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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亦是如此。”他不理會她的反駁,兀自說道:“當初我娶韋寶珠,并非兩情相悅,而是韋太傅在朝中勢力高漲,陛下必須借用我接近韋氏一族,好從中嵬羅韋氏黨羽的罪證,這門親事說穿了,就是政治謀算。”

“我知道。在韋太傅垮臺之後,關于王爺娶韋氏是出于政治盤算的閑言閑語,我已經聽得太多了。”

她低聲說道,眼底泛着一絲迷惑,不明白他為何要向她解釋這些事。

“我對韋寶珠并沒有任何夫妻之情。”他态度異常堅定的說道。

她秀眉微蹙,不知該回什麽話,只能沉默着。

“你就不好奇,為何我始終不願意休了韋寶珠?”他主動提問。

“恐怕全天下的人都好奇。”

“那你呢?你好奇嗎?”

見他态度異常執着,她心下暗詫,面上卻只能充作若無其事。

她道:“先前我三番兩次向王爺讨休書,王爺怎麽也不肯了斷這份殘緣,我自然好奇王爺的用意。”

聶紫綸竟是揚唇一笑,道:“你如此聰慧,難道還不明白原因?”

他這是……在考驗她嗎?白初虹秀眉蹙得更緊。

為什麽?他遲遲不肯休了韋寶珠的原因,莫非背後藏着什麽天大的秘密?假若真有秘密,那她又怎可能猜得出來?

這樣說來,他會拿這檔事來考她,莫非……背後原因與她攸關?

仿佛從中悟透了什麽,白初虹驀然瞠圓了眸心。

“如何?可是想透徹了?”聶紫綸極有耐心地等着她答覆。

“王爺這樣的人,怎可能因為我的一席話……”她頓住,欲言又止。

她不想讓他覺着她是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人,但,他的暗示實在太明顯。

“是,就因着你對俞國公夫人的那席話,我辦了韋太傅,若是再休了韋寶珠,讓她失其庇護,恐怕真要坐實了你那句豬狗不如。”

對上那雙幽深黑眸,她一窒,雙唇微微掀動,發不出半絲聲音。

他這是……這是想做什麽?只為了當初她無心的一句話,如他這樣殘酷無情的人,便改變了心意?

她不信。

她與他非親非故,連朋友都談不上,他生于皇族,心系權勢之争,連親事都能是政治算計,怎可能在意一個女子如何想他?

“王爺說這些話,是鬧着玩兒的吧?還請王爺莫要尋我開心。”末了,白初虹只給了這句答覆。

聶紫綸面色微沉,眼中似有些話想說,可終究他還是沉默了。

他知道,在她心中,他絕非善類,更遑論是一個值得留心的男子。

畢竟,昔日兩人身處于敵對關系,而她一心幫着安陽王,恐怕早将他設想為一個城府深沉,工于算計,不念情分的小人。

思及此,聶紫綸望着白初虹的眼神,不禁沉了沉,有些陰郁。

白初虹垂下了眼,假裝望着自己交放在腿上的手。

她實在弄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跟她搭同一輛馬車不可,又為何故意同她說這些奇怪的話……莫非……不,她不願意那樣想。

那樣的假設,既沒有根據也沒道理,她怎麽想,都不會想到那頭去。

壓下那不該有的心思,白初虹索性閉眼假寐,省得聶紫綸又沒事拿她尋開心。

對上這個男人,她好似只有吃虧的份,先前充裝韋氏是這樣,即便向他吐露了真實身份,亦是這般。

唉……上天究竟是想拿她怎麽樣呢?怎麽就偏偏死而複生,成了聶紫綸的正室,她與他不該有任何牽扯才是。

越想越頭疼,白初虹揉了揉眼角,往廂壁一靠,在搖晃的馬車裏昏沉沉入睡,渾然不覺,車裏另一雙眼,直到抵達中途歇息的驿站前,都不曾自她身上挪開半寸。

皇京,浚王府。

已過三更天,王府裏裏外外,燈都還亮着,胡錦領着一票女眷,守在前院正廳裏,時不時往外探頭看。

“夫人,您就別等了,一夜未合眼,可是會傷身的。”揚玉在旁婉勸。

胡錦沒搭理,面色略顯蒼白,盯着王府大門方向的眼神,透着心事重重。

先前浚王自齊國公的家宴回府後,沒多久便匆忙離府,聽管事呈報,竟是連夜趕去汾景。

他這一走,也沒留下任何吩咐,只讓心腹任靖留守待命,府裏上下都在揣度着汾景那頭出了亂子。

浚王去汾景還能為哪樁?鐵定是為了韋寶珠而去。

但,浚王分明已經不想再見韋寶珠,怎可能連夜趕赴汾景尋她,這個中究竟有什麽蹊跷?

直至前兩日,陪同浚王前去汾景的随從先行回府,帶回了浚王正在返京路上的消息,讓王府衆人莫要擔心。不僅如此,随從還捎了些話給府內大總管,昨日便見那大總管在揀選丫鬟婆子,讓這群人去打掃主院的後罩房。

越想越不安,胡錦黑着一雙眼圈,端起熱茶低啜,茶剛下喉,便聽見前院守門衛軍的請安聲。

“夫人,王爺回來了!”揚玉喜嚷。

胡錦面上亦見歡喜,小碎步的迎了出去,不想,卻見聶紫綸與白初虹比肩而行,齊步進了王府大門。

管事與丫鬟打着燈,照亮了腳下的石階,白初虹一手提裙,一手攏着身上的披風,剛睡醒的緣故,目光還有些迷濛。

自從在汾景大病一場後,她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初回汾景時,她了無生趣,滿腦子只想着自我了斷,若不是茉香在旁細心照顧,恐怕她沒法再活得這麽清醒。

再次回到這座陌生的浚王府,白初虹腳下一頓,擡起眼望向周遭景致,心中浮現一絲茫然,以及無所适從。

“王妃,您這是怎麽了?”茉香察覺她的異狀,有些不安。

這裏真的是她該來的地方嗎?白初虹心生惶然。

驀然,一只大手按上了她肩頭。

她浮動的心思随之一沉,轉眸望去,聶紫綸正垂睨着她。

“你既然有膽量向我坦白一切,那就不該在這個節骨眼退卻。”

“我沒有。”她輕聲喃道。對他,亦是對不安的自己說道。

五更天,清風最寒,刮過臉頰,拂亂她垂落于身前的發絲,她皺了下眉,手背抵上雙唇,低低咳了幾聲。

茉香好心疼,“王妃快些進屋吧,您現下的身子骨可吹不得風。”

就在白初虹重新邁步時,聶紫綸長臂一展,揮開了身上那件玄黑披風,将她攏進了身側。

這一幕,看怔了衆人,白初虹亦然。

“王爺,您這是……”她低喃,兩頰泛開淡淡紅潮。

即便過去她與簡士昌甚為恩愛,除了頭一年新婚時,簡士昌會不避諱的在旁人面前牽她手,或是為她簪好發上的珠花金釵,此後,待到年歲漸長,他繼承了王爵之位,為顯莊重,他甚少在外人面前與她有親密之舉。

簡士昌性格謙和都如此慎重,更何況是性情冷調的聶紫綸,至少,就先前那段日子裏,她從不曾見過他與後姹女子,有任何親昵舉止。

無視衆人的驚詫,聶紫綸兀自攏着她往前走。

白初虹只覺面頰發熱,兩手拽緊自個兒的披風,向來淡定自持的她,對上突然轉了性似的聶紫綸,這下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行經胡錦等人面前時,胡錦的臉色又青又白,白初虹不禁有些頭疼了。

她回來浚王府,是為了藉助聶紫綸的力量,替自己報仇,可不是來招麻煩的。

“王爺,我可以自己走。”她悄聲說道,邊作勢要往旁退開。

一只大手卻勾住了她纖細的胳臂,她訝然別首,卻見他一臉冷傲,不容人拒絕的嚴酷。

“我聽茉香說了,你大病初愈,身子尚弱,既然回了府,那便好生養着,其餘的事情,我自會打點,你甭要瞎操心。”

明知道他口中的打點,指的應是安陽王等事,但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是用着這樣……親昵的口吻,簡直像是丈夫交代妻子那般,白初虹胸中一熱,連忙垂下眼睫,不敢再多看。

為了掩飾心慌,她望向一旁看傻了眼的管事,溫聲道:“曉月居可還空着?”

“空着、空着呢!”管事愣愣地回神。

“茉香,吩咐他們把箱籠拿進曉月居……”

“拿進主院。”

聶紫綸冷沉的聲嗓一落,衆人又是一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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