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自在飛花相遇卿

赫連墨淵一身月白長衫,也正直直看着前面走來的人,手中的洞簫緊了緊,沒有半分停頓,朝前迎了上去。

待走近了,曲華裳才看清這個月白色的身影,衣衫的顏色素淨,面襟上繡的項銀細花紋,正是大片的蓮花紋,在白衣上若影若現,清澈的目光清純得不含一絲雜念、俗氣,溫潤如玉的眸光溫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陽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如玉一般的男子。

曲華裳停住了腳步。

“八皇叔?”身邊的晟睿驚訝的喚了一聲眼前的人,曲華裳遲疑的聽着,看着。

“八皇叔怎麽會在這裏?”晟睿大步走了過去,驚訝之餘還有高興。

他在這裏見到晟睿,也是非常驚訝。

“晟睿,你在這裏作甚?”醇厚低沉的嗓音傳來,讓曲華裳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有飄飄欲仙的感覺,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

“華裳姐姐帶我來買糖人呢。”他搖晃着手中的糖人,笑嘻嘻的說。

此刻,他才擡眼仔細看啦看抱着琴的曲華裳。

她着了一身深蘭色薄紗長裙,裙裾上繡着潔白的點點梅花,烏黑的秀發披于雙肩之上,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顯出別樣的吸人眼球。

曲華裳還一臉狐疑的盯着他。

他走過晟睿,直走到曲華裳面前停下,墨黑的眸子溫情的看着她,道:“方才,是你彈的曲?”

見晟睿等不及要脫口而出的話,她趕緊搶在晟睿前面,快語道:“不是。”

晟睿和子衿都呆住了,不明所以。

他低眼看了看曲華裳手中的琴,道:“這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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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剛才買的,從老伯那裏買來的,彈曲的是一個天仙似的姑娘,已經走了,你若是想見,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趕上。”她怕這人追問什麽,所以直接又解釋了一番。

晟睿在身後想說什麽,又被她的眼色鎮住了。

待赫連墨淵已經走了過去,她才松了口氣,總算糊弄過去了。

“華裳姐姐,你為什麽要騙八皇叔?他不是壞人。”晟睿不解的問她。

她正了正色,對晟睿道:“今日我彈琴的事情你可不能對任何人說,就算是你父王,皇叔之類的,反正今日之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以後我便與你絕交。”

她臉上的神色嚴肅瑾然,晟睿可不想與曲華裳絕交,只眨着無辜的眼睛點頭。

“知道了。”

回到了暖香閣,她看着這把狼牙琴心情很好。

子衿不解的問她:“小姐,這把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你怎麽舍得花大價錢買來呢?依我看,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她撫着琴弦,道:“你可知這把琴是何其名貴的狼牙琴。”

子衿更加疑惑了:“子衿看不出來,我看上去就是一把極其普通的古琴而已。”

“多年前,西秦國有一絕色琴姬,憑此琴彈奏了一首《醉夢仙霖》,入了西秦皇帝的眼,被納入後宮,西秦皇帝為她力排衆議,硬是将一名琴姬封為了當朝皇貴妃,屈居皇後之下,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聽說,西秦皇帝曾為她罷朝三月,只為陪她到承德山莊避暑,當時的丞相極力反對,他竟然将丞相斬殺于大殿之上,震驚整個西秦,三大賢王以讨伐暴君之名揮師金嶺,直搗金殿,才有了現在的西秦皇帝。”

“那現在的西秦皇帝是三大賢王中的其中之一嗎?”

“是的,是當時號稱‘冷面鬼王’的陳留王。”

聽了曲華裳說的故事,子衿恍然所悟。

“喔,原來這把琴的來頭這樣大,可是,小姐你怎麽知道這就是當年琴姬的那把狼牙琴呢?”

“你看——”她拉開琴弦,叫子衿仔細看去。

“離~紅~落~”子衿将琴上刻着的名字念了出來。

“離紅落便是當年那琴姬的藝名。”

“原來小姐是憑這人名認出的,小姐真是好眼力。”子衿嬉笑着說道。

此刻,赫連靜好正端坐在廳內,聽這蘭馥回的話。

聽到曲華裳竟然知道西秦國前皇帝的覆國之事,她非常驚訝,原本只是以為她有些才學,想不到竟然這般博學。

“她竟然知道狼牙琴的傳說。”她顧自低喃。

“去通知華裳,本宮明日進宮給太後請安,帶着她去,叫她準備一下。”她沉眸想了一會兒,吩咐了蘭馥。

蘭馥擔憂道:“可這曲小姐在外郡長大,這宮中禮儀怕是不懂,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麽差漏……”後面的話蘭馥沒有講出來,赫連靜好心中已明白蘭馥的後話,不過是怕太後借機給她安罪。

“她雖不在京中長大,可是畢竟是國公的女兒,曲國公定不會荒廢了她的禮儀,從她目前來看,怕不止是我們看到的才學那麽簡單。”她眼神悠遠,在想着許多事。

臨睡下了,子衿卻又疑惑的問道:“小姐今日為何要騙晟睿的那個八皇叔?小姐知道那人是誰?”

她坐在床上,低沉的道:“他是容王爺,赫連墨淵,是當今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聽說從小身體不好,所以朝中事務他基本不管,得了個清閑王爺之名。”

“清閑王爺也未嘗不好,不愁吃穿,不理朝事,可以自自由由的過日子,少了多少煩心事呢。”子衿顧自說着。

好是好,可是,今日他的簫聲中,分明夾雜着落寞和哀愁,寵愛集于一身的閑王會有什麽好‘愁’的呢?翌日,蘭馥送來了宮裏的正裝,心悠和子衿拉着給她看了看,華貴是華貴了,就是太花哨了。

那面襟上大朵大朵的花,不知道是什麽花,她雖是貴族小姐,卻從來喜歡素雅淡然,不喜奢豪華貴。她皺額皺眉心,撇了一下嘴,不耐的将這套枚紅色宮裝抓了随手扔在床榻上。

“心悠,我記得去年爹爹請裁縫幫我做的那套淡粉色的衣裳帶來了吧?”

“小姐說的是繡着蝴蝶的那套正裝?”心悠試探問道。

“是啊,就是那套,當時一個知州的女兒出嫁,本小姐替爹爹去了,當時穿的就是那套衣裳。”

“帶了帶了,那是小姐極喜歡的一套衣裳,心悠當然記得帶着來了。”說着,心悠便又開始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

赫連靜好端看了一下面前的曲華裳,青螺眉黛長,蝴蝶珠花,流蘇從額上流下,淡上鉛華,自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

曲華裳被這樣的打量盯得有些不自在,也自顧的看了自己一身,眨着透明的眼眸。

“公主殿下,華裳今日穿的不好看嗎?”。

赫連靜好收回打探,輕笑:“不,這身衣裳很适合你。”

“姐姐。”剛走了過來的赫連君虞擡眼便看見了曲華裳。

粉面含羞,眉目如畫,清麗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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