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深情帝王

門輕輕被推開,映入眼簾是一抹嬌弱身影,穿着一件平日裏喜歡的緋色長衫,端端正正的坐在案桌前,聽到開門聲也未回頭。

“婉兒。”風卓輕輕叫了一聲,卻也未見那人動,風卓頓時心中一驚,不禁繞了過去,這哪是夏婉瑩,眼前的人是穿了夏婉瑩的衣服的青梅。

“青梅,夏夫人呢?”風卓問道,見到青梅還是一動不動的坐着,風卓皺了皺眉,雙指在她身上一點,青梅的身子猛地軟了下來。

“夫人走了……”青梅哭着道。

“什麽時候?”風卓一見到青梅便有了答案,卻沒有想到真的讓她給逃了。

“昨天夜裏……昨天夜裏,半夜的時候奴婢聽到夫人召喚,便前去看看,卻沒想到被夫人制住,困在了這裏。”

風卓在房間裏環視一圈,突然在一旁的梳妝臺上發現了一個瓷瓶,他走上前去,瓷瓶旁邊還有一封信。

他輕輕的拿了起來,只見信上寫到:王爺,我走了,這藥是最後的一味藥,皇上服用完後就可痊愈,還有……我不是真正的夏婉瑩,真正的夏婉瑩在軟香閣,後會無期。

信落了下去,是,他本就不信,夏婉瑩會做出這樣通敵賣國之事,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被人冒名頂替的,而真正的夏婉瑩卻在軟香閣。

軟香閣,是京城的一處青樓,他不敢想,兩年多了,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軟香閣門口,風卓看着裏面半夜依舊燈火通明,步子微微有些踟蹰。

“大爺,來嘛,快進來啊!”見到他一直站在門外,一青衫女子不由得搖着步子走了過來,伸手輕輕的摸了一把他的胸膛,卻被風卓的一個深冷的目光吓退了。

“不進就不進嘛,真是吓死奴家了。”女子拍了拍胸脯,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風卓微微低頭,大步踏了進去。

“喲,客官來了,看客官眼生,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我可以給你叫。”老鸨一見風卓便知他不是尋常人,非富即貴。

風卓擡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要找一個人,兩年前來的,叫夏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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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一頓,看那架勢像是找舊相好的,可是樓裏姑娘那麽多,她哪裏記得清,還有來了這裏都有自己的花名,從前的名字早就抛到九霄雲外了。

“怎麽沒有嗎?”風卓見到老鸨一直不說話,又問道。

“有,有,有!我這就給你叫人去。”老鸨說着一甩帕子扭身走了。

風卓踏上了樓上的一間房間,外面吵得他難受,一會兒,老鸨便領着一群姑娘來到了他的身邊,老鸨手中的帕子一甩道,“諾,所有的名字裏帶了個婉字瑩字的姑娘都在這了,公子要找的是哪一個?”

風卓将人看了一遍,但是夏婉瑩到底是什麽樣子他并沒有見過,就算是她站在他的身前他也不知道,風卓閉了閉眼,遠東,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的妹妹。

突然他猛地想起,夏遠東似乎跟他提起過自己的妹妹,他說夏婉瑩彈得一手好琴,特別是那一曲《高山流水》,她特別喜歡。

“你們有會彈琴的嗎?”風卓睜開眼睛問道。

“當然有,琴棋書畫,她們是樣樣在行,客官不信,可以考考她們!”老鸨忍不住又道。

幾人一一試了琴,但是風卓卻是連連搖頭,都是一群靡靡之音,就是琴藝也稱不上高超。

“怎麽?都不滿意?”老鸨似乎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不看臉蛋,考究琴藝的。

若說琴藝,那個丫頭……

“客官你稍等,想要聽琴,還有一人的琴可入耳。”老鸨再次離開了,姑娘們也随之離開了,一會功夫,門再次被推開,這次只進來一個清瘦的女子,一方白色面紗遮住了大半個臉,只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她輕輕走到了風卓不遠處的案桌前坐下,蓮步輕移,衣裙随之擺動,一身白衣宛若一朵出水芙蓉。

“聽說客官想聽曲子,不知想聽什麽樣的曲子?”女子坐定輕聲問道,她聲若黃麗,十分好聽。

“《高山流水》。”風卓突然擡眼,孤注一擲。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輕輕撥動琴弦,可是曲調未成,琴聲便驟停,“公子,您換一個曲子吧,《高山流水》,奴家怕玷污了它。”

“此話怎講?”風卓雙眼緊緊的盯着她。

卻見女子深深的低下了頭,良久不語。

“我聽夏遠東彈過,他說是從這裏聽過有人彈那首曲子,才學來的。”風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果然她在聽到夏遠東三個字時,神色猛地一變,“你認識……夏遠東?”

風卓點了點頭,“兩年前見過他。”

“那……他現在可好?”女子試探的問。

“怎麽?姑娘與夏将軍是舊識?”

“不……”女子矢口否認,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連忙擺手,“公子還是聽琴吧。”

說着便撥弄起琴弦,但是她的心早已經亂了,風卓雖然琴藝上沒什麽造詣,但也聽得出,她彈錯了好幾個音符。

“好了,你跟我走吧。”風卓打斷了她的琴音。

“铮--”一聲,琴弦斷了,她聽到風卓的話很是吃驚,連着手上失去的控制,以致斷弦割破了手指,她都未曾覺察。

“公子恕罪,奴家賣藝不賣身。”女子緩緩起身,雙眼一動不動的注視着他。

風卓卻緩緩走到了她身邊,“你,名叫夏婉瑩,是夏遠東骠騎大将軍妹妹,兩年前被人賣到這裏,擅長彈琴,以《高山流水》造詣最高,我說的可有錯?”風卓一點點靠近,他在賭,除此之外,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那女子明顯一頓,眼裏微微閃着水光吃驚的看着他,“公子……你到底是何人?如何識得兄長?”

風卓緩緩的閉上了眼,“我是賢王風卓。”

女子的身子猛地向後一退,賢王,大晉戰神,早年馳騁沙場,戰無不勝,但後來因為一場戰役,便不再征戰,現官位兵部尚書。

“現在你肯跟我走了嗎?”風卓再次問道。

女子點頭,跟着風卓緩緩出了房間,老鸨看到兩人一起出來,不由得走上去熱情的道,“這如煙姑娘的琴,公子可滿意?”

“滿意,十分滿意。”風卓雙眼對上了她的眼睛,“所以我想贖姑娘從良。”

“公子好眼光,只是這如煙姑娘是我們這裏的頭牌……”老鸨滿臉堆笑,是那丫頭有福氣,也不枉在這受那些罪,像這種金主還是喜歡她這種未開苞的雛兒。

“錢不是問題。”風卓明白她的意思。

第二天,京城茶餘飯後便有了新的談資,昨夜賢王在軟香閣中一擲千金,買下了軟香閣的頭牌如煙姑娘。

清平院裏的人聽說了,紛紛揣測,看來王爺是吃不到王妃,心癢難耐,又去外面打野味了。

曲小小聽在耳朵裏卻不置可否的一笑,又去忙風瑤的事去了,仿佛是事不關己。

風瑤卻看不過去,非要找風卓問個明白,曲小小要和離他不肯,那就好好對她,這樣剛走了一個夏婉瑩,又來了個如煙是個什麽事?

這日她氣鼓鼓的找到了風卓,将他拉到了一個角落裏,劈頭就問,“六哥,你什麽時候學會逛青樓了,還領了個姑娘回來,怎麽你不打算和小小和好了?”

風卓被她死拽硬拖的拉出來,想不到她竟是為了這事。

“我自有分寸。”

她沒想到風卓就留下這樣一句話便走了,風卓還不想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解釋他感情的事,但是卻得防着那丫頭做手腳。

以風瑤的性子,在他這得不到解釋,就會想到如煙那裏要說法,自家妹子他還是了解一些,以至于風瑤根本就靠近不了如煙。

因為風卓的安排,在賢王府的這幾日,風瑤和卡拉王子總會有各種相逢偶遇,不管是在府中還是出府的時候,不經意間的一瞥,總能看到卡拉王子的身影。

這日她正在樹下看着枯葉一片片的落下,心中不免悲戚,似乎看到的不是落葉。而是她的年華。

能在最好的年華遇到心愛的人,那是一件美事,可是如果自己的青春都浪費在一份自己不喜歡的人的身上,那麽他的青春将是黯淡無光的。

如果她去了大良,就像這風中的落葉一樣,身不由己,無處着根。

“在看什麽?”

一個聲音朗若明月,從身後傳過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肯定是卡拉王子。

“落葉。”

“是啊,秋天到了,樹葉就要落了。”卡拉王子語氣裏也有一點落寞。

但是聽在他耳朵裏就好像是在說,時間到了,你該嫁了。

“都說落葉歸根,但卻沒有問一問落葉要不要歸根,說不定他還眷戀枝頭呢!”風瑤聲音幽幽。

卡拉王子低頭輕輕一笑,“公主怎會有這種想法?落葉歸根本就是自然法則,樹葉之所以年年秋天凋落,是因為對大樹的保護,樹木為了保護自己需要休眠,而越冬休眠樹木本身也需要養分,為了調節自己的體內平衡,大樹就需要落葉,減少水分養分的損耗,這樣才可以儲蓄能量等到條件适宜再從新萌發,所以不管樹葉願不願意,有些事情都要去做,而不是一味的逃避任性。”

良久,兩人再沒有說話,卡拉擡頭看了看天道,“時候不早了,公主該回了。”

“好的,我知道了。”

第二天風瑤便向曲小小辭行,她要回宮了。

“小小,我走了。”風瑤低着頭,掩去了眸中的不舍,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好了,走吧。”曲小小拉了拉她的手,見她步子遲緩。她向着她的背影又道,“初六,我去送你。”

日子定下了,就在這個月的初六,風瑤将和卡拉王子一起回大良完婚。

風瑤一聽回眸嫣然一笑。“好!”

一瞬間,畫面似乎就定住了,這是風瑤給她的微笑,她收下了,記住了。願她今後能保持這個微笑,她也能在想到她的時候總有這樣的一張笑臉。

風瑤回到了宮中,今日已經是九月初四,再有一天他就要走了,突然。他很想看一看鄭雲,不管能不能和他在一起,總歸那是他喜歡過的人。

他像往常一樣,在禁衛軍裏四處找着他,可是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他的心不由得怦怦跳了起來,怎麽了?他怎麽不見了,這幾天他不在宮中,宮中又發生了什麽?

突然他的心很慌,慌得不知所措。皇帝哥哥,皇帝的臉突然在她腦海裏浮現,莫不是皇帝哥哥知道了什麽?

突然她顧不了許多,逮到一個侍衛問道,“你們的統領大人鄭雲去哪了?”

侍衛聽了微微一怔,奇怪的看看她,“鄭大人前兩天休沐回家了。”

“回家?所為何事?”風瑤的心依舊懸着,怎麽好端端的會休沐回家?

“公主有所不知,鄭大人家裏給鄭大人說了一門親事,眼下正回去完婚。”

侍衛的話,一遍一遍的在她腦海裏回放,是啊,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輪到他們自己做主。何況,他們也不單單只是為了自己而活,還有身後的家族門第。正如德妃娘娘說的,人人都羨慕生在皇家的公主,生來就含着金鑰匙。錦衣玉食,可是很少有人看到她們的無奈,皇家給予她們權利和富貴,同時也給予了他們義務擔當。

九月初六,皇宮上下張燈結彩。公主也由着嬷嬷攙扶着緩緩走了出來。

風瑤是先皇的小女兒,上面的哥哥姐姐都十分寵着她,眼下她要出閣,便都來送她。

曲小小和風卓也站在人群裏,曲小小望着風瑤那一身的大紅嫁衣,都說女子嫁人是最美的,果不其然,紅色的綢緞裹着風瑤玲珑的身姿,就那樣遙遙的看着,就是一抹靓麗的風景。看着車隊緩緩的向前,她的心裏突然有些空空蕩蕩的,對于風瑤她突然有着濃濃的不舍,請君試問長江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眼見着車隊漸行漸遠,曲小小突然別過頭去,諸人也都紛紛散去。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他身姿落寞,縱然是在人群中,也掩飾不住那份孤寂。

也是他身上的那份特有的孤寂一直在向她招手,來,過來。

那種感覺就像她第一次見到顧浩然,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的圖書館,顧浩然逆着光站在圖書館的門口,背影潇潇,夕陽餘輝灑在他的身上,将他包裹住,只有他的步子移動時,才能看到他半隐半現的身姿,她聽到一旁有人對他議論紛紛,“看,那就是我們的校草,顧浩然!”

“啊,真是帥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兩個女生雙手抱在胸前做花癡狀,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顧浩然。

顧浩然聽到身後的議論聲,微微回頭,她就在他匆匆一瞥中移開了視線,卻也看到了他的臉。

淡然中又有着一絲落寞,孤寂中又帶着一絲淩然,若真想形容他,他就像是從古書裏走出來的深情帝王。

可是自古帝王無情!

或許就是那一種熟悉,讓她一而再的想要靠近,明知不可。

她緩緩向那人靠近,沒有看到風卓一張陰沉沉的臉。

風陽将她帶到了一處小亭裏。兩人都遠遠地望着風瑤離開的方向,似乎還能從那裏看到那張精致的臉。

“謝謝你,說服了瑤兒。”風陽先開了口。

“不用謝我,我也沒做什麽,是公主自己想通了。”

“那你呢?還是打算和我以君臣相待?”良久風陽又問道。

這些日子。他每每去閑情閣,總希望還能見到她的身影,卻每次都是失望。

風陽沒有說朕,他說的是我。曲小小不由得微微側頭,她本想說你我本就是君臣,可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不知為什麽,她不忍看到他受傷的眼神。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她岔開話題,但是這話一出口便出賣了她。她用的是你,而不是皇上,可能是打心裏她就不願與他生疏。

風陽也細細的聽着她的話,這種細節自然不肯放過,他頓時心中一暖,“好多了,你不用為我擔心。”按夏婉瑩的說法他只需在服一次藥就行,可惜,最後還是讓她逃了。

他想起前兩日風卓就在他面前請罪。

“臣失職不查,讓大魏細作趁虛而入,昨日疏忽大意,又讓她逃了,請皇上降罪。”

風卓将頭深深地低了下去,皇上也是久久沒有說話,最初是他擔保,相信夏婉瑩只是被人利用,不相信夏遠東的妹妹會叛國通敵。

可是如今人都逃了,他在這請罪又有什麽用。

他知道風卓對夏遠東的感情,他就是太重感情了,便想讓他在這吃點虧。

“賢王因私忘公,徇私枉法,即日起褫奪王爺封號,貶谪為郡王,罰俸一年,三日後前往宜都,例行巡視。”

風卓二話沒說領命,但是只有一個要求,要帶上曲小小。他也允了,只是現在才覺得有些後悔,他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曲小小了,所以今日他還是将她叫到了身邊。

就在他還在想着要不要把想個理由收回成命,畢竟巡視邊關是非他不可,卻遠遠的看到風卓正朝這邊走來。

“臣弟叩見皇上。”風卓走上前一禮,“皇上給予臣弟的日程已到,臣弟在此拜別皇上。”說完又是低頭一禮。

風陽微微有些不悅,輕聲道了句平身,又囑咐了兩句,又向着身邊的曲小小道,“去吧。”

曲小小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卻聽到風卓謝恩,“謝皇上恩典。”

的确是皇上恩典,皇上将曲小小推開了,那麽他的機會便多了。

回府的路上,曲小小才知道他要替皇上巡視宜都一事,可是哪有出差辦公還要帶女眷的,風卓給她的解釋卻是,她并非一般的女眷,她是皇上親封的驚鴻先生。

曲小小郁郁的回到清平院,但是想着還能四處去看看,心情又好了些,以前總想出去走走看看,畢竟世界那麽大,可是世界那麽大,錢包那麽小,所以希望一萌生,便死在搖籃裏。

她剛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碧如和樂桃,也讓她們一起出去散散心,可是回來許久竟不見她們的蹤影。

“碧如呢,怎麽一直沒看到她?”曲小小逮住一個小丫頭問道。

“哦,碧如姐姐和樂桃在西廂房,好像樂桃有些不高興。”小丫頭道。

曲小小腦海裏浮現出樂桃的模樣,她整天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真不知道不高興是個什麽表情,她便悄悄的去了西廂房。

果然,碧如和樂桃都在裏面,樂桃嘟着嘴坐在案桌前,任憑碧如怎麽勸,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完了,出大事了,肯定是出大事。

曲小小推開門走了進去,兩人齊齊看向她,“小姐(王妃)你回來了。”

曲小小點頭,輕輕走到樂桃身邊,揉了揉她的頭頂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樂桃擡眼看她,“我找不到季叔了。”說着眼圈裏的淚似乎都要流了出來,“已經好幾天了,我很擔心他。”

“季叔……”曲小小的心也是微微一沉,安慰道,“不會有事的,我們都沒聽到關于他的任何消息,那就是好消息。”畢竟季叔的身份不一般。

可是這句話她沒說出口,在沒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她不想讓碧如也摻和進來。

“小姐,你們在說什麽?”碧如突然聽不懂兩人說什麽問道。

“呵呵,沒什麽,季叔是樂桃很重要的人,所以一直想跟他聯系。”曲小小解釋,她能說的就只有這麽多。

“對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要随着風卓一起去尋邊,帶着你們可好?”她轉向樂桃,“那樣說不定我們還會打探到季叔的消息,你也不用整天悶在府裏胡思亂想。”

“好,當然好。”樂桃一聽便換了一張笑臉,碧如卻憂心忡忡,嘴裏不停的念叨着宜都,宜都,宜都可不是什麽好去處,若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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