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下藥（2）

直到紅燭再次托着溫熱好的湯藥過來的時候，謝詩語才猛然一驚，站了起來。

蕭湛正在閉眼休息，聽到聲音，眼皮微動，問道：“你又怎麽了？不能坐下來安定一會兒嗎？”就這麽一會兒時間，都安穩不下來。

謝詩語繞過石板，湊到蕭湛身邊，貼近他耳朵，一股淡淡的幽香飄了過來，蕭湛身子一僵，倏地睜開眼，猛地站起身，謝詩語差點兒跌倒在地上，沒好氣道：“你幹嘛？這麽突然啊？”

蕭湛心底泛起一絲慌亂，“我還想問你幹嘛？離本殿那麽近想做什麽？”

謝詩語瞪他一眼，“你想什麽啊！外面都是護衛，我還能害你不成？”這人有幻想症吧！

謝詩語看着蕭湛，伸出手來。

蕭湛盯着那手，不明所以，“做什麽？”

“拉我起來啊！”謝詩語說道，“你把我撞倒了，不應該拉我起來嗎？”

蕭湛氣笑了，“你把本殿當什麽了？你想讓我拉你”

“不願意就算了啊！”謝詩語聳肩，她也不過就是說說，試探一下而已。

蕭湛右手剛要伸出去，立馬又收了回來，冷笑道：“謝詩語，是嗎？”

“嗯？”謝詩語一邊拍了拍身子，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總是幻想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蕭湛心底嗤道，這種女人他見得多了，不管是以前的身份還是現在的九皇子，多的是這樣心思的人，男人女人都有，謝詩語比起之前的還嫩了些。

謝詩語撇嘴，看了一眼，紅燭馬上就要進來了，才忍不住開口說道：“紅燭這個樣子，景王殿下會不會生氣啊？”

蕭湛漫不經心地說道：“怎麽？現在知道害怕了？剛剛那股氣勢呢？”還真以為她膽子夠大。

謝詩語蹙眉，沒有說話。

蕭湛看着她的樣子，走到她身邊，按住謝詩語的眉頭，輕斥道：“你個小丫頭皺什麽眉？”說着又看向紅燭，“既然臉上有傷，還是不要出來見人好，夜羽。”

“在！”

“去帶紅燭姑娘下去好好療傷，至于這碗藥”蕭湛沉吟。

“我來吧，我來吧”謝詩語趕緊說道，“我來端進去吧，要不？”

“先放進來吧。”

紅燭一聽蕭湛的話，仗着膽子說道：“奴婢是侍奉景王殿下的，向來是聽從景王殿下的話，”說着一頓，“沒有景王殿下的命令，奴婢是不會離開景王殿下一步的。”

一語雙關，謝詩語不知道紅燭這話是不是別有用意，但是她聽起來就是很不舒服，什麽叫不管怎麽樣也不會離開景王。

“是嗎？”蕭湛，“紅燭姑娘的意思，是本殿管不了你？”

“奴婢不敢，”紅燭硬聲說道，“不管是九皇子還是謝姑娘都是我們景王府的客人。”這話聽起來就越俎代庖了，若是景王殿下說出來的還好，從紅燭嘴裏說出來，真的是怎麽聽怎麽讓人不舒服。

蕭湛忽然輕笑一聲，“那好吧，那就聽紅燭姑娘的吧，畢竟”看向謝詩語，“咱們是客人啊！”

謝詩語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總感覺這會兒的蕭湛仿佛黑化了一樣，陰沉着臉。

看着那碗還在冒煙的湯藥，謝詩語來不及多想，從夜羽手上拿了過來，放到旁邊的石板上，說道：“那好吧，承煜哥哥，既然紅燭姑娘都這麽說了，咱們還是不要強人所難了，趁着藥還熱着，趕緊給景王殿下送進去吧。”

背對着幾人，謝詩語手指微動，拂過湯藥，很快又轉過身來，走到蕭湛身邊，扯着他的袖子，眨眨眼，“承煜哥哥，咱們還是回去吧。”

蕭湛低頭看了眼謝詩語，這丫頭每次有事兒求他就是“承煜哥哥”。

“那就進去吧。”蕭湛說完就先出了涼亭，謝詩語掌心微濕，後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對着還跪在地上的紅燭說道：“趕緊起來吧，把藥端上，我們走吧。”

看了眼身後的謝詩語還有她一旁的紅燭，蕭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說道：“這個紅燭不聽話，給本殿換一個聽話的。”

“是”夜羽答道，“那她？”

蕭湛溫和道：“留着吧。”

“是。”

謝詩語跟在紅燭身邊，不經意間一瞥，眼睛猛地瞪大，袖子下面的手掌攥緊，指甲都陷進了肉裏，她已經能感覺到後背都出了汗，應該是剛剛沒注意，那包藥粉撒到了外面一點，藥罐沿上可以看到很小很小的一點，仔細看還是會發現的。

好在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個上面，除了她也沒有人看到，謝詩語不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看起來怎麽樣，她只知道心裏面已經慌成一片了。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不會有人發現的，肯定不會有人發現的。

看到他們回來，謝詩音站起來，笑道：“剛剛我們還在說不知道你們跑到哪兒去了？”

看到謝詩音面上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紅暈，謝詩語心下稍稍有些安定，起碼男女主角的感情有了進展。

只不過

“紅燭，你的臉怎麽了？”蕭明睿有些驚詫，“這是怎麽了？”很明顯的一巴掌，左側的臉都已經腫了起來。

紅燭輕聲啜泣，淚水從臉蛋上滑了下來，搖了搖頭，哽咽道：“奴婢沒事情，殿下還是趕緊把藥喝了吧。”

蕭明睿擰眉，謝詩語看着紅燭那副梨花帶雨，故作嬌弱的樣子就忍不住作嘔，剛剛不還是硬聲硬氣的嗎？到了這裏就成了被人欺負的樣子。

蕭湛開口道：“皇叔還是先把藥喝了吧，待會兒我給皇叔解釋吧。”

蕭明睿自然知道蕭湛的脾氣，嘆了口氣，說道：“拿過來吧。”

紅燭咬唇，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謝詩音見狀，上前走到她身邊，“紅燭姑娘若是不舒服，還是讓我來吧。”

紅燭身子側過去，“謝姑娘是客人，這種事情怎麽好叫客人來做，還是奴婢來吧。”

謝詩語湊到兩人中間，手一伸，“還是我來吧。”

“不用了，謝姑娘還是坐在一旁吧。”

謝詩音心中也有些不高興了，不過一個丫鬟脾氣都這麽大，執意要拿過來，“剛剛和明睿說過了，今日這湯藥還是由我來吧。”

紅燭：“謝姑娘身份高貴，這種小事還是奴婢來。”

謝詩語看着這兩人在這裏争執，心裏“咚咚咚”地跳個不停，衣袖下的雙手微微顫抖。

蕭湛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看着幾個女人為了一碗湯藥而争執不休，面上露出嘲諷的神情。

蕭明睿在一旁，頗有些不知所措。

“哐當”一聲，緊跟着，

“啊！”謝詩語痛苦地慘叫道。

“六妹妹！”謝詩音驚呼。

“謝姑娘！”紅燭也沒想到，手被人拽着，一個不小心就打了下去，一碗湯藥直接灑在了謝詩語的手腕上。

謝詩語吃痛，“好燙啊！”

蕭湛立馬過來，拉過謝詩語的手臂，衣袖捋上去。

一看，白皙的手腕那裏通紅一片，瞳孔立時放大，沉聲說道：“夜羽，去拿玉肌膏過來。”

“是”

“不用不用”謝詩語喊道，疼得額頭上都開始滲出汗來，“給我來點兒涼水啊，這要趕緊冰敷一下啊！”

蕭湛壓抑着怒氣，眼睛盯着謝詩語，“知道疼嗎？”

謝詩語有些心虛地撇開眼，故意大叫道：“趕緊啊！哎呦，疼死我了。”

真的是疼死她了，這藥都方了這麽久了，怎麽還是這麽燙啊！真的是手腕都要燙掉了的感覺。

謝詩語苦着臉，看向一邊，不敢看蕭湛，總覺得這人好像能看出什麽來一樣。

謝詩音怒道：“紅燭姑娘，你這是做什麽！故意燙傷我妹妹嗎？”

紅燭連忙搖頭，看向蕭明睿，委屈道：“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管奴婢的事情，是謝姑娘執意要來奪的。”

謝詩音冷笑，“怎麽？你的意思是我的錯了？”

這邊還在争執，謝詩語那邊已經抹上玉肌膏了，“呼”謝詩語呼了口氣，有些好奇道：“這是什麽東西啊？好香啊？”用起來也感覺很有用啊！抹上立馬就沒有那麽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

蕭湛：“怎麽？還想再燙一次？”直到現在他心裏面才稍微有點回過神來，聽到謝詩語驚呼那瞬間，身體比腦子反應得快，看到通紅的手腕，心底都泛疼，殺了紅燭的心思都有了。

謝詩語賠笑道：“哪有哪有？”真的是太疼了，再來一次估計命都沒了的感覺。

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扭頭看了眼摔得粉碎的藥碗，謝詩語心道，她這也算是完成任務了吧，反正藥她是下了，景王沒喝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蕭湛拿着玉肌膏說道：“以後每日兩次，早晚各一次，這只手不要用力，知道嗎？”

謝詩語面上露出感激的神情，“謝謝承煜哥哥。”這次可是真心實意的，謝詩語看着蕭湛，心道，他這個年齡放現在也不過就是個高中生一樣，帶點兒大少爺脾氣罷了，人又不壞。

“不用謝我，”蕭湛板着臉說道：“本殿也不過是看你可憐罷了，一個庶女，想必也不受寵愛吧。”

謝詩語：“你嘴巴這麽壞，是不是沒有姑娘喜歡你啊？”

蕭湛手下一頓，謝詩語這才反應過來，人家可是皇子啊，怎麽會沒有人喜歡？趕忙道歉：“我錯了，我錯了，肯定有，肯定有，特別多，特別多！”

蕭湛有些悵然，喃喃道：“是嗎？”時間太久了，他都忘了有沒有人喜歡了，有嗎？或許沒有吧，有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謝詩語看着蕭湛的表情，有些心疼，想起來九皇子的身份，在皇宮裏面恐怕也不怎麽好過吧，沖動道：“是啊，我就很喜歡承煜哥哥啊！”說完又立馬後悔了，這話萬一讓人誤會了怎麽辦，轉念一想，算了，自己都還沒及笄呢，有什麽好擔心的。

蕭湛忽然一笑，“那你可要記清楚自己說的話啊！”

謝詩語“呵呵”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詩語：我好像說錯話了......怎麽辦？

蕭湛輕柔地拂過謝詩語的臉：這麽喜歡我？

謝詩語狂搖頭：不不不不，

蕭湛手下用力，掐着謝詩語的脖子：沒有？

謝詩語狂點頭：有有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