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異樣

相較于其他地方來說，六號桌這個位置算是噪音最小的，再加上這位置離彈鋼琴的地方又近，因此總能夠聽到最明顯的鋼琴聲。

姜棠回頭看了一眼，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此刻他正坐在鋼琴椅上，微微低着腦袋，十指流暢的在琴鍵上面飛舞着。

見男人身上穿着自家夜總會專用的襯衫西褲小馬甲三件套，姜棠就知道這不是喝大了或者想要秀才藝上來表演的客人，而是新招來的鋼琴師。

還別說，這人打眼一看就不錯，琴技高超、身形挺拔，甭管長相如何，他的業務水平和氣質已經到位了，這基本上符合了她心目中的選員标準。

“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剛剛去了一趟衛生間。”趙先生從一旁小跑過來，看起來還挺着急的樣子，頭上都冒了汗。

姜棠轉過頭來，微微笑了笑，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沒關系，其實我也是剛到，慢點慢點，您先坐下喝口水。”

趙先生坐到她對面，不知怎的，忽然就露出了一個挺自信的笑容。

這回他倒不像上次那樣拐彎抹角了，而是一上來就直入主題，将桌上的禮物推到她面前，“姜老板，打開看看吧，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禮物。”

姜棠依舊是婉拒，她搖了搖頭，“趙先生，我猜這個禮物應該很貴重，不過我們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我肯定是不能收下這個禮物的。”

趙先生似乎料到她會拒絕，他說道，“姜老板，你為何不先打開來看一看呢？就算你不想接受我的心意，但看一眼我的心意長什麽樣子，總是可以的吧？”

這話倒是讓姜棠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絕。

趙先生又接着補了一句，“而且，我現在并不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來送你禮物的，而是作為你的追求者，你明白嗎？”

姜棠倒沒覺得驚訝，畢竟猜也能猜出來他的意圖，她用手背抵着下巴，語氣認真地說道，“趙先生，既然話說到這裏，那我就要跟你交個實底了，其實我早幾年前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現在也沒有改變。所以說，你也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了，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不能接受。”

趙先生對此完全不在意，“沒關系，我不在乎你喜歡過誰或者是現在還在喜歡誰，只要你目前還是單身，那麽我就有主動追求你的權利。等到哪天你跟別人在一起了，我自然會放棄。”

姜棠心想他這話說的還真是滴水不漏，很難讓人再拒絕回去。

不過目前為止，能在她這裏開特權的男人也就只有程墨而已，剩下的，是沒有什麽可商量的餘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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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呢，趙先生，雖然我和他現在并沒有在一起，但是，這絕對不是問題的關鍵。”

“那什麽是關鍵？”

“關鍵是，我只喜歡他那一款的，其他的款……哦不，是其他類型的男人，我不是很感興趣。”

這話已經說的足夠明确了，追她沒戲。

不過從現實的角度來講，大家都是單身，在彼此都還沒有找到伴侶之前，那自然是一切皆有可能。

趙先生聽完姜棠的一番話，反倒是對她更加來了興趣，像這樣既美麗又優秀的單身女人，有點要求、有點個性、有點特殊的喜好，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樂。

沒有的話，那才叫奇怪。

“原來如此，好，我接受，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因素其實并不影響我個人對你的喜歡，你說是嗎？”

“如果不站在我的角度來說，是的。”

趙先生也不打算再繼續跟她探讨這個問題了，反正他的心意已經傳達到了，至于接下來的發展，以後慢慢軟磨硬泡就是了，倒也不急于這一時。

他指了指禮物，說道，“姜老板，打開來看看吧，不管你願不願意收下，好歹看一眼，也不算白費了我的工夫。”

姜棠也懶得再跟他繼續争執禮物的事情，反正她又不打算收下，拆開來看一眼，對于雙方來說也沒什麽人情和損失。

“這看起來……好像是我。”

禮物盒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純手工雕刻和制作的女人像，雕工精致，設計和顏色的搭配的也很美。

女人身上穿着華麗繁複的長裙，梳着長發，頭上戴了一頂玫瑰簇擁的紗帽，她的五官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跟姜棠本人的相貌有着極高的相似度。

可能離一模一樣還是有一點距離，但基本上能夠看出這是按照她的臉來做的。

“當然，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自然是照着你的樣子來做的。”

姜棠反複看了幾眼，說實話，這樣別出心裁的禮物确實很符合她的審美，她很喜歡。

不過，也沒有喜歡到非收下不可的地步。

“的确是巧奪天工，很完美的作品，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不能收。”

趙先生對她說，“這雕像是按照你的樣子做的，如果你不收下，總不能讓我帶回家裏面放着天天睹物思人吧？要是處理掉，那大師的好手藝就浪費了，你說是不是？何況這種具有人形的工藝品，按老話來說是不能夠随便處理的。”

姜棠，“……”

他有一點确實說的沒錯，這雕像現在算是長了一張她的臉，若是在別人手裏放着或者被銷毀，那感覺是有一點奇怪。

看不到也就罷了，看到了，就很難不去往玄學方面聯想。

姜棠這兩年做生意也碰到了不少怪事，更是走過黴運，因此她現在多多少少信着一點玄學。

最後，姜棠還是收下了這個禮物。

不過她不會白拿別人的東西，因此第二天，她給對方又送了一個價值不菲的回禮，算是兩兩抵消掉了。

姜棠每天的日常很簡單，除了吃飯睡覺和在外面辦事、談生意之外，其餘的時間，她一般都是在辦公室裏面度過。

這幾天她沒什麽事，閑下來了，在夜總會裏面巡視的次數也變多了。

“他的面具是咱們店裏提供的嗎？”姜棠問着工作人員。

“不是，都是他自己帶來的。”

姜棠原本是沒怎麽注意到這位新來的鋼琴師的，但他臉上的面具實在是有趣，一天換一樣，各種千奇百怪的款式，想不注意到都難。

晚上十一點多，姜棠從辦公室裏面走出來，鎖上了門，準備下班回家。

店裏是全天營業，因此員工們的上下班時間也不同，一天分為兩班或三班。

她是老板，自然不受這些規定的約束，但真要論起工作時間和強度來，拿這幾年來說，她是只多不少的。

路過鋼琴區時，姜棠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眼正坐在鋼琴椅上認真彈奏的鋼琴師。

這是姜棠第一次近距離看他，說來奇怪，她明明連這個人的正臉都沒有看過，可偏偏就覺得有種越看越順眼的感覺。

姜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不太相信自己居然會對一個沒有見過臉的陌生男人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巧合的是，這個人來的這幾天，曲子彈了不少，一首接一首的，幾乎全都是她以前最喜歡的曲目。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異樣的目光，微微偏過頭來看向她，手底下倒沒閑着，依舊熟練的彈奏着鋼琴曲。

姜棠一愣，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她連忙轉過頭去，假裝在看不遠處擺放着的雕像。

是的，就是前幾天趙先生送的那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