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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抓了塑料袋走向蔣毅, 神色暴怒如出籠的獅子。
“不是戒掉了嗎!什麽時候又吸上了?”
那袋子裏的粉末不多,來回一蕩漾留下的更少,些許已灑在地上。蔣毅前襟已被汗濕透, 額頭還在出汗, 他機械的一遍遍擦掉,重感冒般眼淚鼻涕直流, 并不理會秦淮,完全把她隔絕在外,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緒。唯一有感知的是灑落在地的粉末,他很需要,于是俯身去夠, 卻重心不穩栽倒在地,便半躺在地上去夠。
秦淮伸腳去踹,踹不走那些顆粒物, 便跺上去來回的碾。他并不發狂,似無數個讓着她的日常,由她發作卻不阻攔,也沒有力氣阻攔,只試圖趁她動作的間隙能用指頭沾上一點兒。
這種卑微的渴求一點兒不讓她同情, 胸腔滋生帶着痛楚的恨意,恨意越來越深, 腳下就越來越狠, 已有不可控制之勢,她甚至想踩住他那雙顫抖的手。
啞巴忽的從身後猛抱住她, 嗚咽着想表達什麽。秦淮拼勁掙脫,卻又被他抱住,這回箍得很緊,拽着她往旁邊躲,她抗争他不讓,一來二去間腳下一磕絆,摔倒在茶幾背後,離蔣毅兩米遠。
二人鬥争間啞巴塞進褲兜的錫箔紙團掉落,蔣毅一把搶在手裏,又從茶幾底層摸出打火機,接着展開皺巴巴的紙張,小心翼翼鏟起地面的微薄顆粒,也不管有沒有灰塵,裹了多少灰塵,貪婪似搶食的流浪人,就那麽當着二人的面燙吸起來。秦淮還想撲過去,卻被啞巴搶先制服,她半跪在地上,目睹他堕落的全過程。
片刻後蔣毅已操作完畢,他滅了打火機揉了紙團,半垂着眼睛不敢看向對面。啞巴見事局已定,漸漸松了牽制她的手,她仍維持先前的姿勢,動也不動看着他。似前一刻打火機的火光太耀眼,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臉,那跳動的小火苗似乎還在眼前晃來晃去,像調皮的小黑影,總是礙着眼,卻伸手捉不住。
半晌,她重複:“什麽時候吸上的?”
他還垂着眼,睫毛沾着水,不知是汗是淚,半晌回她一句:“戒不掉。”
她濕潤的眼眶爬上血絲,看上去怒意未消又有些可憐。
“……明明已經戒了,我守着你戒的。”
“……我叫啞巴幫我買貨,背着你吸的。”
那恨意終于摞到臨界點,對面的姑娘似呼吸不暢,每吸一口氣便抖一下,間隙短促帶着哭音。他終于擡頭,對上她飽含淚水的一雙眼。心頭一跳,便站起來,伸手扶她。
被她拒絕也不理,堅持扶。
她一巴掌甩上去:“別碰我。”
他便僵在那兒,不扶了也不離開,陪着她。
個把月前的某一天,戒斷期的蔣毅被毒瘾折磨得人魄分離,那時的他已經度過前幾次的瘋狂,卻沒有迎來勝利,只是無力抗争,被動承着。
那會兒的秦淮鬥志昂揚似有源源不斷的精力,更像萬年不倒的城牆,輕易不能摧垮她的原則,也不容商量,平常那麽随性的人,那會兒像極了不容人喘息的老頑固。蔣毅清醒時試探過兩次,知無法打碎她的堅定便往啞巴身上打主意。
二人當時為了照顧他總是隔三岔五輪流出去買菜,他再犯瘾的那會兒剛巧趕上秦淮出門不在家。事實上還不及她出門他就已經産生不适感,卻像搗蛋的少年假裝平靜,只盼着監管者離開之後暢所欲為。他側躺在床,一直聆聽客廳窸窣動靜,注意力和耐力倒比先前發作時增強好幾倍,直到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刻,甚至激動得從床上坐起。
端水進屋的啞巴吓了一跳,看他滿頭大汗不免神色慌張,扯了枕上的毛巾替他擦汗。
他卻抓住他的胳膊哀求:“你拿我當大哥嗎?”
啞巴狠狠點頭。
“我救過你,要不是我你早被陶西平的人弄死。”
他再點頭。
“你如果真的當我是大哥,也真的感謝我救你一命,就去文星樓附近找一家酸湯牛肉面館,把我的名字寫在紙上交給老板娘,她會給你我需要的東西,現在就去。”
啞巴愕然,推拒着搖頭。
“你要是不去,我會死的。”
他仍然搖頭,迫于不會說話,只能焦急的比劃着發出粗癟的無意義聲響。
額上的汗還在不間斷的流,蔣毅勸說失敗,幹坐了一會兒便任由毒瘾發作,抽搐着滾到地上。房間本不大,床和窗戶的距離更小,兩個翻身便到了盡頭,他來回的滾,牽動床頭櫃的物件掉落,砸在身上也不停,伴随痛苦的□□。
啞巴撲上去抱他,将擒制住又被他掙脫,揪着床單抽搐,賴在地上似墜落的兵器。秦淮在的每一次,他雖難受至極卻因怕她失望始終克制,這一回她不在便徹底放開,孩子般嗚咽不停,甚至帶着哭腔,像被操縱的傀儡。
“我會死的、我會死的……”他無意識的重複,再求,“救我,求你救救我……”
啞巴不似秦淮,沒受過教育不懂得邊緣底線,雖知毒品害人卻始終對其一知半解。他感謝蔣毅救他,感謝他教他做事帶他生存,見不得他痛苦受制于人。他模仿秦淮原地僵持,卻不似秦淮僵持到底,片刻後終是不忍鐵骨铮铮的男人落魄至此,唉聲嘆氣的長舒口氣,拍拍他的肩走了出去。
就此,拉開啞巴為他偷買毒品的第一步。
意志力根本不是魔鬼的對手,花費大力氣築建起來的毅力僅能勉強與之抗衡,而魔鬼只需輕輕一推,壓倒性勝利。
虎皮曾經試圖遵從母意換種方式生活,卻因擺脫不掉依賴返回來哀求老杜,寧願住狗籠甚至被狗啃掉半條腿都不願咽下新生活的苦。那會兒的蔣毅還很瞧不起他,可轉眼卻變成自己瞧不起的人。
不僅如此,他還将隐藏這個行為發揮得淋漓盡致,讓秦淮看到她想看的,杜絕引她懷疑的一切可能性。他會把每次吸毒後的痕跡清理得幹幹淨淨,還會配合她的節奏适量表現好轉,不驕不躁遵循每個戒斷的步驟。
直到成功獲取她的信任終于放他出門,那之後從不在家燙吸,改為對屋啞巴住的家裏,有時也在外面進行。不變的是失控後恢複理智時,總免不了一頓自責,這份自責他不敢放在家裏,改去硯湖公園附近的小餐廳,不管天晴天陰,他總會點一杯白水一份沙拉和甜點,啞巴總是陪坐一旁,盡可能的照顧他。
終于他變成一個徹底的雙面人,于私堕落不堪于公正義凜然。他待秦淮像從前一樣,卻總是周旋詳密惟恐她發現蛛絲馬跡。唯一變化的是再不敢多碰她,戴套也不敢,怕她懷上孩子。可這唯一的變化竟趕巧因為他擅自持的天性而被秦淮忽略了。
如今真相暴露無遺,秦淮心痛不已。她全心全意不顧一切的救他,換來的卻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狡猾。
這間房和對屋格局一樣,下午的太陽穿過窗戶照在窗下的藤椅上,老舊的藤木已發黃,枯朽似碰一下頃刻坍塌。
秦淮跪坐在地,她本不是愛哭的人,抽泣也不過片刻,只是長坐不起。他陪着站了一會兒,緊挨她坐下。
“那點時間根本戒不掉,可時間長了人的精力耗不住,我怕丢了這個案子。”
“那你怎麽不和我說?”
“說了你不會同意。”
“吸毒,你是在吸毒!誰會同意?”
“……我答應你,等這件事結束一定……”
“別答應了,你答應的事情沒有一件做到。”她看着他,像看一個陌生人,“你不是為了案子,
只是為吸毒找個心安的借口是不是?”
“我真是為了案子。”
“借口呢?”
他沉默。
“我明白了,兩樣都有,辦案染上毒瘾,吸毒是為了辦案……是我錯了,不該強制你戒毒,耽誤你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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