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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春花适合做花團,比普通花束多了甜蜜華麗的味道,小鎮上的游客很多都是情侶,應該能賣出去。要是不行的話,我就把花團改成壁挂式,放在客廳裏,自己看着也舒心。”
說話時,祖孫倆進了門,顧纖給曲外婆倒了杯溫水,又将盛着紫藤餅的碟子放到近前。
“我昨天做了些花餅,您嘗嘗味道,要是哪裏不合适我再改。”
看着少女裏裏外外忙活着,曲外婆暗暗嘆了口氣,她的纖纖從小就懂事,在顧家住了将近一年,這會兒突然搬回來,肯定是受了委屈。
越想曲外婆心裏越難受,深恨自己當初看走了眼,把小斓嫁給顧臨呈這個混帳東西,不止害得女兒早早過世,還連累了纖纖。
輕輕咬了口花餅,曲外婆不由愣了一下,她知道這幾年纖纖都是自己做飯,卻沒想到外孫女手藝這麽好,花餅軟糯,還帶着淡淡的清香,吃了沒幾口腹部就湧起一陣熱流,簡直舒坦極了。
顧纖早就習慣了息壤的功效,但曲外婆卻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東西,反應大些也不奇怪。
她走到院子裏選花,腦海中已經勾勒出花團的形狀以及色彩搭配,行動起來自然不慢。三束顏色各異的重瓣報春花在正中間,周圍繞了一圈鵝河菊,邊上的甜蜜香雪球花瓣柔白,緊緊簇擁在一起,最後再綴上常春藤,花葉相映,仿佛美好的夢境一般。
曲外婆轉動輪椅過來,看着木桌上已經成型的花團,溫聲道“纖纖以前說要當律師,這才報考了法學院,難道現在改主意了”
顧纖眨了眨眼道“我保證不會落下學校的功課,外婆您相信我。”
在花盆裏填了土,她雙手捧着花團,獻寶似的送到曲外婆面前,輕聲問“好看嗎”
少女五官生得好,但她太瘦了,一張臉只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看起來柔弱又可憐,老人家心疼孫女,伸手揉了揉顧纖毛茸茸的腦袋,眼底帶着欣慰“好看,我們纖纖做的花團是最好的,比那些花藝師都厲害。”
顧纖羞澀一笑,頰邊的酒窩格外明顯。
“你臉色不太好,得多吃點東西補一補,年輕人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臨到老後悔也沒有用。”
曲外婆從衣兜掏出一張銀行卡,塞進顧纖手裏,後者想要拒絕,卻拗不過老人家。
“密碼是你生日,去市場買點鮮肉和筍子,咱們晚上吃腌篤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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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您得好好休息”顧纖急得臉都白了。
曲外婆擺擺手,“我坐在旁邊指揮,你下廚,不會有事的。”
聽了這話,顧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絕,她點了點頭,轉身去市場買菜,還捎了些軟爛好嚼的水果。
途中經過游客最多的橫街,正好看到一家花店在招聘花藝師。
顧纖眼神亮了亮,在花店工作可比擺攤強多了,她決定明天來這裏碰碰運氣,這具身體看似年輕,但她的經驗卻堪稱豐富,穿越前甚至還斬獲了不少國內外的獎項,一定能成功的。
回家後,顧纖在曲外婆的指導下炖了一鍋腌篤鮮,沒加多餘的調味料,只借助食材本身的原味,就熬出一鍋鮮美無比的湯水。
第二天一早,顧纖忙完家裏的事便馬不停蹄地趕到花店,花店整體是偏中式的風格,在籬笆牆上挂了一塊木牌,寫着“在林間”三個字,庭院裏栽了一大片木槿,花期正是七至十月,粉色雲團挂在枝頭,柔軟的花瓣被風拂落,墜在經過的游客身上,幾名小女生瞪圓了眼,嘴裏發出一陣低呼。
顧纖跟在游客身後走進去,其中一個年輕女生戴着胸牌,抱着的幾打玫瑰馬上就要掉下來,顧纖趕緊上前一步,幫她擡了一把,把花束放在操作臺上。
“謝謝了,你是來買花的嗎”
“不是,我看你們在招聘花藝師,今天是來面試的。”她的聲音極為柔和,就像山澗裏流淌的泉水似的。
“你竟然是花藝師”年輕女生面露驚訝,她仔細打量着顧纖,看着少女稚嫩的面龐以及纖瘦的身材,說是高中生都有人信,怎麽會是花藝師
“小妹妹,你快回去上學吧,這裏不招童工。”女生笑嘻嘻的。
“什麽童工”
一道沙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顧纖剛一回頭就看到了位氣質溫婉的美人,她年紀已經不小了,笑時眼角帶着細細的紋路,身上透着淺淡清香,讓人覺得很舒服。
顧纖從包裏取出身份證,哭笑不得地解釋“我已經成年了,是來應聘花藝師的。”
說話間,她将自己手機裏的照片翻出來,昨晚剛做好的花團就挂在客廳的牆面上,常春藤與報春花的搭配并不算新奇,但花團就是透着勃勃生機,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你真是花藝師”女人挑眉問道。
顧纖手裏已經沒剩多少錢了,又不想用曲外婆的積蓄,因此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她點頭說“如果姐姐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插花。”
“姐姐我的年紀都可以當你阿姨了,我姓徐,你管我叫徐姨吧。”
女人哼笑一聲,轉頭指着操作臺說“這有不同種類的花束和花瓶,你開始吧。”
顧纖知道,能夠證明自己的只有實力,她走到操作臺前,看着五彩斑斓的花束以及做工精致的花器,伸手觸碰着嬌豔的花蕾。
插花有多種形式,昨晚做的花團是壁挂式插花,更偏西式,工序頗為複雜,而在林間的裝修風格接近于蘇州園林,做花團顯然是不合适的,她閉眼思索片刻,就已經有了想法。
顧纖選中了一只黑瓷尊當花器,花材挑了荷花、荷葉、蓮蓬以及水草。她手裏拿着花剪,咔嚓咔嚓幾剪刀就把花枝修剪成型,白中透粉的蓮瓣與通體漆黑的瓷器對比鮮明,再配上半開的花苞,鮮嫩的蓮蓬,整體素淡的色澤十分清逸。
徐雁是花店的老板,這些年來也見過不少花藝師,為了搭配出令人眼前一亮的花束,必須要事先畫好插花構圖,一遍遍地修改,最後才能成型。
但眼前的少女卻極有靈氣,這幾朵荷花經過她的手,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堪稱妙不可言。
“你才剛成年,不用上學嗎”徐雁拂過冰冷的瓶身,輕聲問道。
“最近剛好是暑假,我想到貴店應聘兼職花藝師,等開學以後,沒課的時候也能來上班。”
顧纖也開過花店,知道店裏瑣碎的事情很多,要是員工總缺勤的話,會帶來很大的麻煩,但她必須養活自己和曲外婆,實在別無選擇。
“兼職也可以,我們這底薪一千,你每賣出一束花,有百分之十的提成。”
南市在華國是數一數二的大都市,消費高昂,要是不多賺點錢,很難生活下去。顧纖不打算一輩子在花店打工,如果有機會的話,她希望能擁有一家屬于自己的店鋪。
“小張,你帶她去把兼職合同簽了,今天就開始上班。”
張笑應了一聲,趕忙拉着顧纖的手,将人帶到辦公室,打印一份合同讓她簽字。
徐雁沒有跟過去,反而上了二樓,推開會客室的門,俊美非常的男子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狹長黑眸微微眯起,手裏夾着一根香煙,卻沒有點燃,他擡了擡下颚道“剛才來應聘的女生,可能不太适合留下。”
“阿頌認識她那個小姑娘對色彩的敏感度很高,她插花的手法我很喜歡,是這麽多年以來見過最好的。”
謝頌皺起眉,板起一張俊臉,“媽,您不知道,那個女生叫顧纖,是顧臨呈的女兒,根本不像她表現的那樣單純。”
徐雁倒了杯花茶,陣陣暖意透過杯壁傳遞到手心裏,她笑了笑,把水杯放在謝頌面前。
“你對她有偏見。”
“不是偏見,而是事實。顧氏一直想跟謝氏合作,但我拒絕了顧臨呈,沒想到他這麽厚顏無恥,連自己的女兒都能利用,不然的話,顧家的小姐為什麽要來花店做兼職她又不像您一樣只是為了打發時間。”
“我跟謝朝陽早就離婚了,就算顧纖有其他目的,也應該把心思放在謝氏上面,而不是我。要是她真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不用你說,我會把人趕走的。”
母親看似溫柔,實際上最是執拗,一旦認定了的事情絕不會更改。謝頌突然站起身,拎起西裝外套就往樓下走,濃黑眉宇透着絲絲怒意,看起來格外瘆人。
正在切割木料的張笑吓了一跳,握着的手鋸差點掉在地上。
顧纖插花時格外專心,再加上店裏的游客不少,她也沒注意逐漸接近的男人。
直到眼前多出的黑影遮住了視線,她才察覺異常,緩緩擡起頭,一雙清淩淩的杏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歪頭試探着問“你是來跟我道謝的”
謝頌扯了扯領口,“道謝我為什麽要道謝”
顧纖放下手裏的洋牡丹,神情無比認真“之前你掉到水裏,是我把你救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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