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人
白焰道:“柳先生太看得起在下了。”
“是嗎。”柳璇玑往前走近一步,再繞着他走了一圈,唇邊的笑意似酒般醉人,“我還擔心低看了你呢,鎮香使。”
白焰依舊泰然自若,唇邊甚至也浮上一抹淺淺的笑意。
柳璇玑離他近在尺咫,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說,怎麽就那麽巧,那丫頭怎麽就看到你了呢?”
白焰眼臉微垂,對上那雙咄咄逼人的美目,緩緩道:“這天下,很多事情本就那麽巧,不是嗎,柳先生。”
柳璇玑看了他一會,慢慢退回去,擡起手,食指從自己下唇輕輕拂過,勾起一縷發絲:“嗯……你的膽子當真是不小,不過,是不是能降得住那丫頭,還不一定。”
白焰唇邊笑意不減:“柳先生不過去嗎?正廳那已經擺好席位了。”
“着什麽急,南疆那邊的人不是還沒到麽。”柳璇玑輕輕笑了兩聲,那聲音低沉而妩媚,“還是你怕我在這?”
白焰道:“柳先生如此風采,在下确實有幾分懼意。”只是此言他說來卻是平常,眉眼神色亦是不見絲毫拘謹慌亂。
柳璇玑眯起眼:“怎麽,我長得這般可怕?”
白焰忽的一笑:“柳先生難道不清楚自己何等模樣?”
柳璇玑拿手指輕輕順着垂在胸前的頭發,眼睛打量着他道:“我想知道,在你眼裏我是何等模樣。”
白焰道:“絕色傾城。”
柳璇玑笑了,剎時豔光四射:“跟安岚比如何?”
白焰笑着搖頭:“兩位先生各有千秋,無法比較。”
柳璇玑瞟了他一眼,眸光如水,媚色橫飛:“那你更喜歡哪一種?是我這樣的,還是她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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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焰目中笑意深了幾分,片刻後,揖手道:“這個,恕在下不能說。”
柳璇玑興致上來了:“為何不能說?”
白焰道:“在下是不願,也不敢得罪了大香師。”
柳璇玑微微眯起眼,輕輕嘆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鎮香使這般一說,我就更想知道了。”
白焰含笑不語,他嘴裏說不敢得罪,但他看起來又哪有一分是不敢的。
比起當年那事事考慮周全,做事滴水不漏的景炎公子,他更多了一份真正的任性随心。
柳璇玑忽然道:“白公子,你來我身邊如何,我也給你一個鎮香使的位置。”
一直站在旁邊,微微垂首聽他們說話的鹿源,直到這一刻才忽然擡起眼,柳先生這話說得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然而白焰看起來并不意外,但也不見驚或是喜,只是如常的搖頭:“多謝柳先生厚愛,在下才剛剛習慣天樞殿,還不想換地方。”
鹿源輕輕蹙了蹙眉,似并不滿意白焰說的這句話。
柳璇玑有些惋惜地道:“我怎麽就比那丫頭慢了一步,什麽寶貝都能被她給撿了去,當真叫人不甘呢。”她說着就轉頭,看向鹿源,柔聲道,“不然鹿公子去我的天璇殿如何?我定會比安岚更疼你的。”
鹿源趕緊垂下臉,揖手道:“鹿源惶恐,不敢受柳先生垂青。”
柳璇玑眉毛輕挑,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似嗔似怒地道:“如此死心塌地,若是那丫頭突遭不幸死了,難道你們還要繼續留在天樞殿?”
鹿源擡起臉,頓了頓才道:“柳先生說笑了。”
柳璇玑倒真是依他的話笑了起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又說得準這禍什麽時候來呢,你看那玉瑤郡主,也是金枝玉葉,還不是說死就死了。”
鹿源道:“玉瑤郡主如何能跟安先生比!”
柳璇玑笑着道:“是不能比,那麽當年的廣寒先生呢,此時那些人還一直在竊竊私語的景炎公子呢?他們兩位,比起安岚那小丫頭如何?可有遜色半分?但如今人呢?”
她說這句話時,并未看白焰,也未看鹿源,那雙能勾混攝魄的眼睛,這一瞬似乎是穿過了時光海,看向不知名的,遙遠的地方。
長廊內有片刻的沉默,冰涼的空氣裏莫名添了幾分悲傷。
鹿源擡起眼道,神色柔和:“這天下驚才絕豔者有幾何,然鹿某只認得安先生。”
白焰無聲地笑了笑,未言語。
此時,院子那邊又有了新的動靜,是南疆人請的辨香者到了。
崔飛飛和謝藍河已經走上正廳的臺階,聞此動靜,便都站住,轉過身。
不多時,景府的管家就将兩男一女請了進來,三人都是生面孔。只是他們走近後,之前進來的那些客人中,卻有人認出他們來。
“咦,這好像天下無香的人!”
“天下無香?”
“半年前新開的一家店,在西門大街上,明明那店裏賣的都是香品,偏那店鋪的牌匾上寫着卻是天下無香。”
“哦,這麽一說,我有些印象了,走在前面那男子似乎就是那店裏的掌櫃,我見過一次。”
“天下無香,這口氣聽着倒是不小。”
“可不是,一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慢慢一琢磨,又覺得是更加不對勁了。”
“噓,他們來了。”
只見三人目不斜視地進了正廳後,先朝椅子上的花嬷嬷行了一禮,随後花嬷嬷旁邊的侍女,才向景仲等人介紹了一下他們三位的身份。原來三人都是天下無香的東家,兩男子,略高的那位叫川烏,面相陰柔的那位叫川谷,站在他們中間的女子叫川連。
花嬷嬷看着景仲道:“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吧,再拖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受得起,但我們王爺可沒什麽耐心。”
景仲道:“請三位先入座,容我去請鎮香使和三位大香師進來。”
剛剛坐下的川烏忽然開口:“是長香殿的大香師要與我們辨香?”
他的話才落,門口就傳開一串妖嬈的笑聲,片刻後,一個妩媚的聲音随着一個絕色的身影由遠而近:“我們只是來看熱鬧的,與你們辨香的是香殿的香師。”
這話裏明明白白帶着些許輕視的意味,川烏心頭生出幾分愠怒,正要開口,只是視線一晃,看清了走進來的那個女人後,他那已經滾到舌尖的話,就忽然全都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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