝聞的面色已靜如死水,透着些許壓抑。
他身形筆直,好似公路旁挺立的白楊,嗓音也深沉如山:“因為喜歡啊。喜歡的時候,明知她爛得像灘泥,還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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