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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刃走出店門時嗅到了一股煙草味。果木香,清淡而易辨識,像這幾天連綿的雨汽。氣味的主人要比展刃高許多,戴着毛線帽單手揣在外套兜裏,嘴裏叼着根煙,大步流星地從他面前經過。展刃只來得及捕捉到他的一小半側臉。極英俊的冰塊臉,吐出白霧時微仰起頭,下巴到頸項的線條流暢利落。男人在一間叫黑洞的酒吧門口停下,泊在附近的跑車降下窗,裏邊的人探出頭,熟絡地跟他打招呼。男人被奪了煙,随後偏頭避開送上來的早有預謀的吻,直起腰淡淡說了句什麽。幾個纨绔二世祖模樣的青年下了車,簇着他向裏走去,斷續的話音被晚風吹過來一個賀字,雪片般滾進展刃的耳裏。
他摸出手機查黑洞的低消,毫不意外地看到驚人的數額。退出檢索界面的一瞬時間恰好跳到十二點,身後傳來卷閘門閉合的聲響。展刃逛了三條街才找到一家還亮着燈的甜點店,冰櫃裏只剩了一方奶油蛋糕,小巧,普通,價格昂貴,傲慢地挑釁着他。他像個貪圖暖氣的流浪漢在櫥窗前逗留許久,全身上下寫滿落魄和身無分文。店員出聲提醒:“先生,還有五分鐘我們就停止營業了哦。”語氣中的不耐飛漲,直到把打包好的糕點遞給他時也吝于收斂。
他摘下口罩,把背包裏的現金掏出來數了遍,提着蛋糕朝黑洞走去。
他決定在市裏最出名的gay吧度過自己十八歲生日的夜晚。
展刃在盡頭的卡座看見了姓賀的男人。
光線昏沉,他的面容一半陷落在黑暗裏,一半被晃來蕩去的垂簾遮住,唇間火星若隐若現。他靠着沙發坐得慵懶随意,分開的長腿間跪了個人,衣衫散亂,賣力地為男人口`交,白瑩瑩的皮膚像匹流動的綢緞,泛着暧昧的光。咬了十來分鐘又挺起上半身,去解男人的襯衫扣子,伸出舌頭順着肌肉線條從小腹舔到胸膛。男人顯然沒他容易動情,放任他浪了一會兒,便把他的頭往下按,少年眉眼豔麗,呼吸急促,用甜膩的鼻音撒嬌般抱怨道:“你太大了……”随後聽話地埋下頭,深入地吞咽着,很快就受不住越發充血硬`挺的陰`莖,不得不吐出一部分,又怕男人生氣,讨好地吸他那層軟皮。正含得入迷,突然感覺脖頸一痛。男人單手把他的臉扳起來,制住他的動作,他迷迷蒙蒙地仰頭望上去,看見神色冷淡的男人偏頭看向旁側,慢悠悠道:“看夠了麽?”情`欲熏染下的聲音頗具磁性,低沉又性`感。
李可這才反應過來被圍觀了活春宮,卻實在不想放開這難得一遇的男人。賀真在黑洞乃至市裏的基圈都十分出名。年輕多金,器大活好,玩得起放得開,出手大方手段高超之餘,還有張過分英俊的臉。無論身處何處都尤為引人注目,所有光像以賀真為中心散發開,讓人忍不住靠近又畏于直視,以沉穩的張揚和隐約的淡漠,将同他保持距離這件事都變為極為誘人。
至于能和賀真約上一次炮,基本算得上足夠在遍地飄零的s市吹個三五年的光榮事跡。
他企圖将注意力勾回來,以舌尖輕吮男人的指尖,下一秒竟聽見那不識相的路人低聲道:“我也可以。”
蓄起的煙灰烙印他的手背,他難以置信地看到賀真挑起眉,饒有興趣般露出一個笑。他追着賀真跑了大半年,從未見過這人的笑模樣。賀真不笑時壓迫感極強,渾身萦繞着與生俱來的冷淡疏離,如同一場毀滅性飓風,卷着人心甘情願往裏墜去,迷失在絕望和歡愉中,沉沉摔個粉身碎骨。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路人的長相。
賀真說:“進來。”
路人掀了簾上前,微垂着頭,目光無瀾地掃過他散落在地、七零八落的肢體,定定地鎖住賀真的臉龐。目測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男生像剛從什麽歌劇舞臺退場,穿了件象牙色的絲綢襯衫,前襟別着珍珠胸針,衣擺束起,襯得腰細腿長,黑絨面長褲下一截纖細玲珑的骨腕。旁人進黑洞,攜美眷,帶大麻,而男生僅僅拎個巴掌大小的四方蛋糕。
大概因為他本身就已經是個難得的美人。
李可自持有副足夠支撐他在情場上橫行霸道的皮相,從小被嬌慣到大,心氣甚高,賀真一出現便摧毀他的所有底氣,放下尊嚴和傲慢,卑微求取一件疼痛的,鮮血淋漓的,人人可得的紀念品。而這是他第二次于外貌上全盤認輸。
男生像在煙霧和閃爍燈光間長出的一棵樹,完好的樹。挺拔而秀麗,靜默地俯瞰這片飓風過境後的廢墟。幹幹淨淨的一張臉,皮膚白得跟奶油沒有區別,五官精致至極而不沾女氣,漂亮得不可思議。
他看起來有些緊張,在幾步外站定,姿态依然落落大方得可恨,說出的話卻異樣地天真,“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給你看我的體檢報告。”
賀真為男生的傻氣笑出聲來。李可的心髒被火燎着,像在無盡的深淵中急遽下跳,怎麽也抵達不到盡頭。他跪在地上,惶然地探身去捉男人的褲腿。然後他聽見賀真用略啞的、難得愉悅的迷人嗓音對他說:“還不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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