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趙大娘的故事

趙大娘是個苦命人,年輕時,家裏姐妹衆多,父親為了養活家裏的兒子,将她當作童養媳,賣給了鄰村的趙家。

趙家只剩一個寡母帶着兒子,那寡婦倒是個好心的,趙大娘到了趙家,過了幾年好日子,趙老太将她當作自己的親身女兒一般對待。可是那趙大虎是個混不吝的,小小年紀就愛四處胡鬧,等到成年,更是在城裏跟一幫混子混在一起,成天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後來,趙老太病了,是趙大娘貼身伺候,日夜不離,那時候,她才剛生下一個女兒。

趙大虎在外邊混的久了,不僅心思惡毒了,人也愛沾花惹草,竟然跟村裏的寡婦混在一起。他嫌棄趙大娘樣貌普通,喜歡那小寡婦的騷/勁,就等着将趙大娘休了。

可趙老太臨死前,逼趙大虎發誓,不能休了趙大娘,不然就天打雷劈,斷子絕孫。趙大虎雖然不信這個,可到底是自己親娘。趙大虎看着她快死的份上,只能同意。

後來,趙老太過世,趙大娘為她處理了身後事。村裏人都說她厚道,可是趙大虎卻不知去了哪裏,再也沒有歸家。

有一年,遇上旱災,村裏顆粒無收,大夥兒都沒飯吃,眼看女兒一天比一天瘦,趙大娘沒辦法,只能跟着村裏人外出逃荒求生計。

當她們流落長陵城,趙大娘憑着一手廚藝,賣身陳家,當了奴仆。

她們夾着尾巴做人,不争不搶,安安穩穩在陳家過了十多年的日子。

要不是趙大虎的出現,她後來的日子,也不會那般凄慘。

一年前,趙大娘除外采買的時候,遇上了趙大虎,那時候,那家夥已經被人稱為趙爺了。趙大娘知道他不是好東西,遠遠地避開了他,可趙大虎有備而來,怎麽會輕易放過他們。

你當那趙大虎想做什麽?認回老婆孩子?狗屁!

那種狼心狗肺的人,貧窮時尚且惡毒,有錢了,只會更加肆無忌憚地作惡。

後來,趙大娘才從珠兒嘴裏得知,趙大虎偷偷聯系上了女兒,想通過女兒牽線陳東樓。

珠兒大小就心善,對外人如此,更何況自己的爹爹。趙大虎威逼利誘,又是親情攻勢,珠兒自被自己的親爹哄的乖乖聽話。

殊不知,就是這樣,讓陳東樓看到了珠兒,從此起了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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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娘雖然相貌一般,可生的女兒卻花容月貌,甚是美麗。陳東樓見了,便想将她弄到手,可惜,那是陳眉的人,阿姐他可不敢得罪。

趙大虎跟陳東樓搭上,兩人也不知謀些什麽,居然臭味相投,很是合拍。珠兒只當事情了解後,自己阿爹就會帶着她跟阿娘走,以後她就能過好日子,還可以把丙子帶走,她心裏是歡喜的。

卻不知,趙大虎看出陳東樓對自己女兒那點心思,毫不猶豫就将珠兒送給陳東樓了。

一年前,阿言出事那晚,陳東樓沒得到阿言,便将氣出在丙子身上,珠兒吓的去求饒,卻不料陳東樓中了春藥,不管不顧,強了珠兒。

丙子去救人,差點丢了性命。

知道珠兒被賣到春樓,趙大娘才知情,她趕着去求饒,卻被陳東樓打斷了腿,扔給了趙大虎。

而陳眉,得知自己的丫鬟被糟踐,不過罵了珠兒一句,下賤胚子!

趙大娘去求趙大虎,讓他救救自己的女兒,趙大虎同意了,可是,他把珠兒贖出來,并沒有帶回家,而是送給了另一個喜好虐待的主子。

趙大娘被送到洞橋所,本來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見到自己的女兒,可有一回幫着埋屍體的時候,竟然看到了自己女兒的屍體。

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兒受了怎樣的苦。

“所以那時候,你才幫我燒了洞橋所?”周心悅感慨道。

“老婆子一身罪孽,為了自己的女兒,助纣為虐,害了多少人家的姑娘,報應啊,都是報應!”趙大娘說完,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幾人都不敢說話了。直到她自己平複下來。

“後來,洞橋所被燒,他們都出去找人,沒人管我,我想去殺了趙大虎,卻不想,聽到逃回來的人說,他被人抓走了,只怕有去無回。洞橋所沒了,也沒人管我,我便一路要飯,回到了這裏,好歹,我的珠兒還葬在這裏!”

“趙大娘,你喝點茶!”蟬衣體貼地地上手帕,又給她倒了一杯茶。

“我以為我的命已經夠苦了,想不到,珠兒姑娘比我還要....這趙大虎簡直不是人,虎毒還不食子呢!”蟬衣看着憔悴狼狽的趙大娘,恨恨不平。

“那青樓的人跟我說,玫兒姐到了樓子就上吊了,我還以為.....趙大娘....玫兒姐她太命苦了!!!這個該死的趙大虎!!”丙子握緊了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

“那陳東樓跟趙大虎到底在密謀什麽?”周心悅很疑惑,陳東樓那樣的廢物,除了吃喝嫖賭,還能做什麽?

“這..我也不知道,玫兒從來沒跟我說過!”趙大娘也很是茫然。

“會不會就是密謀的洞橋所?拐賣婦女?”蟬衣問。

周心悅想了想,依照陳東樓那個色中餓鬼,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可是,那趙大虎分明還有別的主子,這樣的話,事情好像更複雜了。

“趙大娘,你可想為玫兒報仇?”周心悅問。

趙大娘詫異地擡頭“姑娘這是??”

“你的仇人,可不止趙大虎,你想想,要不是陳眉姐弟,玫兒怎麽會被人糟踐,淪落青樓?我們這幾人,哪個不是被她陳家姐弟謀害算計過,要不是他們,你的腿能斷?玫兒能死?丙子的手能斷了,蟬衣能被她阿爹害,差點丢了性命?阿言又何嘗能....”周心悅恨恨道。“那陳氏姐弟,仗着自己有些身份地位,就這樣欺辱作踐我們這些下人,簡直無法無天!”

這番話說的幾人氣憤不已,要不是陳氏姐弟,他們這些下人,不過圖口飯吃,為什麽要這樣作踐他們。

“阿言姐說的對,陳家欺人太甚!”蟬衣同仇敵忾。

丙子更是氣憤難當“大娘,不瞞你說,我們找到你,就想聯合你,一起報仇雪恨!”

趙大娘詫異,“可..可我一個瘸腿老婆子,能做些什麽?”

周心悅笑笑“趙大娘,你可還記得萍兒?”

趙大娘一聽,收縮了瞳孔,萍兒!!

萍兒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自家的小姐。沒有拿到藥,小姐很是生氣。萍兒內心忐忑,這下如何是好。

“你是說,那李毒子不肯賣藥給你?”陳眉欣賞着剛上色的指甲,很是滿意,這紅豔豔的顏色,映襯得她的肌膚更加雪白。

陳眉是個長相豔麗的姑娘!

“小姐恕罪,奴婢好說歹說,那人就是不肯把藥給奴婢,還出言不遜,奴婢實在沒有辦法了!”萍兒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回答。

“哦?這樣啊?!”陳眉詭異笑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萍兒詫異,就這樣放過她?不敢多想,生怕主子怪罪,萍兒千恩萬謝,退了出去。

直到萍兒徹底離開,陳眉擦放下豔紅的雙手,朝着萍兒遠去的方向,笑的陰沉。

“小姐,她分明有事瞞着你?!”一旁的綠衣不滿道。

“我當然知道她有事瞞着我,不過現在還用的着她,本小姐暫且放過她!”說完,讓綠衣附耳過來,囑咐一番。

綠衣聽了,開心地笑起來,直道小姐神機妙算。

萍兒離開陳眉的院落,神情憂慮地往回走,不小心就撞到了人。“你...”

剛要開口罵,就看見貴子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她羞澀一笑“你怎麽在這?”貴子是在前院伺候的,父親是老爺店鋪的大管事,他因為伶俐,也得了個小管事的位子,管着老爺名義下一間雜貨鋪。

“我來給大管家送賬冊,順道看看你!”貴子不好意思撓撓頭。縱然是在外人面前伶俐,可見到自己心愛的女子,貴子難免羞澀愚鈍。

萍兒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拉着他往偏僻的牆角走去。

“貴子哥,你...你能不能早日去我家提親?”萍兒羞澀道。

“啊?好啊,啊不行!”貴子一說完,萍兒就瞪眼看他,“怎麽不行,難道你不想娶我?”

“不,不是,你忘了,你我都是奴才,這事兒還得主子做主才對?我是沒關系,可是你年紀還沒到,大小姐又還沒定親,我們這麽着急,主子是不會同意的!”貴子漲紅了臉解釋,他也想早日将萍兒娶回去呢,可是...哎!

萍兒咬咬下唇,求道“要不,你去求求你爹,讓他跟老爺說,好歹你爹在大老爺面前有幾分薄面,就算不能馬上成親,好歹,好歹先把咱倆的婚事定下來!”

貴子看她神情焦慮,也嚴肅起來“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莫不是二少爺對你?不會,二少爺此刻還在牢裏呢!”

萍兒糾結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可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日後是一定要嫁給他的,索性都告訴他吧,便将今日李毒子那番話告訴了他!

“你說什麽,那個混蛋竟然敢說這樣的話,我去殺了他!”貴子一聽有人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氣不過,就想立刻去殺人。

“你別去!”萍兒緊張地抱住貴子。

貴子被這一抱,穩住了心神“小姐同意那混蛋的要求了?”

萍兒搖搖頭“我沒有告訴小姐,只說那人不肯給藥!可是,可是依照小姐的脾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舍棄一個奴婢,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要是知道了那人的要求,會毫不猶豫地同意的!”

萍兒驚慌不已,想到那李毒子惡心猥瑣的樣子,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貴子以為她害怕,立刻将她抱住“你別怕,有我呢,我現在就回去告訴阿爹,讓他跟老爺說,老爺一定會同意的。”

萍兒聽了,總算安心幾分,但願這件事情趕緊結束!

“主子,那姓趙的招了!”錢志興致勃勃拿着屬下傳來的書信,遞給司徒文。

司徒文拆開書信,浏覽完,嘲諷一笑“果然不出所料,那鐵礦,就是老三的!”真是有意思,上面那位早想對付陳家,可老三倒好,聯合陳家,私造兵器,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主子,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錢志問。

“信上說,每次上供鐵礦鑄造兵器,都記得有賬,只要拿到這本賬冊,我們就能把老三的勢力連根拔起!”司徒文淡淡道。

“那賬冊在何處?”

司徒文搖搖頭“姓趙的也不知道,不過...”看着雙眼發亮的錢志,司徒文放下書信。“不過那姓趙的交代,陳家老三應該知道下落!”

“他?”錢志有些難以置信,這東西這麽重要,陳家老三最多是那位手裏的一條狗,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他。

司徒文淡淡道“陳家老三是個有心計的,既然是他負責兵器鑄造,怎麽會不了解鐵礦的使用情況,據姓趙的猜測,陳老三估計有一本備用賬冊!而且...”司徒文輕輕敲打兩下桌面“如果我沒猜錯,陳老三手裏還有鑄造兵器的賬冊!”

聽到這,錢志瞬間瞪大了眼睛“那是不是說,只要擒住陳老三,就能扳倒上面那位!”這樣是真的,那就太好了,錢志越想越興奮,可随後,又萎靡下來。

“東西這麽重要,陳老三不會随身攜帶的!”

司徒文笑笑“不錯,陳家老三可比老二有心計多了,我估摸着,這陳家大房的腦子全長在他一個人身上了!你猜,他這次回來是為什麽?”

“奪權?”錢志猜測。

司徒文搖搖頭“接觸了更高的權威,陳家這點權勢,只怕已經不在他眼裏了,陳家老二這事兒,我看對他可有可無!”

“那....”錢志忽然瞪大眼睛“難道是為了??”

司徒文點點頭“沒錯,就是為了陳家兵器譜!他能造出連發弩,可見已經窺得一部分兵器譜內容,在那家夥哪裏嘗到了甜頭,必然是被許諾了更多的好處,這次回來,他想要拿到全部的兵器譜!”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們?當然是把水攪渾,讓陳家更亂,這樣我們才好渾水摸魚!”司徒文起身看向窗外的楓樹。

“錢志,你看那葉子,是不是有些黃了!”司徒文問。

錢志還在思索怎麽攪混水,卻聽到自家主子問了這話,他詫異地擡頭看向窗外,“是有些黃了”可是這跟陳家的事情有什麽關系?

“等到了秋天,我陪你去看銀杏金黃好不好?”司徒文卻不再言語,只靜靜想起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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