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天真
安岚微微擡眼,片刻後,果真看到鹿羽穿着一身紅披風,仰着臉走進花園的身影。
壽王也跟着看過去,皚皚白雪中,那身明豔的紅當真是無比顯目,而更顯目的是那張與鹿源有幾分相似,同時又多了幾分嬌俏的臉蛋。
如此顏色,這麽一路走來,就好似一團跳躍的火焰,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壽王目中也帶着幾分贊賞,只是轉頭再看安岚時,他目中就不僅僅是贊賞了,而是迷戀,是渴求,以及隐藏得極深的敬畏。
若鹿羽是一團跳動的火焰,那安岚則是藏在冰山底下的火種。
再大的火焰,都能被撲滅,可若是冰山都壓不住的火種,豈是一般人能輕易觸及的。
慕容府的花園很大,鹿羽看着就是直沖亭子這邊來的,只是還不等她走近,鹿源就追了過來。
安岚遠遠看着這一幕,有些意外,但她并未因此有任何表示。
鹿源攔住鹿羽,兩人似乎起了争執,最後鹿源忽的抓住鹿羽的手,就要将她往外拽,這動作已經有些明顯了,壽王不由又看過去,慕容府的下人以及偶爾出來透風的客人,也都紛紛往他們那注意。
壽王不由又看了安岚一眼,安岚便往旁吩咐:“讓她過來。”
鹿羽是鹿源的軟肋,怕是沒到生死之境,他都狠不下心對她。
鹿羽是帶着一臉的委屈和不忿走進亭子的,只是當瞧着安岚那雙清淩淩的眸子後。她滿身的氣焰莫名的就全都熄了。
安岚也沒有理她,只是看向鹿源,鹿源卻垂下眼,似不敢看她。
鹿羽的下巴頓時又擡了起來,本想狠狠告上一狀的,只是因壽王也在,她只得低聲道:“本不該不請自來打擾先生的,只是源侍香實在欺人太甚,所以才來求先生替我主持公道。”
她說着,就特意看了壽王一眼。那眼神明顯是請壽王回避一下。
然而壽王哪裏會聽她一個小丫頭的意思。他敬着安岚,卻不等于安岚下面所有人,他都要老老實實敬着。
安岚也沒有讓壽王回避的意思,聽了鹿羽這話。淡淡一笑:“他如何欺負你了?”
鹿羽見安岚笑了。膽子便大了幾分。又往前一步,似不忿又似撒嬌地道:“他老指使我,态度還那麽強硬。先生,我是聽您的,又不是聽他的。”
鹿源不說話,安岚便道:“是嗎,那以後他無需再管着你了。”
“真的!”鹿羽眼睛一亮,即看向鹿源,“你看,先生可都開口了!”
然而鹿源卻忽然擡起臉,懇求地看向安岚:“請先生念在她年少無知,收回成命,屬下——”
“你說什麽呢!”鹿羽一下打斷他的話,嗤笑道,“我說的沒錯吧,你果真沒将先生的話放在心上,先生都當着你我的面開口了,你竟還反對!”
安岚唇邊噙着一絲笑,壽王看着鹿羽眼裏藏不住的得意,不禁暗暗搖頭。
被保護得太好了,這姑娘還不清楚安先生剛剛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就連他都知道,天樞殿的幾位侍香人當中,一直是以源侍香為首。
天樞殿包括鹿家兄妹在內,一共六位侍香人,但能常常跟在安先生身邊的,只有源侍香。羽侍香之所以也能不時地出來露個臉,不過是因為源侍香的關系,明眼人一看,心裏便都清楚,偏偏就當事者完全不自知。
天樞殿的職責分工非常清楚,侍香人向來只管安先生親自接手的事情,而以安岚的态度,源侍香已是侍香人之首,那麽只要是侍香人,必然是要以他為首,接受他的管束。
安岚見鹿源已經明白,便道:“行了,若是為這事過來,那說完就回去吧。”
鹿源只得收住心裏的話,偏鹿羽竟又道:“先生,我還有另外一件事呢。”
鹿源臉色微變,想要阻止,然而安岚卻問:“何事?”
鹿羽便又看了壽王一眼,見壽王還是不識趣,只能開口道:“是私事,王爺能否先回避一下?”
壽王揚了揚眉,片刻後,站起身笑着道:“如此本王便好好看看這園子的雪景,安先生,失陪。”
安岚微微颔首,待他出去後,才看向鹿羽,那神色平淡得讓人心裏發虛。
鹿羽本來滿肚子的話,不知為何,一看到安岚這等表情,忽然間就說不出口了。
亭子裏陷入短暫的沉默,而安岚也不催,她似乎有無盡的耐心,并且有時候,她甚至是冷靜得可怕。
而她越是冷靜,鹿羽心裏就越是急躁,眼睛不自覺地避開安岚的眼神,看向亭外,忽然就看到了白焰的身影。
那個男人,似乎無論何時,無論離得有多遠,看起來都那樣與衆不同。
鹿羽暗暗呼吸了一下,才道:“先生,我能否接近鎮香使?”
鹿源心裏嘆了口氣,他攔得住今日,攔不住明天。
安岚看了鹿羽一眼,片刻後,慢慢笑了起來。
那笑容有種說不出的美,那樣的美麗明顯比往日更甚,然而鹿羽卻看得心裏莫名一陣發虛,甚至有點發慌。
“為什麽問我?”
鹿羽頓了頓,才嗫嚅道:“我,我——”
她不自覺地看向鹿源,然而鹿源卻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安岚又道:“與其問我,不如你直接問他。”
她說着就往旁吩咐,去請鎮香使過來。
旁邊的殿侍領命即出去了,白焰因身邊還跟着川連,他也還有些事需要私下打探,并未打算往亭子這邊過來,不想就看到朝他走過來的殿侍。
既然是安先生請,他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川連竟也跟着一塊走過去,而那位殿侍也沒有阻止。
白焰進了亭子後,微微欠身:“先生找我?”
安岚似笑非笑地道:“羽侍香有話要對你說。”
白焰看向鹿羽,然而鹿羽在安岚提出讓鎮香使過來時,就已經慌了,這會兒更是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原本利索的嘴巴,一下說不出話來。
白焰見她久久不開口,便問:“羽侍香有何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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