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夏日裏天氣多變,夜裏原本燥熱難耐,突然傾盆大雨落了下來,嘩啦啦的,伴着有些吓人的電閃雷鳴。

邵珩被那雷聲驚醒,迷迷糊糊之中覺得自己被一只大手撈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她便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趴在了一個人的身體上。

她在刑場受到驚吓那晚是長公主陪她睡的,整個晚上都沒再做這樣的夢,此後便仍是一個人睡。一連四個晚上下來也都安然無恙,再未入夢。

如今好端端的趴在了一個人身上,邵珩心頭猛然一跳,困意驚醒了八分,倏然便睜開了眼。

今夜的風很大,比前幾日那晚的狂風驟雨還要猛烈些,就在邵珩擡眸的那一霎間,門窗突然被吹開,那原本燃着的燈燭也随之熄滅,視野之下蹬時一片漆黑,只隐隐能感覺到床上的幔帳在随風飄搖着,帶着點點窸窣之聲,鼻間也随之傳來淡淡的龍涎香味兒。

今兒晚上原本很是燥熱,岑栩睡覺之時并未蓋薄衾,只着了件玄色的中衣便睡下了,迷迷糊糊之間覺得有些冷,下意識抓起裏側的被子便蓋在了身上,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暖了許多,好似母親的懷抱,軟軟的,夾雜着瓊花的清香,好似冬日裏的溫風和煦。

岑栩很快便入了夢,他夢到自己站在椒房殿的院落之中,眼前是他兒時經歷過的畫面。

椒房殿門口種着幾株瓊花樹,瓊花綻放,滿樹雪白,微風過處時清香陣陣,落英缤紛。

一個身着寶藍色錦衣的美貌婦人站在大殿門口,望着那瓊花樹的方向,滿目的慈愛。

“母後!”岑栩疾呼一聲走上前去,雙目之下是難掩的激動。

然而,那婦人卻并未看到他,只慈善地望着瓊花樹下,落英缤紛。岑栩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卻見一個五歲的孩童站在樹下,伸出小手接下那一片又一片的白色花瓣,放在鼻間輕輕嗅着,很是陶醉。

那個孩童,是兒時的他。

“母後!”小岑栩興高采烈的跑過去抱住了婦人的大腿,臉上洋溢着笑意,“母後你看,瓊花開了,每年瓊花盛放之時,父皇總喜歡來看望母親。”

婦人臉上的笑意霎時間淡了下去,眸中閃過一抹自嘲:“這滿園瓊花是他為阿寧所種,他來此所看望的從來都不是我……”

她口中的阿寧是長公主蕭漪寧,那個明媚動人、國色天香的女子,他一生的摯愛。

小岑栩的神色也黯了下來:“寧姑姑生了個女兒,不過三日父皇便封她為浔陽郡主,還說等皇兄将來做了皇帝,要立寧姑姑的女兒做皇後。母後,兒臣不喜歡寧姑姑,也不喜歡那個浔陽郡主。”

婦人将兒子抱在懷裏,輕輕安撫着他的後背:“阿栩,這不是你寧姑姑的錯,她把你父皇讓給了我,我卻沒本事得到你父皇的心。不要記恨你寧姑姑,否則,母後這輩子欠她的怎麽也還不清了。”

“母後……”小岑栩趴在婦人的懷裏,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後來,岑栩又看到了很多事,舅舅被陷害,皇兄被桎梏,母後臨死前那期盼而又絕望的眼神,以及長公主如母親一般對他的關懷……

岑栩的眼眶有些濕潤了,突然疾呼一聲:“母後!”緊跟着便從龍榻上坐了起來,額上汗珠細密如雨。

随着他起身的動作,身上的被子也順勢滑落到了他腰部以下,邵珩瞬間覺得自己的“臉”好像貼在了他較為尴尬的部位,她頓時一陣惡寒,下意識的就想用手去捂自己的臉,然而卻是絲毫不能動彈,只能這般僵硬地趴在他的身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愁眉苦臉的閉了眼睛,心裏将岑栩這個大色魔狠狠地罵了一頓。

然而,這一切岑栩并不知情。

“順子!”他揉了揉眉心,對着外面喚了一聲。

內殿的門被人推開,拿着燈燭的大內總管康順疾步走進來,繞過屏風來到榻前:“陛下,可是這外面的雷聲擾了您休息?”

他說着将岑栩床頭的燈罩取下來,用手裏的燭火将其點燃,又轉而去将那被風吹開的窗子重新關上。

岑栩心情煩躁,神色瞧上去有些陰鹜,說出的話卻格外嘶啞:“去倒杯茶水來。”

康順應聲去倒了茶水遞上去,看到岑栩滿頭的汗又忙拿了巾帕過來:“陛下出這麽多汗,臉色也不好,可是又做噩夢了?”

這康順自岑栩離宮鎮守西北便一直侍奉在他身邊,自一年前那場宮變之後陛下時常噩夢纏身,他自然知情。陛下,也是個可憐的。

岑栩飲了茶水又接過巾帕揩了揩額上的細汗,擡眸對着康順淡淡吩咐:“今日白天又新進了水晶丸,朕聽皇祖母說浔陽郡主愛吃,明日你讓人備一些送去丞相府。”

大半夜的,陛下卻突然想起這麽一出,康順一時間有些沒大看明白,不過卻也不敢推脫,忙應了下來。

岑栩點了點頭,斜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下去吧。”

看辛和帝這陰鹜的臉色康順也不敢多話,應了聲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邵珩正羞憤無比的在心底将岑栩罵了一百遍不止,旋即聽到他竟然說明日要給自己送水晶丸,心裏頓時舒坦了不少。這辛和帝素來瞧上去冷冰冰的,又愛肅着一張臉吓唬人,沒想到大半夜醒來還能想起給她送好吃的,看來還是個熱心腸的。

正兀自得意着,她覺得自己的“臉”被什麽硬邦邦的東西頂了一下,隔着薄薄的一層绫羅還帶着一絲灼燙,邵珩這才想起自己的臉還埋在那個地方,蹬時又是一陣惡寒:岑栩這個畜生!

岑栩也不知自己怎麽就起了反應,只覺得下面被什麽柔軟的東西給覆蓋住了,讓他心底一陣燥/熱難/耐。

他強忍住那份不适掀開被褥下了床榻,大步走至窗邊将康順剛關上的窗子又打開少許,外面的清風夾雜細雨順着縫隙呼呼地吹進來,透着絲絲涼意,他身體裏的那份異樣方才稍稍緩和了些。

此時沒了睡意,他索性将床頭的燭火拿至一旁的龍案前,披了件玄色刺金繡龍外袍坐在案前看奏折。

外面的風吹個沒完,雨也絲毫沒有要停歇的跡象,岑栩披着衣裳倒不覺得如何,可邵珩卻慘了。她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涼意襲來,凍得她心都揪在了一起。她越發納悶兒了,如今都成了被子竟還會覺得冷嗎?

少頃,外面突然吹來一道更猛烈的風,勁道十足,使得那半掩的窗子“啪”的一聲開得很大,龍案前的燈燭被吹得搖曳不定,看着怕是早晚要被這風給吹滅了。

岑栩也覺得有些涼了,他看了看外面那無休無止的大雨,将手裏的折子放下,重新起身去睡覺。

剛躺在榻上蓋上被褥,他便隐隐覺得身上的被子好似在抖,他揉了揉腦門兒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阿嚏!”邵珩适時地打了一個噴嚏,天上剛響過一聲悶雷,此時大殿裏格外寂靜,因而這聲噴嚏顯得極為響亮。

岑栩的臉色頓時變了,因為他除了聽到噴嚏聲之外,還感到頸間有了細細的濕意,就好像那噴嚏是噴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般。

“是誰?”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他整個人便從榻上跳了下來,一臉嫌惡的直接拿床幔擦了擦脖頸的地方,汗毛都要立起來了。他素來愛潔,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在天子的脖子上打噴嚏?簡直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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