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積食
雖然提起乳名的時候有些羞澀, 但聽到魏泓說好聽,姚幼清還是彎着眼睛笑了笑。
她緊張的心情因為這簡短的對話放松了些, 以為魏泓是不喜歡她身上的味道,便又往床的內側挪了挪。
“我離王爺遠些, 這樣王爺就聞不到了。”
魏泓:“……”
……
夜色漸沉,女孩子放松心情之後很快就睡去了,呼吸均勻而又綿長。
魏泓仍舊醒着,錦被下的手放在身前, 指尖輕點。
他點了上百下,身旁除了呼吸聲什麽動靜都沒有。
女孩睡得安穩, 別說往他這邊翻個身,就連動都沒動一下。
魏泓躺的身子都僵了,手指也不點了,皺着眉頭越來越煩躁。
他之前在姚幼清面前誇下海口, 說從此不踏入後宅半步, 以後兩人各過各的,讓她在內院孤獨終老。
如今就算找了借口光明正大地來了內院, 還躺在了她身邊, 也不好意思主動做些什麽。
原想着她若翻個身,往自己這邊靠一靠, 他也順勢樓一把抱一抱,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 也算不得他主動, 之前的事就這麽過了。
誰知她睡覺這麽老實, 一動不動,貼着床邊像塊木頭一樣。
魏泓氣悶,忍不住自己翻了個身側躺過來看她,女孩也沒有因為他翻身的動作醒來,可見确實已經放松了心神,并未因為他躺在旁邊就睡不安穩。
房中被夜色包圍,盡管姚幼清已經特地離遠了一些,但躺在一張床上,再遠又能遠到哪去?那股幽香還是時不時傳入魏泓鼻端,撩人心弦。
他頭一次聽說有人生而帶香,好奇之下更想仔細聞一聞,見女孩睡得沉,便把腦袋往前挪了挪。
這香氣果然與大街上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氣不同,淡而雅,即便離得極近,仍舊清清幽幽似花似蜜,如她的人一般自然而又柔和,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刺鼻不适。
魏泓的腦袋挪過去就不想再挪回來,就這樣貼得極近看起了女孩的側臉,精巧的五官在黑暗中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額頭飽滿,鼻尖挺翹,嘴唇……
他的視線久久沒有從那嘴唇上挪開,下意識吞咽一聲,又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貼上女孩的面頰,屏住呼吸幾次想要親吻她,終究怕将她驚醒,又深吸一口氣把頭側開。
眼看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一晚竟比自己在前院書房還要難熬。
魏泓看着始終沉睡沒有半點反應的女孩,越想越不是滋味。
憑什麽他在這裏輾轉難眠,她卻睡得香甜好似身邊的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唇角微抿,整個身子都挪了過去,然後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身上。
熟睡的女孩終于有了些反應,微微皺眉在身上摸了摸,察覺是一條手臂搭過來之後吓了一跳,睜開眼才反應過來自己今晚是跟魏泓一起睡的,而魏泓不知何時已經挪到了她身邊。
她擡頭看了看,見魏泓閉着眼睡的正香,便輕手輕腳地将他的手挪開了,然後又閉上眼繼續睡。
哪想到沒過一會,男人的手卻再次搭了過來,這次還擡起一條腿搭在了她身上。
除了上一次半途而廢的圓房經歷,姚幼清還從沒跟一個男人如此親密過。
她不習慣,又伸手輕輕地去推魏泓,魏泓似乎被她擾了清夢,咕哝一聲松開轉過身。
姚幼清松口氣,結果片刻後男人卻又轉了回來,再次将她抱進懷裏,下巴貼着她的額角蹭了蹭。
因為兩人一人蓋了一床被子,即便這樣被抱着,他們之間也還隔着兩床被子,并未緊緊貼在一起,但即便如此姚幼清也不習慣,試着想再将他推開。
魏泓卻不耐地皺着眉頭,口中也不知嘟囔了句什麽,反而将她抱得更緊了。
姚幼清不知所措,就這樣僵着身子在他懷中待了半晌,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閉眼睡去了。
魏泓聽着懷中人的動靜,緊閉的眼稍稍睜開,神色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微不可查地在她頭頂親了一下,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
翌日,魏泓醒來時鼻間還圍繞着淡淡幽香,昨晚被他假借睡意抱住的小人兒仍舊在他懷裏。
他睜開眼時自己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笑了笑,又深深吸了口氣,汲取她身上特有的淡香。
這一口氣還沒吸完,他身子忽然微微僵硬,目光下意識看向自己身下。
作為一個二十三歲的男人,他自然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皺着眉頭坐起身來,扶額嘆氣。
以前沒成親就算了,現在成了親,自己的妻子就在身邊,早上醒來卻還這樣,這算怎麽回事?
魏泓轉頭看了看仍舊沉睡的女孩,一瞬間生出現在就壓上去把她吞入腹中的想法,眼看身子都已經俯下去了,看着女孩沉沉的睡顏,終究還是停了下來,嘆氣起身去換了條幹淨褲子。
姚幼清一宿都沒睡好,這一日竟少見地起晚了。
等她醒來時魏泓已經出門了,周媽媽正給她房中換上熱茶。
“王妃,你醒了?”
聽到動靜,周媽媽立刻走了過來。
姚幼清點了點頭,扭了扭不太舒服的肩膀,眉頭微蹙。
周媽媽見狀問道:“怎麽?沒睡好嗎?”
姚幼清嗯了一聲,也不好意思說魏泓長胳膊長腿壓了自己一晚上,只低聲嘟囔道:“王爺睡覺太不老實了,總是動來動去的。”
周媽媽眸光晦暗不清,想到早上被下人收走的秦王的那條褲子,還有重新換過的被子,再看看自家小姐一臉懵懂不知的模樣,着實有些哭笑不得。
她并沒有立刻将一切點破,笑着說道:“一人一個習慣,可能王爺睡覺就是愛動彈。王妃忍一忍就好了,左右他住的時間也不長。”
姚幼清點頭,起來洗漱更衣用了早飯,養養精神便又開始縫制手頭那件衣裳。
魏泓中午回來吃飯,進門時沒讓下人通禀,徑自走了進去,将一包陳記肉幹放在桌上。
“聽說你的狗愛吃,順路帶的。”
姚幼清擡頭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笑起來。
“謝謝王爺,正好小可愛的肉幹快吃完了,我正想讓人去買呢。”
魏泓坐下,見她正在縫制什麽,認出是件沒完成的衣服,還是男人的款式,臉上神情舒展,沉聲道:“不用這麽麻煩,我衣服很多,穿不過來。”
姚幼清啊了一聲,愣了下才明白他誤會了。
“不是的,這是給爹爹做的。”
“眼看着再過不久就要入冬了,我想給爹爹做件衣裳讓人送去,正好趕上能穿。”
魏泓:“……”
他舒展的眉眼立刻沉了下來,鼻間發出一聲冷哼。
“他沒衣服穿了嗎?還需要你大老遠做了送去?”
“那不一樣,”姚幼清道,“我是他的女兒,給他盡孝是應該的。”
“而且爹爹這次受傷辭官我都不能回去看他,前些日子派去京城探望他的人又走得急,我也忘了讓他們帶些禮物回去,自然是要補一份以盡心意。”
你還是我的妻子呢,怎麽也不見給我做件衣裳盡一盡心意?
魏泓心道。
他心情不好,想到這衣裳是給姚钰芝做的就越看越不順眼,張嘴就要再說姚钰芝幾句。
姚幼清只聽了個開頭就皺着眉頭打斷:“王爺,你答應我不在我面前說我爹爹的……”
魏泓:“……”
兩人因為姚钰芝再次發生争執,偏偏魏泓自己應下的事又不好反口,只能把這口氣硬憋了回去,堵得臉色鐵青。
好在廚房正好把飯菜做好了,周媽媽讓人擺了飯,房中氣氛好歹緩和一些。
魏泓雖然因為那件衣服不太高興,但是看到桌上的飯菜,臉色稍有緩解。
他早上就發現後院廚房做的飯菜很合他的胃口,當時只是猜到了一些可能,現在确定了,姚幼清是提前問過他的口味,讓人特地準備的。
因為擺在他面前的都是他平日裏愛吃的一些菜式,擺在另一邊的則是姚幼清愛吃的。
他扯了扯嘴角,默不作聲地開始吃飯,吃到一半就發現姚幼清已經停下了筷子,不再動了。
他皺眉,問了一句:“怎麽不吃了?”
姚幼清道:“我吃飽了,王爺你慢慢吃。”
她人小飯量也小,平日裏吃的本就不多,今日已經算是多用了些了。
魏泓聽了眉頭卻皺得更緊,看着桌上的飯菜,再看看她瘦小的身板,腦子裏又想起她那纖細的腰肢來。
太瘦了……
“不許浪費糧食。”
他沉聲道,讓她将桌上的飯菜都吃完。
姚幼清一愣,看看桌上剩下的那些,小小的眉頭緊緊擰起。
因為她飯量小的緣故,所以平常已經有意讓廚房少做一些了,就是為了避免浪費。
但盡管如此,她也很少有都吃完的時候,或多或少會剩下一些。
今天因為是魏泓頭一日在內院吃飯,內院的廚子是姚幼清從京城帶來的,不知道他飯量如何,特地多做了一些,桌上的飯菜也就比平日更多。
眼下盡管魏泓已經吃了不少,剩下的卻也比姚幼清平日剩的多多了,她是絕對吃不完的。
“我……我吃不了。”
她小聲道。
魏泓看了看,估摸着給她碗裏加了些菜:“這些,吃完。”
姚幼清看看那些菜又看看他,想說這些對她來說也很多了,但頂着魏泓那張兇巴巴的臉,還是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魏泓看着她把飯菜吃完,雖然時間長了一點,但好歹聽話,滿意地點了點頭。
哪知道吃完飯沒多久,姚幼清就難受起來,整個人都蔫了,額頭還隐隐有些發燙。
周媽媽等人剛才被他趕出去沒在房中伺候,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趕緊讓人去請大夫。
魏泓把他們攔住,直接讓人去軍營叫了李鬥。
李鬥匆匆趕來,給姚幼清把了脈,然後皺眉:“王妃胃口小,應少吃些才對,這是有些積食了。”
此話一出,房中安靜一瞬,周媽媽不解地看向姚幼清。
姚幼清滿臉委屈:“王爺非讓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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