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步之遙

11 Por Una Cabeza

“所以，給了你好處，你才會幹活。”

“嗯哼，想知道羅斯福當年給了我什麽好處嗎？”

莉莉百無聊賴地坐在斯塔科大廈的實驗室內，望向大部分注意力仍然放在圖紙上的托尼·斯塔克。剛剛霸天虎一攪和，暧昧的氣氛一掃而空，連渣都沒剩下。

好在調情這種事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他們倒是趁着遇襲之後的機會，相互講明白了來龍去脈。

聽到莉莉的反問，托尼只是嗤笑幾聲：“我倒是想知道，神盾局給你了什麽好處，才讓你跑到我這兒來。”

“哦。”

坐在椅子上，莉莉踢了踢地上的零件。

“那個紅頭發的美人特工，答應了我，重啓于北極點搜尋美國隊長的行動。”

講道理，巴基都回來了，沒道理史蒂夫還下落不明不是？莉莉并不期待着史蒂夫也能像巴基一樣完好無損地歸來，她只是想要個結果，不論死活。給自己一個交代，給佩吉一個交代。

這句話換來了托尼的一瞥。

看上去他想發表什麽意見，但最終沒出口，只是若無其事地端起重新沖好咖啡的馬克杯：“這些資料裏用了一些外星文字和特殊程式，應該不僅是九頭蛇有參與。”

莉莉：“霸天虎也插了一腳，有難度？”

托尼：“要想翻譯賽博坦的文字，得花點時間。”

小問題。

在實驗室坐着，耐心也快用到盡頭的莉莉，聞言陡然來了精神。她鯉魚打挺般站了起來：“我有一位懂賽博坦文字的朋友剛好也在。”

“剛好也在？”托尼警惕地擡起頭，“在哪兒？”

莉莉勾起嘴角：“你的車庫裏。”

“——Roxanne!”

伴随着車庫門開啓，一聲嘶啞低沉的煙嗓伴随着探戈有力的節奏響起。

小提琴、鋼琴，還有吉他，在急促的節拍中交織成狂熱的舞曲，車庫無人，燈光直到托尼踏入室內才緩緩開啓，黑白塗裝的汽車人，在昏暗的光線中虛踏兩步，剛好踩在小提琴跳躍的旋律之上。

莉莉從未見過這樣的探戈。

狹窄的車庫就是他的舞臺，沒有燈光，沒有觀衆，連音樂都是由爵士自備，幸而他那高檔的音響放起音樂來一點也不比舞臺效果差。

她也從未聽過這樣絕望火熱的舞曲。

汽車人金屬制成的肢體爆發出驚人的靈活性，需要配合的探戈僅由爵士一人展現，他虛摟着空氣，姿勢标準，步伐标準，一舉一動嚴格卡着直插心口的旋律。

燈徹底亮起的剎那，爵士轉過了頭。

“His eyes upon your face

His hand upon your hand

His lips caress your skin

It’s more than I can stand——”

“嘿，莉莉！”

音樂戛然而止，爵士停了下來。他扯起驚喜的笑容，護目鏡對準了好友：“事情搞定了？哦……”

同時爵士也沒錯過跟在莉莉身後的男士，他一收舞步，左腿在地上漂亮地畫了個圈，而後靠在車庫的牆邊，潇灑地對着托尼一伸手：“久仰大名，斯塔克先生，我是汽車人爵士。早在剛來地球沒多久，擎天柱大哥就親自對我們提起過你。”

托尼：“……”

還有什麽比一輛胸前頂着保時捷車标的超跑在自家車庫裏跳探戈更令人嘆為觀止？

關鍵在于，對于一名機械生命來說，他跳的水平還不錯。

“很有水平。”托尼煞有介事地評價道，“你該找個舞伴的，現在的國際舞臺就缺你這樣擁有熱情的舞——”

“——探戈！！！”

他的話還沒說完，莉莉就即刻歡呼一聲。

這家夥，感情還藏着一手呢，要知道莉莉最喜歡的就是探戈！

“這是什麽時候的曲子？”莉莉興奮地問道，同時她也注意到探戈後面跟着的歌聲，“天，我以為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跳探戈了，他們根本不懂這門藝術的偉大所在！”

托尼不敢茍同地一挑眉：“誰說的？”

莉莉攤開手。

她這真不是抱怨，只是陳述一個現實而已。盡管剛醒來沒多久，可與巴基還有爵士的電影長跑，讓莉莉精準地意識到了一件事：五十年前屬于他們的東西，在逐漸的沒落。

“流行樂取代了爵士和藍調，街舞和嘻嘻哈取代了探戈和華爾茲。”莉莉依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想穿着熱褲和吊帶背心可不适合來一段小提琴伴奏的熱舞。”

這換來了托尼·斯塔克若有所思地神情。

他一雙褐色的眼睛，審視般盯着莉莉，玩世不恭的面龐中浮現出鑽研公式時的神情，叫莉莉莫名其妙地同時又禁不住好奇：“你想幹什麽？”

“莉莉的朋友。”

托尼轉頭看向爵士。

“你的曲庫裏有《Por Una Cabeza》吧？”

爵士怔了怔。

但很快，深谙各種人類音樂的汽車人立刻笑出聲來。他的護目鏡陡然迸射出明亮的光芒：“當然！”

得到肯定答案的托尼勾了勾嘴角，他從車庫的抽屜中翻出一塊幹淨的毛巾，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而後轉身，朝着莉莉的方向招了招手：“來。”

莉莉：“？？你幹什麽？”

此時爵士的音響依然響起悠揚的小提琴樂，托尼堅持道：“過來，我得為我們‘年輕人’正個名。”

搞什麽鬼啊。

她一頭霧水地走向前，停在托尼的面前。

铿锵的鋼琴聲陡然落地。

托尼·斯塔克一把拉過莉莉，強硬果斷，猝不及防的她徑直撞到托尼的胸口，肌膚緊貼。他的一只手扶住她的後背，另一只手牽起她的手。

要是這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莉莉那可就真的白撩了這麽多漢子了。

“你來真的？”她難以置信地開口，“我記得咱們下來是為了破解賽博坦文字的。”

“一首曲子的時間而已，不會耽誤正事。”

白毛巾蒙着眼睛，托尼完全看不到莉莉的表情，可他能聽得出來。

“你熱褲背心，我T恤短褲，誰也不比誰好哪兒去，配極了。”

說着，他帶着莉莉動了起來。

比爵士的舞蹈要溫柔，也要舒緩，可流暢熱情的音樂始終圍繞在他們之間。危險的節奏，親密的動作。離得這麽近，她能嗅得到托尼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但更多的是機油和電焊的味道。

這叫莉莉笑出聲來，她幾乎能想象得到，在自己與爵士到來之前，這家夥正在實驗室中敲敲打打的場景。

“噓。”

托尼不滿地開口。

他蒙着眼睛，雪白的毛巾束縛在臉上，十分的不和諧。但這還不是最不突兀的——正如托尼所說，她的吊帶背心、他AC/DC的主題T恤，還身處狹窄的車庫之中，莉莉真不知道還有哪支舞能比這更糟糕了。

但顯然，男舞者樂在其中：“認真享受它。”

還有什麽比一曲探戈更能拉近男女之間的距離？托尼稍稍轉了轉頭，他的側臉靠在莉莉的側臉上，幾近厮磨。以依偎的姿态，以相擁的姿态，一步一步，回身旋轉，跟随着節奏，在不合适的車庫□□舞。

腿與腿交叉，胸膛相貼，她能聆聽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還有他的汗水滑落的聲音；手與手相扣，舞步交融，她也能接觸到他的節奏，他的靈魂，以及是他通過舞蹈傳遞過來的感情。

莉莉有多久不曾與人跳過探戈呢，她記不太清了，至少遠比沉睡的五十餘年更久。因為不是所有眼神膠着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所有對着她露出心儀笑容的小夥子，都會因她的一句話而牽起她的手，奏響一首舞曲。

“托尼。”

她低聲開口。蒙住男人雙眼的毛巾沒有阻擋他熟練的舞步，聽到莉莉的聲音，托尼側過頭，他的嘴唇掃過她的耳根。

“怎麽？”

回應托尼·斯塔克的是清脆的笑聲。

一曲結束，他卻沒有放開她。莉莉停住步伐，停留在托尼肩膀上的手挪到他的後腦，拆下了毛巾。

四目相對，他們都在彼此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倒覺得。”

莉莉撫向他的臉頰，蒼白的面孔不知是因活動還是因心情而變得緋紅，她噙着笑容，琥珀色的雙眼中閃着絢爛的光芒。

“勾魂攝魄、魅力無人能擋的傳聞應該套在你身上才對。”

男人送了她一個再标準不過的斯塔克式笑容。

“謝謝。”

他的手依然停留在莉莉的背部，半是戲谑半是不在乎的神情重新回到臉上，托尼洋洋得意地轉過頭，對上圍觀起來津津有味的爵士：“關于你和李小姐拿回來的那份圖紙，有點賽博坦的文化差異需要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