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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十五……”元賜娴沉吟了下,指指天上将隐未隐的月亮,“的月亮比較圓。”
陸時卿心裏嗤笑一聲,嘴上道:“你去就是了,問我做什麽。”
她笑眯眯地拽住他胳膊:“我這不是沒車嘛。”
“……”
陸時卿的臉黑了一層。他還以為她是來征詢他意見的。
他微笑着将胳膊從她手中抽出:“我陸府家徒四壁,就一輛馬車,現在要拉我去上朝。”
被馬車拉去上朝的陸時卿最後遲到了。等他到宣政殿的時候,徽寧帝已開始聽朝臣們上奏。他便默默站去了隊尾,恰好排在元钰後頭一個。
不料聖人也是閑得慌,聽奏報聽到一半,瞥見他姍姍來遲,竟也不顧那仍在滔滔不絕的臣子,朝他的方向點了一下感慨道:“陸侍郎入仕七年,頭一回上朝遲到啊。”
滿朝文武聞言都回過頭來看他。
陸時卿的心在滴血。剛才他本想拒絕元賜娴,卻被她好一頓軟磨硬泡,心道雖不全然順路,送她一程就送她一程吧,反正時辰也還早。結果一等他答應,她就得寸進尺了,竟說她怎能空着一雙手去探望韶和,便借他陸府下人做了些早食。
等點心出爐,再送她去罔極寺,他這馬車折來折去的也就遲了。
他不在乎這些人的眼光,他在乎的是,七年風雨無阻,在大周宛如神話一般,日日都将上朝時辰恰得一分不差的他,人生路上從此有了一個污點。
遲到一次是難以容忍的,所以不如明天也遲到吧。
陸時卿心裏這樣想着,面上拱了手就要出列領罪,卻見徽寧帝揮手示意不必。
方才被打斷的官員繼續上奏,前邊元钰卻站不住了,保持着面向聖人的姿勢,擡起腳尖,後仰一些,悄聲道:“你幹什麽去了!”
因知他不會輕易答應,元賜娴此番離家是先斬後奏的。留給他的字條也言簡意赅,說她又做夢了,夢見這幾天不去陸府住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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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钰今早初初瞧見字條時火冒三丈,但他能怎麽辦,萬一硬是把她接回來,害她丢了性命呢?
只是他到底也是男人,曉得妹妹的美貌對陸時卿而言是如何的致命,因此還是不放心他,尤其見他竟然破天荒地遲到,更是不知遐想去了何方。
陸時卿壓低了聲答:“問你的好妹妹去。”
“你把她怎麽了你!”
他皺皺眉,剛想再說,忽聽一旁一名須白眉長的官員咳了一聲,繼而向他投來鄙夷而不恥的眼光,與此同時,上首徽寧帝也發問了:“陸侍郎,依你看,此策行是不行?”
陸時卿不動聲色出列,看了眼方才發言的官員,颔首道:“臣以為,郁司業此策雖好,卻亦含偏頗之處,若想對症下藥而規避其害,恐怕還須再商議斟酌。”
徽寧帝頻頻點頭,然後道:“陸侍郎所言在理,郁司業此策暫且駁回。”
元钰見狀,真覺陸時卿一心二用的本事神了,回過頭小聲問:“郁老頭剛才在說什麽?”
卻見他一臉漠然地答:“鬼知道。”
元賜娴到了罔極寺後,詢問了寺人韶和公主所在,聽說她清修之地是一間單獨辟出的庵堂,但每日清早都會在大雄寶殿誦經,便往那處去了。
早在回到長安的第二日,她就進宮面了趟聖,說明自己願對鄭筠既往不咎,希望聖人能夠對她網開一面。
老皇帝本就對韶和心有愧疚,再被元賜娴一哄哄得心花怒放,便直誇她大度,答應了此事。只是聖意剛剛下達就收回也不是好看事,便說等到臘月冬至,大赦天下之時再免了韶和的罪。
鄭筠應該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元賜娴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眼神都是黯的。她從蒲團上起身,朝她笑了一下:“縣主怎麽來了。”
一句問話,抑揚頓挫全無,絲毫沒有煙火氣。
元賜娴也不想跟她玩虛的,見四下無人,便直說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聖人答應我了,冬至就将你接回去。”
鄭筠面上無波無瀾,未見意外之色,只說:“勞煩你,但這裏挺好的。”
元賜娴總覺得每次跟鄭筠說話都特別壓抑,好像在跟個七老八十,看盡了世态炎涼的人打交道一般,聞言不自在地笑了下,轉了話頭,做了些客套的場面功夫,問了她些許近況。
倆人閑談了一會兒,忽聽殿外傳來一陣穩健的腳步聲。
元賜娴一回頭,就見一身玄衣的鄭濯跨進了大雄寶殿的殿門,見到她似乎略有一些意外,繼而朝她和鄭筠各一颔首,以示招呼。
她今日不過借了鄭筠作幌子,實則就是來找鄭濯的,方才正愁不知上哪找他,眼下倒是松了口氣,面上則訝異道:“六殿下怎也得閑來了罔極寺?”
鄭濯微微一笑:“不是得閑,是沒辦法才來的。”
元賜娴故作恍然大悟狀:“瞧我這記性。”完了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食盒,“我給貴主帶了些早食,既然殿下也在,就一起用吧。”
鄭濯似乎與鄭筠這個位份比他高的嫡出妹妹并不如何相熟,說話時還不如跟元賜娴單獨相處時随便,拘謹道:“不了,你們吃就行。”
鄭筠也沒說什麽客氣話。
元賜娴卻在吃食裏做了手腳,故而不得不暗示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好我今日帶的是殿下愛吃的山藥糕,您就吃一塊填填肚子吧。”
鄭濯并不愛吃山藥糕,就算愛吃什麽,也不是元賜娴會知道的。他立刻便明白了究竟,面上卻未有表露,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伸手來拿糕點,在她眼色暗示下,取走了一塊底下粘了字條的,然後慢條斯理地将紙撚藏在了指縫。
與此同時,元賜娴也轉頭分散鄭筠的注意力,與她道:“貴主也拿一塊?”
鄭筠卻并未接過,擡頭道:“縣主随我去小室用早食吧。”
元賜娴看了鄭濯一眼,确信他已得到消息,就跟鄭筠去了後邊庵堂的小室。
鄭筠的步子難得顯得有幾分急躁,到了焚着沉檀的小室,轉身卻又恢複了平靜,請元賜娴坐後,一言不發。
元賜娴便主動問:“貴主可是有私話要與我講?”
鄭筠笑了一下,問:“縣主與我六哥相熟?”
“幾面之緣罷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借了我的名頭特意來見他?”
元賜娴早料到鄭筠就算猜到了她此行的真正目的,也一定是往男女情愛那一面想,故而不會誤了大事,聞言笑道:“貴主現在是在替陸侍郎打抱不平嗎?”
鄭筠沒有說話。
元賜娴繼續道:“不勞您替他思慮。”她說着指了下跟前的食盒,“這是陸府下人的手藝,您嘗嘗吧,我先走了,陸侍郎也快下朝來接我了。”
鄭筠的眼底露出一抹異色,見她起身告退,很快回神叫住了她:“等等。”
元賜娴回頭,眼色疑問,卻見她面容慘淡,苦笑了一下,半晌都未出聲,最終只是道:“天寒風大,縣主慢走。”
她點點頭轉身走了。鄭筠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庵堂門前的小徑,嘆了口氣。她剛剛是想跟元賜娴說,這一次,她一定別再辜負陸時卿,辜負誰都別再辜負陸時卿了。
承蒙這一個“慢”字,元賜娴在前殿等了許久,才等到下朝回來的陸時卿。為免惹人眼,她沒再去找鄭濯,身邊又一個丫鬟也無,當真風中蕭瑟了好半天,一鑽進陸時卿的馬車就抱怨:“聖人拖朝了呀?你怎麽這麽慢。”
陸時卿想說他已經夠快的了,原本下朝後,哪怕不必去紫宸殿随侍徽寧帝,也會被一群想套他近乎的官員圍得水洩不通,要不就是碰上幾個品階在他之上的來找茬挑刺。
今天倒好,聖人一說散朝,前腳剛走,他一個轉身,後腳就跟着跨出了宣政殿,任後邊紫一串,緋一串,青一串的喊他,也當作沒聽見一般走了。也就是元钰追上來的時候,跟他多說了幾句廢話。
但他不想告訴她這些,免她得意忘形,便冷冷道:“你以為我很閑?”說罷敲敲跟前的小幾,示意她自己看。
元賜娴順他所指低頭一看,發現他筆下密密麻麻都是她瞧不懂的梵文。
哦,這是在給宣氏抄佛經賠罪呢。
她下意識看了眼他的腰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幫你一起抄,反正都是鬼畫符,看不出字跡的。”說着就自顧自翻他紙筆,然後照葫蘆畫瓢地描摹起來。
陸時卿想她閑着也是閑着,起先并未管她,等她畫滿了一張紙卻是忍不住了,皺着眉頭道:“你知道梵文也有對稱之道嗎?”
元賜娴當然不知道了。
陸時卿幹脆抽回她手裏的筆道:“別描了,我看着心煩。”
元賜娴撇撇嘴:“你也是讀書人,怎能剝奪一個人的上進求學之志?我不會,你教我就是了啊!”說完,誘惑道,“手把手的那種教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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