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塵封的痛

曲小小用力點了點頭,卻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

看到哽咽的曲小小,老将軍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微微有些後悔,但是如此一來,他也能放心的去了,他輕輕的拍了拍曲小小的手,“為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還有……我走之後,還有你哥哥逸清,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

曲小小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好。我知道。”

“嗯嗯,好孩子,去吧。讓你哥哥來。”

曲小小緩緩的走了出去,看着床上的老人,心道,小小,你放心,我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這像是對她原來的身體的承諾,也像是自己的誓言,她本就不想在挑起事端,她知道,戰争中受苦的總是百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碧如見她眼圈通紅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只是見她有些慌不擇路時,才輕輕拉起了她的手,“小姐,這邊。”

她不知道,曲小小是真的不知該往哪裏去,只憑着感覺走,原來風卓和曲逸清就在前面。

看到風卓和曲逸清的身影,她的心才微微定了定,走到曲逸清的身邊道,“哥哥,父親要你過去。”

曲逸清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步走了過去,風卓見到她哭紅了的眼睛,默默的将她攬在了懷裏。

兩人就這樣靠着,誰也沒有說話,他們知道。在生命面前,任何話都是蒼白無力的。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敢想是過了多久,只覺得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風透過窗子刮進了,吹起兩人的衣角,頓時冷意傳遍全身,曲小小不由得打了個擺子。風卓輕輕推開她,柔聲道,“我去把窗戶關上。”

“不要!”曲小小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搖了搖頭,“我不冷。”

這扇窗的後面就是老将軍的卧室。仿佛就這樣望着,就能看到老将軍,她的父親,能多看一會兒就多看一會兒。

風卓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輕輕的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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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聽到後面一聲凄厲的喊聲,曲小小的心驟然一緊。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風卓的衣服。

“走,我們去看看。”風卓扶直了曲小小的身子,向着後方走去。

門輕輕被推開了,只見裏面的床邊上圍滿了人,婦人低低哭泣着,男子默默垂下了頭,聽到門口的聲音男子緩緩回頭,“小小,父親去了。”

曲小小停在原地,身子僵直,只覺得兩耳嗡嗡作響,只有一個沉沉的聲音在重複。“父親去了。”

她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救護車在耳邊烏拉烏拉的響着,所有人都不停的忙碌着,幫忙将車禍中的傷者臺上救護車,那時的她剛剛七歲。和叔叔一起去動物園,沒有想到就在回來的路上竟然發生了車禍,叔叔和肇事司機都受了嚴重的傷,被救護車送走了。只有她只擦傷了手臂,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吓壞了,警察幫她聯系到了她的嬸嬸,嬸嬸卻控制不住對她竭斯底裏,“你就是個不詳之人,克死了自己的爸媽,又來禍害別人!”

最後叔叔還真是沒能醒過來。而嬸嬸也改嫁了,她便進了福利院。

這是她一直的傷,她待人疏離,就是生怕有一天要離開了,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她不敢上前,不敢再看那種透着死亡氣息的面容,不敢碰觸。

衆人見她遲遲不動,都微微詫異的看着她,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種斥責的目光中,她不住的搖頭,最後一把推開了風卓的手,跑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一會兒便下了薄薄一層,仿佛上天也想送一送這馳騁疆場的老将軍。風卓見到情緒失控的曲小小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失常,連忙追了上去。

風卓出了将軍府,隐約可見雪地上一串淺淺腳印向着東邊去了。

此時天色已經黑透了,四處白茫茫一片,映出白白的雪光,曲小小不知道跑了多久,停了下來,裙角都濕透了也不自知,只覺得一陣陣的冷意襲了上來,也正是如此,仿佛心中的悲痛才慢慢壓住,冰封在內心深處,那種痛明明早已被她淡忘,今日卻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湧了出來。像洪水猛獸一般,沖破堤壩,來勢洶洶,一發不可收拾。

寒冷一點點從腳下湧上來。幾欲将她凍住。

突然身子被人用力一抱,她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小小,你怎麽了?我們回去。”

“不!你放開我,我就是個不詳之人,誰遇上我都會倒黴!”曲小小用力推搡着他,他卻巍然不動,他不知道曲小小為什麽會突然這麽激動。雙手縛住了她的身子,“小小,你冷靜點!不要這樣!有什麽不愉快跟我說!”

“跟你說?跟你說有什麽用!你知道什麽?”曲小小用力一掙,差點跌到。

風卓擡手,一個刀手打在了她的後頸,曲小小身子一軟倒在了風卓的懷裏,這是唯一能讓她安靜下來的法子了,風卓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麽,而且以她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跟他說清楚,還是讓她冷靜冷靜再說。

風卓将她抱回了王府,又着人告知了将軍府,只說她一時接受不了老将軍離世而情緒失控。

風卓将她抱到了床上,卻發現她周身冰冷,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溫度一般,風卓的心不由得猛地一緊,連忙吩咐人取來了火盆,讓屋裏暖和起來,摸着曲小小的手慢慢回溫,他的心才落了下來。

小小,不管你之前發生過什麽,以後你都有我。

風卓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守在她的床榻前。

“小小,小小……”

曲小小沉沉的睡着,卻突然聽到有人在喚她,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卻看到一個華衣婦人,正慈愛的看着她。可是她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起她是誰,不禁偏頭問道,“你是?是你在叫我?”

“是,是我,你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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