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個深長纏綿的吻結束之後,霍慎言額頭輕碰着她的額頭,輕聲說:“現在你該試試這輛車了。”

倪景兮張嘴還想說什麽,可是霍慎言身體後撤,伸手往窗外指了指。

“這裏來來往往可能有我公司裏的人,我們先出去。”

霍慎言知道她的軟肋,果然這句話很有用。

倪景兮低頭看了一眼車子,霍慎言在旁邊告訴她怎麽啓動。她大學的時候幾乎什麽兼職都做過,因為有駕照她連代駕都幹過。

在面臨短暫的小心翼翼之後,倪景兮把車子開出地庫時,已經沒那麽緊張。

不過是改裝過的車子就是不一樣,倪景兮心底都是一陣震撼。

要是這車真的開到沙漠裏,別說是坎坷的地方,只怕十幾米高的沙坡都能輕松爬上去。

上海的交通并不算太好,此時下午四點多,哪怕是高架上的車輛依舊很多。

倪景兮似乎有些猶豫不決去哪兒,一旁的霍慎言低聲道:“随便逛逛。”

這個随便是真的很随便,沒有目的地。

以至于倪景兮一腳油門居然開出了上海,高速上她開足馬力往前,這車實在是太過拉風,白色主色調頗為方正的外型,還有開車時的轟鳴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倪景兮的速度慢了下來,優哉游哉地又像是小烏龜踱步。

以至于後面汽車不斷超過她,甚至有人大咧咧地搖下車窗往她這邊看。

霍慎言在旁邊安靜坐着,車內雖沉寂卻不郁悶,反而有種心安的感覺。

兩人工作都很忙碌,特別是霍慎言一年下來幾乎沒什麽休息時間。倪景兮唯一和他的出游是他們剛拿完結婚證被長輩罵完之後,霍慎言排開工作帶她去了一趟塞班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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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班島的時候,倪景兮才發現這男人,你覺得他氣質疏淡地仿佛不念紅塵,可偏偏他什麽都會。

深潛的時候他拽着她的手,一點點将她帶入深海之中。

陽光仿佛利劍般穿過海平面在海水裏透射出筆直的光線,身邊那些五彩斑斓的魚在輕輕地搖晃着。

她隔着面罩看着他時,心情就如現在這般寧靜溫柔。

都說男人不善于表達情感,可似乎她也不擅長。可是從她選擇嫁給他的那一瞬,就是因為她深愛着面前的這個男人。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都會覺得心底溫柔似水的寧靜。

這是父親失蹤之後,她颠簸困窘的生活中從沒有過的感覺。

沒一會倪景兮又一次加快速度時,嘴角上揚着,似乎心底的煩惱都随着這飙起來的速度被抛開在九霄雲外。

直到她看到路邊挂着的藍色路牌上的地名,脫口道:“南浔。”

霍慎言跟着的聲音擡頭,旁邊倪景兮難得露出這麽欣喜的模樣,她笑着說:“南浔,我爸爸的故鄉。”

倪平森出生在南浔,只可惜他父母去世很早,他沒有兄弟姐妹,小時候他幾乎是靠着吃百家飯長大的。

他還在的時候,放假會帶倪景兮回家鄉。

可是他失蹤之後,倪景兮不敢回去,她怕那些叔叔伯伯會問她,她爸爸去哪兒了,怎麽這麽久都不回來瞧瞧。

“想去?”霍慎言沉聲問。

倪景兮手掌握在方向盤上,微微搖頭:“不用。”

随後她找了個高速出口下去,這又調頭回上海。

此時外面天空已經灰蒙蒙,眼看着天色要晚。霍慎言側頭看着倪景兮,淡聲說:“待會回上海想吃什麽?”

倪景兮開着車沒轉頭,依舊盯着前面的路。

直到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聽我的嗎?”

霍慎言眼睛依舊盯着她,輕笑了下:“好,都聽你的。”

低沉又清冽的聲音裏,透着化不開的濃稠,處處透着寵溺。

再次回到上海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華燈夜上,整座城市沉浸在燈火海洋之中。倪景兮對上海的路很熟悉,況且地方又是她要去的,不用導航一路開了過去。

直到車子停在一條極熱鬧的街上,燈紅酒綠,有些攤子直接在門外擺開,燒烤架子上炭火正濃,醬料放上去弄出一聲極響亮的哧啦聲響。

倪景兮這車太紮眼了,剛開進來的時候一路有人盯着。

等她從駕駛座上下來的時候,不遠處幾個小年輕眼珠子瞬間亮堂了,口哨聲一下吹了起來。

豪車配美女,這可太養眼了。

霍慎言從副駕駛下來的時候就聽到後面的口哨聲,他回頭看了一眼,眸光裏冷星四濺,二話不說當即走到倪景兮身邊摟着她的肩膀。

倪景兮被他摟的微驚訝了下,倒是霍慎言神态自然。

待後面口哨聲竟是越來越響亮時,倪景兮這才猜測出他這個舉動的原因。她低笑了一聲,原來霍先生是個醋壇子。

然後她伸手搭在他的腰背上,身後的口哨聲終于安靜了下來。

這片是小吃一條街,燒烤、火鍋、小龍蝦簡直是應有盡有。倪景兮帶霍慎言到了地方,店裏頭是早就滿桌,外頭大棚裏頭正好還剩個位置。

老板招呼他們的時候,看着霍慎言這一身西裝革履三件套,猶豫了下問道:“棚子裏還有張桌子,您介意嗎?”

這話是看着霍慎言問的,因為倪景兮穿着打扮倒是時下上班族的打扮,襯衫牛仔褲。

反而霍慎言有種貴公子來體驗凡俗紅塵的感覺。

倪景兮也偏頭看他,她跟霍慎言還真沒吃過這種路邊攤。他口味清淡,跟這裏确實不是一個風格。

霍慎言點頭,老板趕緊笑着領他們進去。

随後老板把菜單拿上來,這種路邊攤的菜單是實在又簡單,一張A4紙,前頭是食材後面有個框框讓客人填數字。

倪景兮低頭認真看了起來,嘴裏輕念了一聲:“花甲粉絲一份,羊肉串十根……”

她細細白白的手指捏着圓珠筆,邊念叨邊在紙上寫寫畫畫,霍慎言反倒不看菜單了,微掀眼皮朝她看去。大棚裏的光線沒那麽明亮,倪景兮微垂眼眸,極長的睫毛因為濃密,顯得毛茸茸的,覆在眼睑上。

有種別樣的可愛。

等倪景兮喊老板過來收菜單,順嘴問道:“老板,你老婆的粥店還開着嗎?”

老板一瞧,喲,還是個常客啊。他笑道:“開着呢,您想吃點兒什麽?”

“他。”倪景兮指着對面的霍慎言,“醫生叮囑只能吃點兒清淡的。”

老板挺關心地看了霍慎言一眼,開口問:“喲,這是怎麽了?”

“上海這幾天不是一直下雨,濕氣重,他有點兒過敏。”

老板立即點頭:“要不來點兒養胃去濕氣的,先生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甜的有紅豆薏米粥,鹹的話可以來點兒排骨山藥粥。”

霍慎言其實口味跟倪景兮一樣,喜好甜食,直接點了紅豆薏米粥。

點好之後,老板又朝倪景兮看過去笑道:“姑娘,你這個女朋友當的可夠到位呀。”

倪景兮和霍慎言都一愣,當霍慎言望過去時,對面的倪景兮竟是微仰起臉望着老板說道:“老板,我不是他女朋友。”

老板一愣,心想壞了,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誰知這姑娘眉梢眼角揚起,聲音格外地軟甜:“我是他老婆。”

老板笑了,他怎麽聽着這姑娘話裏頭特別驕傲呢。

很快,燒烤上來了。

霍慎言視線剛落在端上來的錫紙盤子上,倪景兮竟是一個眼疾手快,将錫紙盤子往自己面前拉了拉,說道:“這些都是我的,你不能吃。”

霍慎言:“……”他就是看看,沒打算動手。

好在粥店那邊很快也把粥端了過來,生滾的粥裝在深色小壇子裏,透着一股質樸。

兩人吃飯的時候話都很少,比起周圍幾桌的喧鬧熱鬧,他們這桌顯得尤為安靜。還是霍慎言擡頭看了周圍,又看着對面安靜地倪景兮開口問:“今天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倪景兮筷子正從錫紙盤裏夾起粉絲,花甲粉絲她要了中辣份的,确實夠辣,此刻她不僅臉頰紅撲撲,嘴唇更是紅潤裏透着豔。

她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如果有人明明在公司上班,還準備砸了公司的飯碗,會不會太過分?”

霍慎言認真地朝她看了一眼。

他說:“你準備砸了誰的飯碗?”

倪景震驚地望向他,顯然她沒想到霍慎言會一下猜到自己。

倒是霍慎言沒等她問出口,直接說:“你從來不會讨論別人的是非。”

倪景兮就是這樣的性子,哪怕是報社那種小道橫傳謠言滿天飛的地方,她都不是背後議論別人是非的人。她幾乎不跟霍慎言提公司的同事,頂多偶爾會說起華筝。

今天倪景兮去那家保健品公司,特別是看到那些來來往往都是滿頭白發的老人家。她确實于心不忍了。

這家公司是報社的客戶不錯,可是如果通過她的文章讓公司擴大知名度,從而讓更多的老人家上當受騙,她不能忍受。

她選擇新聞就是因為她喜歡這一行,追求真相、維護社會公益。

或許這些話都太誇誇其談,也有無數的前輩告訴她,真相沒那麽重要社會正義也不是靠她一根筆杆就能維護的。

或許在這個年代,金錢為王利益至上,理想和責任顯得那麽可笑。

可是如果她對這種事情都能視而不見的話,那麽當初她為什麽要選擇成為記者。

霍慎言見她一直沒說話,顯然心底正在掙紮。

掙紮兩個字其實并不适合倪景兮,從他認識她到現在,他知道她的性格,從來就是一往無前,只要是對的就一定去做。

霍慎言:“如果你覺得為難,那就認真地聽一下你自己內心的想法,選擇那個你一定不會後悔的結果。至于後果……”

他微頓了下。

倪景兮擡頭看了過來,就見他黑眸中映着灼灼光亮:“天塌下來了,老公替你頂着。”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景兮軟妹子,老公的小驕傲

總有人說倪大人怎麽對神顏這麽冷淡,其實她只是太習慣獨立不依賴別人。可是只有在神顏面前,她會變得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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