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二天郁采和平時差不多同一時間醒來,又躺了有半個小時,聽見外面有響動才穿衣起床。

剛出房間便看見祈書凡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了她笑道,“小郁老師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昨晚睡得好嗎?”

郁采點點頭,便去衛生間洗漱,等再出來時,桌子上已經放了兩杯熱騰騰的牛奶,還有一些糕點面包。

祈書凡招呼她坐下,“是吃面包還是什麽,稀飯一會就好”。

郁采坐下呷了口牛奶,胃裏頓時一陣熨帖,“祈釋之還沒起嗎?”

“起了,他不喜歡吃早飯”。

郁采郁悶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怪不得,我可是一頓不吃都不行的”。

祈書凡笑了起來,“我打電話邀了何其和韻韻過來玩,你們是想出去還是就在家玩玩?”

“呃,不了,我今天還有事,下次吧”。

祈書凡自然是知道她有事,不過……

于是祈某人一臉誠懇的問道,“有什麽事,重要嗎?我都已經跟他們說了你在”。

郁采簡要的将情況說了一遍,祈書凡立即道,“要不讓阿姨去幫忙吧,反正她也沒什麽事,我們可以去外面吃飯”。

郁采急忙搖頭,“不行,那太麻煩了,不行”。

祈書凡卻換了個話題,“小郁老師寒假有什麽計劃?”

“唔,回家過年”。

“你們過年都做些什麽?”

“看電視,打牌”。

“你很喜歡打牌?”

“也不是,關鍵是打牌的人和氣氛”。

祈書凡壓低聲音,“那你上次是不喜歡和釋之他們打牌,才裝睡的?”

郁采早就忘了那回事,聞言尴尬起來,“也不是,那天實在是太累了”。

“你好像不太喜歡和釋之他們玩,釋之不說話也就算了,可韻韻何其都是挺活潑可愛的孩子”。

“呃,不是不是,我跟他們不熟——”

“你都給釋之補一個學期的課了,又天天一起自習還不熟嗎?”

郁采理屈詞窮,正好阿姨端着稀飯過來了,忙站起來接。

阿姨似乎也習慣了祈釋之不吃早飯,只盛來三碗。郁采見狀道,“不叫祈釋之了?”

祈書凡挑眉,郁采學着他的樣子也挑挑眉,“也許他今天特別餓呢?”

祈書凡站起身來到祈釋之門前敲敲門,“釋之,出來吃早飯”。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祈書凡朝郁采聳聳肩,沒想到門卻突然開了,祈釋之面無表情的超過祈書凡坐到桌前。

阿姨一邊去盛粥一邊高興道,“這就對了嘛,不吃早飯怎麽行,正是長身子的時候”。

郁采朝祈釋之彎彎眉,“你起的挺早的,我還以為自己夠早的呢!”

祈釋之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

“其實我以前特別喜歡睡懶覺,一放假就要睡到中午,不過現在好了”。

好吧,郁采,你還真的有點沒話找話的意味。

此時祈書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也回到了餐桌前,“吃吧,不然該涼了”。

郁采盡量文雅的開始吃面前的粥,話說阿姨的煲粥功夫還是不錯的,而且也挺有健康意識加了雜糧。

“小采喜歡跟誰打牌?”

郁采很是郁悶,為什麽打牌的事還沒有過去?

“呃,一般也就過年那幾天打打,一般是和舅舅阿姨他們”。

“噢,原來小采是喜歡和比自己大的人打牌”。

“呃,也不是,關鍵是跟他們打牌,他們會讓着我,我可以偶爾耍耍賴”。

祈書凡促狹一笑,“看來小采牌品不好”。

郁采笑笑沒有答話。

“這樣好了,以後讓釋之他們也讓讓你”。

“那可不行,都一般大,他們憑什麽讓我,不過如果是你,倒可以讓一讓”。

“那是一定的,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輸的多慘!”

郁采被他誇張的樣子逗笑了,“有多慘?”

“一塊錢一把,我輸了六十塊”。

“要是我,我就跟你玩貼紙條的,輸一把貼一張,”郁采想象着祈書凡一臉紙條的樣子,笑的更歡。

“那我以後可不敢讓你了,”祈書凡也是笑意盈盈。

“你們過年玩什麽?”

“看看電視聊聊天,釋之跟村裏的小孩逛逛,有時候也打牌”。

“你們在鄉下待幾天?”

“一般是從二十八到初五”。

“那回來之後做什麽?”

“釋之看看書,找同學玩玩,我看看電視看看書”。

“不打牌?”

“我不太喜歡”。

“也不上網?”

“我不太會”。

“可以讓祈釋之教你啊,上網很好玩,也很重要的”。

祈書凡點頭贊同,“不過年紀大了,學東西就不行了”。

郁采肅着臉,一本正經,“大叔,你要是跟不上時代,很快就會被我們淘汰的!”

“小采,你每次叫我大叔,我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你這聲大叔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含義?”

郁采堅決搖頭,“絕對沒有,大叔您多想了”。

祈書凡無奈一笑,“小采,你以後就叫我表叔吧,省得你又是祈先生又是大叔的亂叫”。

“呃,就是那種,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

祈書凡被她洋腔怪調的京劇逗的大笑,“沒想到你還會兩句京劇”。

“沒辦法,我爸整天在家放,還特愛放的超大聲,時間長了想不會都不行”。

祈書凡複又笑了起來,郁采摸了摸涼掉的牛奶,站了起來,“阿姨,你用什麽熱牛奶?”

阿姨忙站起來将幾杯牛奶放進托盤,“我去就好了,你在這吃”。

郁采也就坐下了,喝完牛奶時已經八點半了,郁采站起身要告辭,祈書凡竭力挽留,兩人在客氣間門鈴響了,何其和夏韻韻到了,夏韻韻一聽郁采要走,立即挽留,郁采覺得這個半撒嬌半蠻橫的美人簡直比祈書凡還要難對付,争了半天終是妥協,幸虧昨天沒有說今天要繼續幫忙,原本認為自己到時去了就行,現在……

決定了郁采的去留後,幾人開始讨論去哪玩,何其提議去練車,馬上就被夏韻韻響應,郁采也有些手癢,瞥了瞥祈釋之估計也有些意動,祈書凡卻說現在是春運車多,外面又結冰,太不安全,提議駁回。

“我們去xx市動物園吧?”夏韻韻提議。

“呃,動物冬天不冬眠嗎?”郁采不太确定,話說冬天動物園到底開不開門?

“那去博物館?”

何其立即道,“博物館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圖書館呢!不如我們去游戲廳吧,裏面有很多好玩的”。

“我媽不讓我去那些地方”。

“呃,你們會溜冰嗎?”

“你會?”何其看郁采的眼神像看某珍惜動物,“我以為你們倆都不會”。

“不會可以學啊,我一直想學,不過沒有機會”。

何其看向夏韻韻,“你呢?”

夏韻韻有些猶豫,“聽說那裏面挺亂的”。

“放心,有我們,你怕什麽?”

夏韻韻看看祈釋之終于點頭,郁采很激動,話說她雖然溜冰技術不好,可是真的很喜歡啊。

“祈叔叔,這裏的溜冰場太破,我們去xx市吧?”

好吧,小白臉,你果然不愧是花花公子,連溜個冰也要特意開車去xx市。

郁采立即反對,“太麻煩了,随便玩玩,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還特意跑那麽遠幹什麽”。

祈書凡已經站了起來,“沒關系,反正我今天也沒事,正好出去轉轉”。

郁采看着另幾人理所當然的表情,再度無語,好吧,這裏只有她一個窮人,請原諒她的小家子氣吧!

他們去的是附近的一個市,開車一個小時就到了,幾個高中生都下了場,祈書凡堅持自己實在過了年齡,坐在一邊看熱鬧。

祈釋之和何其的技術都不錯,郁采也能自己慢慢滑,只有夏韻韻一點不會,何其耐着性子教她,可由于這時候男生和女生之間還是很排斥肢體接觸,不能像郁采學時直接讓會的帶着她慢慢溜,漸漸的感覺也就來了。

郁采自己是泥菩薩過江,自然不能幫她,便對祈書凡道,“反正你沒事,不如扶着她慢慢滑,會學快一點”。

祈書凡點頭答應,那邊何其覺得能教的已經教了,現在都要看夏韻韻自己練習,早就不耐煩了,見祈書凡過來如蒙大赦,飛奔着找祈釋之去了。

郁采慢慢找回了當年的感覺,又仗着衣服厚,年紀小,摔一跤也沒關系,漸漸的也越滑越快。

可滑冰這種事總是兩三個人一起起哄才有感覺,可祈釋之和何其,郁采實在是沒有膽子,便開始在場上尋找目标,不一會便看到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郁采笑吟吟的朝他伸出手,“同學,我剛學,帶我一陣可好?”

大學生一愣之後笑着點點頭,拉起郁采的手放慢速度。有人帶之後,郁采輕松多了,也不必時時小心摔倒,稍稍加快了速度,希望今天玩過之後不必再停留在時時擔心摔倒的丢臉階段。

很快何其就注意到郁采身邊多了個人,捅了捅身邊的祈釋之,“你看,沒想到你表姐還挺開放嘛!”

祈釋之沒有出聲,何其快速滑到郁采身邊,“喂,你要人帶幹嘛不找我?”

郁采聳聳肩,“你毛手毛腳的,我可不想一會摔一跤,就算不疼也很丢人的”。

“我什麽時候毛手毛腳了?”

“這個你自己最清楚,問我做什麽?”

何其氣結,這時祈書凡也看到了,急忙叫道,“小采!”

郁采朝那男生歉意一笑,那男生聳聳肩,徑自滑走了,郁采慢慢滑到祈書凡和夏韻韻身邊,“什麽事?”

祈書凡剛才看到郁采拉着一個男生的手想也不想的就叫住她,這時聽她一問,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猶猶豫豫道,“小采,是我帶你出來的——”

郁采翻了個白眼,“大叔,你果然已經被淘汰了,這可是在溜冰場上,你見過誰進游泳池還穿個長袖褂褲嗎?”

祈書凡語塞,郁采繼續翻白眼,“如果我找何其他們帶,估計更麻煩,所以索性找了個不認識的,沒想到還是麻煩,喂,你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好吧!”

祈書凡終于想起一句話,“你可以自己滑”。

“我喜歡兩個人一起,大叔,你會不會,要不我們一起吧?”

祈書凡連連搖頭,郁采偏偏頭,“那就算了,我走了,您慢慢來”。

何其湊了上來,“,你真不要我帶?”

“我可不想被什麽楊希李希的罵死”。

“我跟她們沒關系!”

“楊希李希沒有,那張希呢?一邊去”。

“你以為我是莫非?”

“我沒有以為你是莫非,我以為你連莫非都不如,人家至少是只有喬佳一個”。

“一起出來玩,吃個飯算什麽!”

“是不算什麽,可我剛才拉着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滑了三分鐘就被大叔訓了一頓,我不是更冤枉!”

“女孩子的手怎麽能随意讓人家拉?”

“所以我不讓你帶”。

何其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對牛彈琴,恨不得踹郁采一腳。

這時那個男生也滑過來了,見了郁采長長的吹了聲口哨,郁采也回了聲口哨,那男生朝郁采揮揮手,又滑了過去。

何其驚訝的問道,“你經常做這樣的事?”

“什麽叫這樣的事?這樣的事怎麽了,沒你想的那麽龌龊,算了,你一小屁孩懂什麽,去遠點,別打擾我”。

何其怒了,“你才多大,有什麽權利說我是小屁孩,我看你才是小屁孩!”

郁采聳聳肩,不再理他,何其覺得自己被無視了,更加氣憤,一腳踢上郁采的冰鞋,郁采本身技術就差,哪經得住他這麽折騰,頓時重心不穩摔了下去,當然本着死也拉個墊背的革命精神,郁采在摔倒前死死抓住了何其的胳膊,兩人摔成一團。

祈釋之一直離兩人不遠,見兩人摔倒急忙滑了過去。

何其已經站了起來,郁采卻還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膝蓋,狠狠瞪着何其,“何其,你小人!”

“你也好不到哪去,明明知道自己要摔了,還拉我拉得那麽緊!”

“誰讓你絆我的,果然是小屁孩,一言不合就背後害人!”

何其氣結,卻找不到反駁的話,氣哼哼道,“又不是摔的很厲害,你怎麽還不起來!”

“我就不起來!”

“起來!”

“就不起來!”

“你到底想怎麽樣?”

“道歉!”

何其深吸一口氣,“sorry”。

“沒有誠意,重來!”

何其哼了一聲,不再理她,踏着冰鞋跑了。

郁采大恨,摸着腿索性就地休息。

“很疼?”

郁采聞聲擡頭,這才發現祈釋之就在面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不由大 “不疼,我坐一會,你先去玩吧”。

祈釋之困惑的看了看她,何其技術不錯,即使摔也不會很厲害,她應該不會是疼的爬不起來吧?

郁采此時的心情郁悶到了極點,心中又把小白臉罵了一遍,她技術太菜,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根本不行,除非是慢慢爬到欄杆附近,攀着欄杆爬起來,可要在祈釋之面前像烏龜一樣爬……嗚嗚,她的形象啊!

“祈釋之,你自己玩去吧,我真的沒事的,坐一會就起來”。

祈釋之還在研究她不起來的原因,難道是在地上坐着比較舒服?

這時何其滑了一圈回來了,見郁采仍然坐在地上,不由奇道,“你怎麽還不起來?”見郁采不答,一驚一咋道,“你不會是自己爬不起來吧,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郁采惱羞成怒,“你才爬不起來,我就喜歡坐在這,你管!”

祈釋之見郁采一臉被人踩中痛腳的神情,立即明白了,朝她伸出手。

郁采見何其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又見祈釋之這麽給面子,只好借坡下驢,拉着祈釋之的手爬了起來,姿勢頗不美觀。

何其見了又是哈哈一陣笑,郁采恨不得踹死他,又拿他沒辦法只好恨恨的踏着冰鞋走了,眼不見為淨。

接下來的時間,郁采一直拿冰鞋當何其的臉踩,技術倒也突飛猛進,等幾人都不想玩了時,已經下午一點了,祈書凡帶着玩累的幾人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何其将郁采摔了躺在地上耍賴當做笑話講給祈書凡聽,郁采皮笑肉不笑的聽着,心中早将他給活剮了十八遍。

夏韻韻卻有些不高興,上午另三個都不理她,害她一個人學的極為無聊,到現在也只能慢慢滑,像走路一般。

祈書凡自然看出來了,便問夏韻韻下午想去哪。

夏韻韻提議去唱歌,何其立即響應,郁采弱弱問了一句,“xx縣城有k歌房嗎?”

祈書凡點頭。

“那我們回去唱好不好?”郁采竭力避免讓自己成為那個掃興的人。

“縣城的可能沒有這裏的效果好”。

還要什麽效果,又不是去青年歌手大賽!“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吧?”

“小采不喜歡這裏?”

“呃,也不是,只是——”郁采偷偷瞥了瞥夏韻韻的臉色,“我下午要回家的”。

果然夏韻韻叫道,“郁采,你不要掃興嘛!”

“不是不是,你想想其實以前都是你們三個的對不對,也玩的很開心嘛,有我沒我無所謂的”。

夏韻韻自然不在乎郁采在不在,可面上總要表現一下,聞言立即表示反對。

說了半天,就在郁采氣的要罵娘時,祈書凡開口了,“小采,你回去反正也沒事,就在這多玩兩天好了”。

“其實——其實,我是想我爸他們了,我已經有半個學期沒看到他們了——”郁采的表情無限悵惘。

“這樣啊,祈叔叔,那我們回去唱好了”。

祈書凡雖然半個字也不相信,但也只好點頭。

郁采得瑟了,回去的路上堅決要求開車,祈書凡自然放心她,便也就答應了,聽着小白臉在後座不甘的叫嚣聲,郁采更得瑟了。

快進城時,郁采将駕駛寶座讓給了祈書凡,謝絕祈書凡要送她去車站的建議,自己一溜煙跑回宿舍拿了那兩只小烏龜,收拾兩本書,又去超市給爸媽買了點禮物,回家過年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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