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震驚(新增2400)

崇明元年的第一場雪在一個夜晚悄無聲息地來臨, 人們一早醒來,就看到天地間變成白茫茫一片。

雪下的不算很大,但也在地上房頂上積了薄薄一層,讓孩子們發出了驚喜的歡呼, 大人們也露出歡喜的笑容。

“瑞雪兆豐年, 來年會有好收成。”

周媽媽站在院子裏笑道。

小可愛不知道是不是頭一次看到下雪, 已經撒了歡地跑了出去,在院子裏踩出一堆梅花印, 把姚幼清逗得直笑,也跟着跑了出去,專門往沒被下人掃掉的地方跑。

“王妃快回來, ”周媽媽跟過去伸手拉她, “仔細着涼。”

姚幼清側身避開她的手,又在雪地裏踩了一下, 邊踩邊道:“沒事的,我就玩一會, 馬上就回去。”

周媽媽嗔了她一眼:“這麽大了還玩雪,若是不小心着了涼,王爺回來知道了還不定怎麽責罰我們。”

邊關雖無戰事, 但魏泓還是會定期出去巡視,巡視地點不定,一次十來二十天, 然後再回到倉城歇個十天八天。

前幾日他又離開了, 如今府裏就只有姚幼清自己而已。

“……我以前都沒怎麽玩過嘛……”

姚幼清踩着腳下咯吱作響的雪地說道。

她的母親在生下她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後來更是因為一場風寒過世了,據說那時也是個雪天。

因此父親一直就不大喜歡她玩雪,每次看到總要皺着眉頭連聲叮囑,說容易着涼不要玩,快回屋裏去。

姚幼清是個聽話的孩子,見爹爹擔心也就乖乖回屋了,但心裏到底是有些舍不得,即便回去了也總是坐在窗邊将窗戶打開一條縫隙往外面看,有時還會伸手接外面飄過來的雪花。

可惜能從廊下飄進來的雪花很少,就算接住了也很快就化掉了,她就只能坐在暖融融的室內隔窗望着。

如今嫁到上川,姚钰芝不在身邊,魏泓也不在,沒人管她,她便賴在外面不想回去。

周媽媽無奈搖頭,讓瓊玉去把她的鬥篷拿來。

瓊玉應聲轉身而去,姚幼清在後面踮着腳道:“順便把王爺給我做的手套也拿出來。”

那手套是魏泓讓人比着姚幼清的手給她做的,為了方便她學騎馬的時候戴着不凍手,眼下正好可以拿來玩雪。

周媽媽聞言又嗔她一眼:“踩一踩也就算了,你還想拿手玩!”

姚幼清吐了吐舌頭:“就玩一會嘛,我待會回去喝姜湯就是了。”

周媽媽失笑,讓她只能玩一會,待會到了用早飯的時候就回去。

姚幼清乖巧點頭,接過瓊玉拿來的手套戴上,又披上鬥篷戴上兜帽,蹲下來攢了一個雪球,放在地上滾到了小可愛腳邊。

小可愛看着滾過來的雪球先是戒備地往後退了退,然後見它半晌不動,試探着伸出爪子碰了碰。

雪球被它輕輕推動一下,它吓得又往後一縮,見它又不動了,試探着又推一下。

連續幾下之後發現這東西并不可怕,它搖着尾巴歡喜地跳了幾下,伸出兩只爪子往雪球上一撲。

雪球不結實,被它一下撲碎,只餘幾個小雪塊。

小可愛一下愣住了,歪着頭站在原地一臉莫名,還用爪子扒拉了幾下那堆雪塊。

姚幼清被它逗得笑出了聲,瓊玉也在旁跟着笑,攢了個雪球又滾過去。

兩個女孩逗着一只狗玩的忘乎所以,周媽媽在廊下看着她們,臉上露出慈愛笑意。

自從來到上川,小姐不僅沒有因為這樁婚事變得悶悶不樂,還越發活潑起來,跟在京城的時候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倒也不是說她變化大,只是她以前一直被拘束着,性子裏那些活潑的天性都被壓制,如今王爺什麽都順着她,老爺又不在身邊管着她,她便成了本來的她,真正的她。

若是老爺看到,應該也會高興的吧……

周媽媽這麽想着。

京城的姚钰芝沒有看到這些,也無法得知他看到後是否會高興,但他現在很不高興是真的。

“這是胡鬧!”

他與幾位同年和學生坐在一起,憤憤拍案。

“南燕與大金開戰,與我大梁何幹?為何要無端興起戰事!”

“我們也是這麽說的。”

一位年輕的官員說道。

“但南燕此次趁着大金內亂,一舉拿下大金三郡十八城,眼看着要直接攻占到榆淮地帶。”

“朝中有主戰派蠢蠢欲動,都道不能讓南燕就此坐大,應出兵共伐大金,避免将來南燕攻占榆淮之後順勢借道侵犯我大梁邊境。”

“可是且不說這種事還沒發生,我們以此為由出兵毫無道理,最重要的是榆淮距離我大梁還有好一段距離,而且那裏原本就是南燕的國土,只是數十年前被大金占去了,如今又被南燕奪回去罷了。”

“他們兩國因為領土之争而戰,我們橫插一腳算怎麽回事?”

“是啊,”有年長的人在旁附和,“我們在朝堂上反駁他們,他們卻說我們不懂得未雨綢缪,等南燕打上門的時候再想反擊就晚了。”

“可若照他們這麽說,周邊各國誰沒有随時打上門的可能?難道因此就要主動征戰?讨伐四方?”

“我看他們就是想慫恿陛下趁機從大金分一杯羹,還偏要找這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姚钰芝面色沉沉:“陛下答應了?”

“還沒有,”年長的人回答,“不過看樣子有些猶豫,正是因此我們才來找你。”

姚钰芝聞言輕笑,撫着腿道:“找我又有什麽用?我一個辭了官的廢人。”

“恩師可千萬不要這麽說,您是三朝元老,在陛下還是太子時便是他的太傅,而且……”

而且還差點成了他的岳丈。

最後這句年輕人反應過來沒說,頓了一下道:“即便您辭了官,陛下對您還是很敬重的,也只是去了您禦史臺的職位,太傅之銜一直給您保留着。您若肯勸他一二,想來他是肯聽的。”

“是啊敬淵,我們今日來找你也是這個意思,想讓你勸勸陛下。”

“陛下跟你的關系一向很好,你去勸他最合适了。”

姚钰芝膝下無子,唯一的女兒還嫁到上川去了,可謂光棍一條。

別人去說都可能會被懷疑有什麽私心,但姚钰芝是肯定沒有的,所以他說的話最容易讓魏弛信服。

衆人再三懇求,姚钰芝也确實不希望大梁陷入戰事,于是答應下來。

送走了衆人,常管家面露憂色。

“老爺,您都已經辭官,何苦再摻和到這些事情當中呢?”

“何況……何況陛下若真想興兵,那就說明他不僅僅想做個守成之君,您去勸阻怕是也沒什麽用,還會讓他心生芥蒂。”

姚钰芝搖頭:“我雖已辭官,但不能因此就對朝中事全然不管,不然今後我若想知道什麽,也不會有人願意告訴我。”

別的事他可以不知道,但朝中有關上川的消息他一定要了解,因為他的女兒還在那裏。

他若想知道這些,就不能和過去的同僚斷了往來,也不能在他們遇到難處的時候置身事外,不然今後誰又肯幫他呢?

更重要的是……

姚钰芝走到一扇屏風前,看着挂在上面的輿圖,視線落在會州等地,面色沉重。

“我大梁近年來天災人禍不斷,國庫已經接連數年入不敷出,全靠當年高宗在位時打下的家底撐着。”

“就算陛下有逐鹿天下之心,想做個一統江山流傳千古的皇帝,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真正的明君應該懂得審時度勢,而不是一味的窮兵黩武。

眼下南燕大金打得火熱,雖然看似是南燕占了上風,但這些年來南燕的國力如何也是有目共睹的。

三十多年前的那場大戰讓他們險些滅國,就算之後緩過了一口氣休養生息,以他們如今的兵力,也絕不可能一口氣把大金吞下去。

最好的時機應該是等他們兩敗俱傷都喘不過氣的時候再動手,那時能得到的利益最大,付出的代價也最小,而現在急于摻和進去,勞民傷財不說,能不能在南燕大金的軍隊都囤壓在邊境的時候得到好處還不一定。

姚钰芝憂心忡忡地進了宮,魏弛免了他的禮又賜了座,等他說明來意後沉吟片刻,像以前在他身邊求學時一般抿了抿唇,面色腼腆。

“說起這件事……朕其實也正想去請太傅,讓太傅幫個忙呢。”

幫忙?

姚钰芝皺眉:“什麽忙?”

魏弛道:“朕也覺得如今南燕大金軍隊都囤壓在一處,此時從那邊發兵并不妥當,所以……朕想讓十四叔從朔州發兵,與南燕一起形成夾擊大金之勢。”

“大金內亂,又有南燕牽制,十四叔從朔州發兵定然無往而不利。”

“如此一來咱們就可避開南燕大金的大批兵馬,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價奪取大金,這樣朝中無論是主戰還是主和的人應該都可以接受。”

主戰的人是為了擴展大梁國土,給大梁争取最大的利益。

主和的人是為了減少大梁的損失,不讓大梁因戰事而勞民傷財民不聊生。

倘若有一個折中的法子可以讓大梁即便征戰也不會産生太大影響,那麽主和派就也能被說服。

“大金這些年時常侵擾我大梁邊境,咱們出兵也不算師出無名。”

“而且十四叔倘若能從北面收服大金,将大金領土變為我大梁領土,那将來就再也不用擔心金人擾邊,豈不一勞永逸?”

這道理誰都懂,但是從南燕與大金交戰以來,朝中自始至終無人提出,就是因為知道提了也沒有用。

自古以來便有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說法,上川乃至朔州兵馬都盡在秦王掌控之中,他若不想接朝廷的軍令,有的是辦法可以拒絕,朝中人誰提出讓他出兵誰就要想辦法說服他。

可是誰又能說服秦王?

沒有。

當初太。祖皇帝建國,打到上川邊境之後便沒再繼續征戰,原因就是前面大片領土都貧瘠荒廢,無論是天氣還是土地都不适合百姓居住。

便是邊境上以游牧為生的金人都不喜歡在那裏放牧,可見是個真正的不毛之地。

雖然越過那片地方,前方就有相對富饒的城鎮和土地,但相應的駐守的兵馬也就多了起來,想要攻下需要投入的兵馬和辎重也就越來越多。

秦王當然可以趁着大金兵力虛弱的時候攻打過去,但相應的,他的身後也就空了出來。

一旦他的兵馬離開朔州,就等于将自己的大本營拱手讓給了朝廷,朝廷若是掐斷他的補給,他便會陷入絕境,反而成為被夾擊的那一個。

想要說服秦王,就要先保證朝廷不會對在背後對他下黑手。

但誰又能保證呢?

“朕可以保證,”魏弛對姚钰芝道,“朕保證攻下大金後還将上川作為十四叔的封地,絕不收回。”

“只是朕說的話……十四叔不一定會信。”

他說着滿含期盼地看向姚钰芝,“所以太傅,朕只能求你了,求你寫封信幫忙勸勸十四叔,讓他為朕,為大梁出一份力吧。”

“陛下怕是在說笑吧?”

姚钰芝回府後,常管家皺眉道。

“您與秦王有仇的事衆所周知,您說的話秦王又怎麽會聽呢?”

姚钰芝雖然名義上是魏泓的岳丈,但這個岳丈僅僅是因為先帝賜婚而已,魏泓心裏可從沒把他當做岳丈,更不會因為娶了他的女兒就對他言聽計從。

“陛下知道,所以讓我寫信給凝兒,讓凝兒去勸他。”

“這……這不是一樣嗎?”

常管家道。

秦王不喜歡老爺,自然也不會喜歡老爺的女兒,老爺正是因此才每日憂心忡忡,對小姐在上川的生活擔憂不已。

“這就是秦王的奸詐之處!”

姚钰芝憤憤道。

“陛下不過是派人去了上川一次而已,現在連他都相信秦王真的對凝兒動了心!凝兒天真無知,又怎會知道那男人的下作手段!還不定怎麽被他哄去了呢!”

他說着紅了眼眶,心口一陣抽痛。

常管家默然片刻,嘆了口氣。

“且不說秦王對小姐的心思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會因為小姐的幾句話就出兵伐金啊。”

秦王若是那種耳根子軟會因為女人的枕邊風就做出這種決定的人,那他也不可能在這個位置上做這麽久了。

“我知道,”姚钰芝道,“陛下也知道,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的想讓我說服秦王。”

“那他是為了什麽?”

常管家不解。

“為了坐實我桀骜不馴擁兵自重,不将朝廷和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的名聲。”

魏泓看着姚钰芝寫給姚幼清的信說道。

“他知道我絕不會出兵,到時候就可以在朝堂上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他已經想盡了辦法,軟的硬的都試過了,但我就是不聽。”

“這樣就算将來他要對我做些什麽,也不會有人說他翻臉無情鳥盡弓藏,而會說我罪有應得。”

雖然魏泓跟先帝魏沣之間幾番較量,可以說是明目張膽地得罪了對方,但魏弛登基後,魏泓還并未對他做過什麽,所以他不好主動對魏泓先下手。

一是他現在确實沒這個本事,二是他是魏泓的親族,更是晚輩。

當初他爹殺那些兄弟的時候還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呢,別說他要對自己的親叔叔動手了。

“黃口小兒 ,用的都是他爹用過的法子。”

魏泓冷笑道,說完又加了一句。

“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養兒緣屋棟。”

姚幼清蹙眉:“王爺你別這麽說。”

魏泓聽了面色一沉,拿着信的手緊了緊:“為什麽不能說?”

她難道還惦記着他那個侄子?

正暗暗咬着後槽牙,就聽姚幼清說道:“陛下是先帝的兒子,先帝是高宗的兒子,你這麽說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魏泓一噎,旋即失笑:“你說得對。”

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眉頭微挑。

“你不覺得我是在故意抹黑陛下?”

姚幼清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微微一怔,張了張嘴似是不知道怎麽說,猶豫片刻後才低聲道:“我覺得……陛下或許……做得出這種事。”

“為何?他不是對你很好嗎?”

按理說她應該很相信他才是。

姚幼清低頭,手指扯着自己的衣袖。

“陛下的确對我很好,但是……他不該對我這麽好。”

魏泓沒有說話,等着她的下文。

女孩似乎在回憶什麽,目光有些飄遠。

“古語有雲,發乎情止乎禮。我與陛下當時男未婚女未嫁,他對我那麽好,讓所有人都以為我跟他有什麽,就連爹爹也這麽覺得。”

“雖然他的本意可能是好的,但是……這也給我帶來了很多麻煩。”

魏弛當時身為太子,身份尊貴,他不加掩飾的對姚幼清好,流露出對她的情意,誰還敢上門提親?

姚幼清那時只是覺得壓力很大,但并未多想。

今日魏泓讓人給她送來了父親的書信,信上讓她勸王爺出兵伐金,她才覺得他的心思或許并不是那麽簡單。

這封信雖然的确是爹爹親筆所寫,但卻不是姚家的人送來的,而是跟着軍令一起被宮中人送來的,信上內容更是怎麽看都不像是爹爹會主動提出的事。

因為他向來反對婦人插手朝廷之事,又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勸王爺出兵呢?

在他眼裏,王爺又怎麽會是那種因為她幾句話就改變主意的人?

這信若不是爹爹自己想寫的,那就是有人逼他寫的,寫信的用意怕是正如王爺所說的那般。

姚幼清據此再回想當初的事,這才覺得魏弛那時或許就是有意讓人知道他喜歡她,不敢靠近她,這樣她就沒辦法嫁給別人了。

魏泓眸光微凝,緊緊盯着女孩的側臉。

“你不喜歡他?”

姚幼清搖頭:“陛下對我雖好,但我一直都只是把他當做哥哥而已,并無男女之情。”

這話讓魏泓臉上露出了笑意,心中一陣舒暢。

姚幼清自己說了半天,又忽然想到正事,焦急道:“那王爺你該怎麽辦啊?真的要違抗軍令嗎?”

魏泓勾唇一笑,将那封信拍到桌上。

“讓我出兵也可以,先把這些年欠朔州的軍饷補齊再說,不然我缺糧短兵的,怎麽出征?”

姚幼清聞言瞪圓了眼:“朝廷拖欠朔州軍饷嗎?”

魏泓點頭,摸着下巴粗略估算一下。

“少說也有百萬兩吧。”

女孩倒吸一口涼氣:“這麽多?那王爺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魏泓笑着拉過女孩的手在唇邊親了一下:“窮過來的。”

說完見她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笑道:“放心吧,只是最初幾年很窮,現在已經好了。”

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朔州早已不是曾經的朔州,現在的他也不是曾經的他。

姚幼清點了點頭,嘆道:“王爺真厲害……”

這句誇獎裏又包含了一些心酸,仿佛親眼看到他這些年的不易。

魏泓笑着将她又抱到腿上親吻一陣,伸手想從衣擺探入她後背的時候被她拒絕,抓着他的手腕道:“王爺,我已經……把那個放到你包袱裏了,你不要鬧我了。”

自從頭一次抽走姚幼清的肚兜以後,魏泓每次離開時都要從她身上抽走一件。

姚幼清羞的滿面通紅,卻又掙紮不過,只能氣鼓鼓看他得意地拿着肚兜離開。

今日魏泓又要走了,他一伸手姚幼清就知道他要做什麽,這才趕忙阻攔。

魏泓低笑:“我就要你身上穿的這件,這件才有凝兒的味道。”

說完又要把手伸進去。

姚幼清皺着眉頭連連搖頭:“就是我身上穿的,早上才換下來的,真的,不信我拿給你看!”

魏泓挑了挑眉,看女孩拿過給他收拾好的包袱,打開一角果然看到一個粉色的肚兜,看花色确實是她今早穿的那件。

“今日這麽自覺?”

他笑道,伸手把重新系好的包袱接了過來。

“還不都怪王爺,每次都拿走……你走了我又要去換新的,周媽媽都看出來了。”

姚幼清低聲嘟囔。

魏泓大笑,把她拉過來又親了幾下,聞夠之後才拎着包袱走了。

這個包袱裏帶的東西很少,都不是魏泓路上常用的東西,所以他直到營地才打開,免得被別人看到了。

可是當他打開包袱把那肚兜拿出來一看,卻發現那肚兜的顏色和花樣雖然和姚幼清穿的那件一模一樣,但卻大了不止一點點,根本就不是她的尺寸。

魏泓額頭青筋一跳,莫名地将那肚兜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果然不大不小正合适,就像是比着他的身子做的似的。

“臭丫頭,”他拿着那件肚兜咬牙道,“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說話間外面有人喚他,說是幾位将軍已經到了議事的營帳,就等他過去了。

魏泓應了一聲,随手用一件別的衣裳把這肚兜擋住便轉身離開了。

衆人在營帳裏說完了最近的軍情,散去後魏泓獨自一人留下處理積攢的軍務。

他查閱軍報查到一半發現有些不對,其中一份有關錢糧的數目對不上,仔細翻看之後才想起這跟另一份應該是對應的,那份他在路上看到覺得存疑,就先單獨收起來了。

恰逢此時郭勝來他送東西,他順嘴道:“子義,幫我去我的營帳拿一份軍報,就放在桌上了,進去就能看見。”

郭勝點頭,轉身去了他的營帳。

他很久沒有近身伺候過魏泓,拿到軍報後看到他的營帳亂七八糟,皺了皺眉。

“我這才多久沒在王爺身邊伺候,怎麽現在連衣裳都沒人給王爺疊了?”

說着便走到床邊想把魏泓亂堆的衣裳給他整理好。

誰知才剛拎起一件,就從下面掉下一件粉色的肚兜來。

郭勝大驚,慌忙撿起想放回去,拿起來卻發現這肚兜奇大無比,都可以當新娘子的蓋頭了!

哪個女人會穿這麽大的肚兜?

反正王妃肯定不會!

但王爺身邊除了王妃也沒別的女人了啊……

那這肚兜是……

郭勝鬼使神差地拿着那肚兜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差點吓暈過去。

他的身材跟魏泓差不多,只比他矮了一點,這肚兜他比着差不多剛剛好!

他忽然間仿佛明白王爺為什麽不讓他近身伺候了,漲紅着臉将那肚兜又放了回去,用剛才的衣服重新壓好,往回走的時候一路都在想王爺是什麽時候染上了這種奇怪的癖好。

不等想出個所以然,已經到了議事的大帳,低着頭把軍報遞給魏泓便要離開。

魏泓還有事要跟他說,開口道:“子義,你……”

郭勝:“我什麽都沒看見!”

魏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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