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犯病
第42章 犯病
葉行洲收到消息時仍在開會。
祁醒和葉萬清打得不可開交,保安發現他們過去阻止時雙方都已經見了血,有眼尖的保安認出祁醒,不敢擅自處理,也沒聽葉萬清的嚷嚷報警,直接把事情報告到了葉行洲秘書這裏,然後葉行洲便知道了。
董事會會議提前結束,葉行洲親自下樓去了一趟保安部。
保安部的辦公室中,祁醒正冷着臉靠沙發裏,兩條腿都架在茶幾上,臉上挂了彩也不妨礙他氣勢嚣張,即便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他的對面葉萬清那厮一臉的血,還在龇牙咧嘴地催促人報警,叫嚣着要給祁醒好看,直到葉行洲進門。
葉行洲輕蔑掃了葉萬清一眼,視線落向祁醒。
面對葉行洲,祁醒終于生出了一絲後知後覺的別扭,默默扭開臉,露出紅腫了的那半邊側臉。
葉行洲的神色微沉,葉萬清立刻起身,陰恻恻地沖他說:“這個瘋子在地下車庫突然襲擊我,我要報警。”
他已經知道了祁醒的身份,不過他如今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只想找回場子,哪管祁醒是哪家的少爺,能壞了葉行洲和榮華資本的合作關系更好。
葉行洲在來的路上就聽人說了事情經過,冷聲提醒他:“你先動的手,有監控,要報警随你。”
葉萬清有一瞬間心虛,随即又恨得咬牙切齒,祁醒立刻附和:“是啊是啊,就是他先動手,要報警就報呗,讓警察來評評理也好。”
雖然葉萬清被他揍得比較慘,門牙都掉了一顆,但他的臉也腫了一邊,成年人互毆,警察來了也是和稀泥,他根本就不在怕的。
反正他把人揍了,他爽了。
葉行洲拿出手機,問葉萬清:“要我幫你們報警?”
觸及他眼神,葉萬清想起自己那位被送進去的兄弟,到底慫了,怕葉行洲使陰招,沒再堅持說報警,最後咬咬牙罵罵咧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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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醒哼了聲,龜孫子,就會裝腔作勢。
葉行洲冷冷瞅了他一眼,示意人:“把監控調出來。”
祁醒一愣,立馬道:“他都走了還看監控幹嘛?”
葉行洲沒理他,堅持讓人調監控。
大老板都發話了,別人當然聽他的,迅速調出了監控錄像,恰巧當時祁醒和葉萬清站的地方附近就有個攝像頭,不但畫面高清,連聲音都錄得一清二楚。
對葉萬清罵自己“野種”的那些話,葉行洲無動于衷,神情不變半分,倒是後面祁醒跟人對峙時說的“你罵葉行洲就幹我的事”、“你罵他就不行”那幾句出口,他的眉峰才動了動,看向祁醒的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
祁醒:“……”
早知道就不說了,他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走吧,回去了。”
看完監控,葉行洲什麽都沒說,示意祁醒跟自己回家。
祁醒哼哼唧唧,不情不願地起身,身上哪還有半點剛才面對葉萬清時的嚣張勁。
坐進葉行洲的車裏,他捂着嘴角“嘶”了聲,剛動手時只顧着痛快,這會兒後勁終于上來了,是真疼。
葉行洲的手伸過來,冰涼的指腹觸碰到他臉腫起來的地方,祁醒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皺眉道:“別碰我,王八蛋。”
葉行洲:“疼?”
祁醒:“你自己試試疼不疼。”
不過他大概忘了,葉行洲已經被他揍得鼻青臉腫過好幾次,這都不算什麽。
葉行洲收回手:“疼就長點記性,下次少跟人打架。”
“我是為了誰?”祁醒氣道,話出口又覺得沒意思,狠狠瞪了這個混蛋一眼,扭開頭。
回到家葉行洲拿出藥箱,下巴點了點沙發讓祁醒坐下,祁醒一肚子牢騷,不太高興,坐下了也不想理人。
葉行洲靠坐到他身邊,伸手捏過他的臉,盯着他這張豐富多彩的臉看了片刻,在祁醒不耐煩想發脾氣時忽然開口:“謝謝。”
祁醒瞬間啞口無言。
葉行洲拿出藥膏,開始給他上藥。
擦破了皮的地方用碘酒消毒再搽藥,另一種藥膏是消腫的,塗抹在紅腫但沒流血的部位揉開。
“睡一覺能消腫大半,明天再塗兩次,兩天能好。”葉行洲随口叮囑。
被他的手揉上臉,祁醒略微不适,幹笑:“葉少還真是經驗豐富,這藥沒少用吧?”
他說完又“嘶”了聲,瞪過去,葉行洲這個混蛋,竟然故意拿棉簽壓他的傷口。
葉行洲不再跟他計較,幫他上完藥去洗了個手回來,接着去廚房沖咖啡。
祁醒跟過去,剛想說話,楊開明的電話進來,問他在哪裏怎麽還沒到。
祁醒完全忘了這事,尴尬道:“我不去了。”
楊開明:“又被你幹爸爸抓走了?”
葉行洲順走他手機,自己接了:“有事?”
電話那頭的楊開明默一秒,丢出句“沒事”,麻利挂了。
祁醒搶回手機:“有病吧你。”
葉行洲由着他說,繼續沖咖啡。
他自己的手機也響了,是他那位大伯打來的,手機擱在手邊,葉行洲既不接也不挂斷,權當做背景音。
祁醒瞥了眼來顯,好笑說:“你故意逗那老頭呢?”
葉行洲:“随便他。”
鈴聲響了三輪,終于消停,祁醒幾乎能想象出那老頭暴跳如雷的樣子:“我說你,脾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剛那個鼈孫子那麽罵你,你都沒點反應的?”
剛才看監控時葉行洲的淡定模樣還歷歷在目,祁醒實在很好奇,這個人真的就一點不在意這些?
葉行洲眼皮子都沒撩:“你不是已經幫我揍人了?而且他說的根本不是事實,我為什麽要生氣?”
祁醒:“嗯?”
葉行洲把沖好的咖啡遞給他:“我不是私生子,我媽才是原配,跟葉崇霖領過結婚證的那種。”
祁醒目露驚訝,葉行洲道:“很意外?”
祁醒:“那外頭人怎麽都說……”
“說我是私生子?”葉行洲輕哂,“不這麽說,怎麽顯得葉崇霖跟那個女人名正言順。”
提到自己親爹,葉行洲不但直呼其名,且言語冷淡輕蔑,三言兩語地解釋給祁醒聽。
葉行洲媽媽确實是葉家老頭的原配,年輕時葉家老頭也有過為愛沖昏頭的時候,為了娶家境貧困的葉行洲媽媽,放棄富家少爺的身份帶她私奔,在外頭領了證還生了孩子,但也就那麽一兩年,愛情被現實打敗,葉老頭抛妻棄子回了家,聽話另娶了門當戶對的對象。
“那個女人知道我跟我媽的存在,仍執意嫁給葉崇霖,婚後又疑神疑鬼葉崇霖跟我媽藕斷絲連,不斷找我們麻煩,最後還把我媽送進了精神病院,我媽死了,我八歲進了孤兒院,十五歲被葉崇霖認回葉家,因為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想葉家被那個女人和她生的三個兒子完全把控,所以想到我。”
葉行洲的語氣淡漠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情,祁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像他這種父母恩愛家庭和睦、從小在蜜罐子裏泡大的人,要說感同身受那是假的,但聽葉行洲這麽說他心裏又确實不太舒服,莫名其妙的,明明就不關他的事。
“那你……”
“也不是沒好處,至少我在他面前裝了十幾年的老實好兒子,确實讓他放心信任我,還把手裏大部分公司股份給了我,葉萬清他們母子四個加起來的也只能跟我持平,雖然葉家那些蛀蟲都偏向他們,但公司其他股東董事卻不想葉氏真的變成葉家一言堂,寧願選擇我。”
“那你爸到底怎麽死的?”
祁醒脫口問出,立刻又後悔了,要真是葉行洲動的手,他問人這種陰私是不是不太好?
葉行洲抿一口咖啡,平靜說:“他心髒病發,倒在我面前,我把他的藥踢開了。”
祁醒:“哦。”
葉行洲的目光落向他:“害怕了?”
“我早說了,我有什麽好怕的。”祁醒翻白眼,葉行洲第一次語焉不詳地跟他提到家裏事時,就問過這個問題,他以前不覺得害怕,現在就更無所謂了。
葉行洲忽地笑了聲,不等祁醒反應,擱下咖啡杯,隔着一個吧臺桌的距離傾身往前,手指重新觸碰上祁醒還紅腫着的臉。
他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收斂,微眯起眼,眼神叫祁醒一陣莫名心驚。葉行洲輕輕摩挲手指碰觸到的地方,低喃:“祁醒,我的事情都讓你知道了,你跑不掉了。”
祁醒回神,忽略那一瞬間心頭湧起的怪異感,推了一下他肩膀,罵道:“神經病啊你,威脅誰呢。”
葉行洲被他推得往後踉跄了一步,并不在意,又不緊不慢地靠回吧臺邊,悠哉喝完了剩下的咖啡。
祁醒避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葉行洲今天的态度确實有點奇怪,從走出葉氏大樓起就是。
他想了想,想不通這個混蛋又犯什麽病,幹脆算了,愛怎樣怎樣吧。
但是入夜後被葉行洲抱在身上發了狠地弄,祁醒嗓子都快喊啞了仍沒被放過,終于與意識到這個混蛋今天不是有點奇怪,是的确非常奇怪。
祁醒忍無可忍,用力踢了一腳一直沒完沒了的葉行洲:“你快點,這都幾點了,我要回家。”
葉行洲停下,埋頭在他頸邊粗喘氣,祁醒渾身熱汗黏膩,被葉行洲抱這麽緊實在不舒服:“你到底犯什麽病?”
葉行洲擡頭,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被親得七暈八素,祁醒很快也沒力氣踢人推人了,好不容易能呼吸到新鮮空氣,他雙手掐住葉行洲的臉,奇怪問:“你到底怎麽了?難不成就因為我今天幫你揍了人,就感動得打算以身相許了?那行啊,你躺平讓我上……”
耍嘴皮子的結果就是被蹂躏得更兇,到後面祁醒罵都罵不出來,幾乎被做暈了。
結束已經不知道是幾點,祁醒迷迷糊糊地摸手機想看時間,閉着眼嘟哝:“你給我穿衣服,我要回家。”
“十二點過了,今天別回去。”葉行洲的一只手還搭在他後背,一下一下輕輕摩挲,聲音也啞得厲害。
祁醒:“我不,我爸媽要打電話來找了……”
葉行洲:“我已經幫你給他們發了消息,說你喝多了,在朋友家借住一晚。”
祁醒皺了下眉,勉強睜開一只眼看自己手機,已經關機了。
算了,腫着臉回家一樣很麻煩,而且他也确實走不動了。
他眼皮子重新耷拉下:“明天我要跟爸媽回老家過年了,你別再煩我。”
葉行洲的聲音貼近:“去幾天?”
祁醒:“不知道,至少初七以後回來吧,我要睡覺,別吵了。”
葉行洲:“我偏要煩你呢?”
祁醒又迷糊觑了他一眼,把人拉下,在他嘴上親了一口,一團漿糊的腦子裏甚至沒有思考自己這麽做的意義,再次阖上眼:“別吵了啊,煩人。”
祁醒大約是真累了,說完沒兩分鐘就徹底睡着了。
葉行洲靠在床頭邊點了根煙,視線停留在他依舊紅腫的側臉上,手背貼上去,半晌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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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