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是不是吃醋?
岚盡辭帶着某個大膽的想法,給小小他也一頓疏通後,就放過這備受煎熬的男人。
對于自己的舉動,她沒有過多解釋,甚至提也沒提,就想着以後給他一個驚喜,讓他感受一下身體的觸覺逐漸回歸的快活。
“沒關系,不着急,我們來日方長。”
她在他側臉輕輕印上一吻,就側身躺到他身邊,裹被子睡覺。
裴如琛卻蹙了蹙眉,側頭問她:“又幹什麽?”
岚盡辭要服了,手臂纏上他脖子:“睡覺啊,我還能幹什麽?還是你希望我又幹點別的什麽?”
這個話題裴如琛适應不能,收回目光偏過臉,聲音低低:“又胡鬧。”
想了想,他又壓着聲音:“不合适,你回去睡。”
岚盡辭撇撇嘴,問他:“哪裏不合适?”
裴如琛:“女孩子家家,沒成婚随便和別的男人睡一張床怎麽可以?說出去沒人娶了怎麽辦?”
岚盡辭:?
支起上半身:“你不娶我啊?”
裴如琛咬了咬牙,雖滿目掙紮,依然堅決:“不娶。”
岚盡辭臉色驟變。
用力把他鉗回來:“你說清楚。”
裴如琛眼裏的掙紮更明顯,漆黑瞳孔深處有陣破釜沉舟的悲壯。
“我是個廢——”
岚盡辭一把捂住他嘴巴:“不許你再說那兩個字。”
裴如琛眼簾一顫,沉默了半晌,偏過頭躲過她的手:“事實如此。”
“你還年輕,又好看,只要你想,找一個疼你愛你又對你好的優秀男人一點也不難,沒必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岚盡辭長眸眯起。
眼神深處有不易察覺的危險。
“這叫在你這裏浪費時間,那你對我的付出算什麽?”
裴如琛眼神再度閃爍,側頭盡可能避開與她的視線交接。
“都過去了。”
岚盡辭翻身坐起來,身上氣息都跟着變了。
“我是問你,那算什麽?”
察覺到她的怒意,裴如琛的态度軟了些。
可有些話依舊說不出口。
他選擇沉默。
岚盡辭被他給氣得。
哪怕深知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可親眼看見、親耳聽到他因為這種事情,把自己往外推走,她就氣得渾身發抖。
她冷着臉、狠着聲:“我要聽回答。”
裴如琛咬死不說話,她就上手,非逼他面對自己說實話。
兩人忽然較量起來。
岚盡辭是真的有點急,加之長年累月用武力解決事情慣了,手裏一時失了分寸。
裴如琛下巴被她掐得生痛,可心裏對某些事實的認知更讓他撕心裂肺,他現在甚至不能擺脫身前的簡單束縛,就這樣的身體和能力,他用什麽愛她,用什麽保護她,又有什麽資格娶她、耽誤她終身?
他愈發下定決心,寧願痛到眼角分泌生理淚水,甚至可能把岚盡辭氣到離開自己、再也不回來,也不吭聲,讓她恨就繼續恨。
這樣的堅持,加劇雙方之間的拉扯,他一個不小心咬破自己的唇,血一下濺了出來。
岚盡辭手驟停。
看到他唇角流出的刺目鮮血,她心髒瞬間揪痛。
“你……”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笨男人在這個問題上會執拗到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松一回口。
她氣得掀了被子就下床。
站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看到鮮血還是沒止住,咬破的口子有點大,她更生氣,暗罵了一聲操,轉身就走。
那一瞬間裴如琛心如死水,石沉海底。
岚盡辭關門的聲音有點大,那一聲重響也像打在他心髒,又沉又痛,他用力閉起眼睛。
算了……
就這樣。
這樣也挺好。
他默默躺在床上,不止血,也沒叫人來,一動不動心如死灰。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又被人推開,他以為是李沛或羅管家,至少不可能是岚盡辭,聲音低啞開口:“不用管我,你們去睡吧。”
可是門外人關上房門,就腳步噠噠噠地走進來,不吭聲,也沒退出去,徑直來到他床邊。
他正疑惑,聽到側面涼涼的聲音傳來:“‘你們’是誰?讓誰去睡?”
一轉頭,岚盡辭端着個小水盆,另一只手拿着酒精和棉簽,雙頰還是氣鼓鼓,但眼神已經平靜許多地看着他。
裴如琛愣住。
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她背後有光。
心似乎被撩撥一下,死水潭面落入很小很小的石,水紋瞬間由小及大,極速漾開,擾亂一地安詳。
她甚至換上連手臂也不露的嚴實睡衣。
裴如琛眼睛眨了眨,喉頭有點哽:“你……你怎麽還回來……”
岚盡辭罵罵咧咧哼唧唧,一邊放東西,一邊擰幹毛巾,爬上床停到他身邊,輕輕擦去嘴角幹涸的血漬。
“我不回來我去哪?流露街頭啊?”
裴如琛:“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生氣了?”
岚盡辭把血擦掉,毛巾扔回水盆裏,取過酒精和棉簽。
“我看起來有那麽小氣嗎?”
“沒有。”
“那你還問?我是生氣沒錯,但還沒氣到看着你流血還不管你的程度。而且我上一輩子是渣女,這一輩子不是了,請你不要诽謗我。”
裴如琛:“……”
酒精點在唇上的傷口,涼而火辣的消毒過程本該讓他不适,現在卻好像在唇角點蜜,把他才下定的決心攪渾得一塌糊塗。
為什麽……
到底為什麽。
岚盡辭看他怔怔看着自己不說話,料到他的震驚意外,邊上藥邊給他吹吹。
“幹什麽?真有那麽意外啊?”
她邊小心翼翼塗酒精邊問。
裴如琛沒回答,她就又自顧自警告:“我這人無論怎麽重生,戀愛腦就是戀愛腦,狗改不了吃屎——呸,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道理,希望你能懂。”
“我能不管不顧纏着裴言碩,這輩子就能不管不顧纏着你。上輩子是我不識人心真心錯付,這一輩子總不能了吧?你不能對我這麽殘忍吧?”
“就算你非要因為殘疾毀容這種虛無缥缈的小事情和我鬧情緒、趕我走,我這種戀愛腦的女人呢,也敢無所不用其極,逼到你反悔,逼到你低頭。”
“以後你再說一次不娶我,我就去找裴言碩,随他傷害我也不吭聲。”
“你說一次不愛我,我就給梁小柔捐一次真正的器官。我有一對腎、一對肝、一個胃、一顆心還有一個腦。你說不愛我的次數呢,最多也只能有七次,等你說完,我就徹底死了,身體也掏空了,這種情況我還是投不了胎,只能再做幾十年的孤魂野鬼,看着世間的人們幸福美滿,而我獨自飲悲,凄凄慘慘永不休。”
她說完,收起酒精瓶,叉着腰跪在床上問他:“你是不是想讓我那樣?”
裴如琛秒回:“沒有。”
“那就對了。”她終于放開架勢,把水盆和酒精清一清、理一理,最後坐在他床邊:“那我今晚上哪睡?”
裴如琛看着執拗到讓人沒脾氣的她,再想想她剛剛威脅自己去找裴言碩的話……
縱然感覺成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
他輕嘆一口氣,別過頭:“躺好。”
岚盡辭開開心心鑽到被窩裏,他又說了句:“燈沒關。”
岚盡辭輕輕擡手,在空中打了個清脆響指,燈應聲關掉。
裴如琛詫異了一下,但也沒有太大反應。在黑暗中感受到岚盡辭腦袋湊到自己頸邊,鼻息輕噴在頸側,呼吸頻率逐漸平穩,好像心情完全平複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趁着黑暗,低低說了句:“以後……”
“以後如果可以,你可以不提裴言碩的名字。”
岚盡辭微微一笑,湊到他耳邊故意問:“是不是吃醋?”
裴如琛蹙了蹙眉沒回答。
但感受到岚盡辭要冷下來的氣息,他暗嘆一口氣,看着側面床沿,低低應了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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