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情之一字本傷人

水濯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倒是癡情得很。不知道三小姐有沒有告訴你,這一次的皇帝選妃中,她已經被選為貴妃,過幾天月初就要入宮冊封了?”

薛昊大驚:“不可能!你胡說!”

“聖旨已經傳到沈府了,你去府裏随便抓一個下人問問就知道。”水濯纓聳聳肩,“看來三小姐是故意瞞着你。也對,她眼看就要進宮當貴妃了,你這個情郎又要怎麽辦呢?”

薛昊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裏面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喃喃重複着:“不可能……這不可能……”

水濯纓從床上坐了起來,随手披了件衣裳,找個舒适的姿勢靠在床頭,半點沒有因為一個陌生男人在房中而害怕的樣子,反倒是一臉同情地看着薛昊。

“你對三小姐一片癡心,她當然不敢告訴你實話。萬一你一怒之下,玉石俱焚,做出什麽對她不利的事情怎麽辦?現在她要殺我很容易,沒必要暗中派你出手。所以我猜,她讓你半夜來殺我,主要目标并不是我,而是你。她可以預先在屋外暗中布下衛兵,等你一殺了我,馬上就讓衛兵把你當做盜賊采花賊之類,名正言順地就地格殺。這一來既殺了我這個仇人,又除了你這個隐患,不是一舉兩得麽?”

薛昊聽她分析得絲絲入扣,卻還是怎麽也不肯相信,臉色慘白,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去:“不……薇兒不會這樣對我的……”

水濯纓嘆口氣,繼續道:“你不信的話,可以出去看看。要是我沒有猜錯,這個院子周圍已經埋伏了不少府兵。”

薛昊從窗戶一躍而出,沿着屋檐下的鬥拱攀上屋頂,往下看去。這一看之下,全身霎時一片冰冷,仿佛五髒六腑都結成了冰,脊背上直透出寒氣來。

院子周圍的黑暗中,果然埋伏了不少人影,手持弓箭,對準了院子裏面。他武功雖然不錯,在這麽多人的亂箭之下,也幾乎沒有活着逃出去的可能。

沈繡薇之前讓他在殺了那女孩之後學一聲貓叫,說什麽會有人接應,只怕這聲貓叫其實就是用來提醒外面這些府兵的。

她竟然真的是要殺他!

他為了她和父母決裂,不顧一切離家出走,千裏迢迢地跟随她來到崇安,只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挖出來給她。他也知道自己的門第配不上她,本來就不存什麽指望,只要她告訴他一聲,她大可以去當她的貴妃,他最多只會一個人傷心欲絕,又怎麽可能去害她?

……而她僅僅為了對他的這一點猜忌,就要下毒手殺他!

水濯纓在房間裏,看見薛昊再次從屋頂落下翻進來,臉色一片慘然死灰,知道自己果然猜對了,嘆息道:“他們正在等你殺了我之後再動手,你從後院無人的地方偷偷地溜出去,應該還能逃得出沈府。”

“多謝姑娘提醒。”薛昊對着水濯纓行了一禮,語調猶如死水一般,平板得詭異,“來世有機會,定當報答。”

水濯纓一聽“來世”兩個字,又看見薛昊慘灰色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扭曲怪異的笑容,心下咯噔一聲,還沒來得及再開口說話,薛昊已經再次從窗口躍了出去,身影頃刻間消失在夜色裏。

沈繡薇正在房裏不安地轉來轉去。行風居離她的住處不遠,那邊鬧起來的話,她這裏肯定能聽到動靜,但過了這麽長時間,整個沈府裏還是靜悄悄的,讓她忍不住焦慮起來。

突然,身後窗臺上一聲輕響,沈繡薇被吓了一跳,轉過身去,正看到薛昊從窗外進來。

“昊哥哥?”沈繡薇沒想到薛昊會出現在這裏,強壓下驚慌,在臉上擠出笑容來,“你……你殺了那個小丫鬟了?……沒人接應你嗎?”

薛昊一聲狂笑,聲音在極度的悲憤之下都變了調:“……接應我?薇兒,你好!你好!你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你好”,語調一聲比一聲凄厲,字字猶如椎心泣血。

沈繡薇這才看清薛昊的一張面容扭曲可怕,雙眼通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那樣子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狂怒野獸一般。頓時吓得往後一縮:“昊……昊哥哥……你怎麽了?”

薛昊并不回答,上去一把抓起她,重重地扔到床上。

沈繡薇被摔得全身都像是散了架,痛得一聲悶哼。她認識薛昊這麽長時間,他一直對自己百般溫柔小意,從沒有這麽粗暴過。又驚又怒,正要開口大罵,薛昊已經點了她的穴道。外間兩個丫鬟聞聲趕進來,也被他打昏,丢了出去。

沈繡薇說不出話,只能滿懷驚恐地看着薛昊。薛昊臉上剛才的狂怒凄厲之色漸漸消失,換成了一種溫柔而又癡迷的瘋狂神色,一眼看去竟然比剛才還要可怕幾分。

“薇兒。”他愛憐地撫摸過沈繡薇的臉頰,“你還是有幾分了解我的,玉石俱焚的事情,我的确是做得出來。”

嗤啦一聲,沈繡薇身上的衣衫被盡數撕裂,抛到地上。床頭的燭火被一掌劈滅,結實的紫檀雕花拔步床嘎吱嘎吱地亂響,床上不斷傳來壓抑在喉間的的含糊痛呼聲,伴随着越來越濃的血腥味。

……

這天夜裏,沈府再次亂成一片。

一個像是采花賊的男子半夜裏潛入三小姐沈繡薇的閨房,大逞獸行,玷污了三小姐。更加喪心病狂的是,那男子還毀了三小姐的容貌,在她一張秀麗的臉蛋上橫七豎八劃了足有十幾刀,刀刀深可見骨。三小姐被發現的時候,滿臉滿身都是鮮血,已經昏迷不醒,只剩了最後一口氣。

那個男子像是已經瘋癫,既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跑,全身染血,從三小姐的房間裏面狂笑着大步徑直走出,被府裏趕來的護衛們亂箭射殺。死時臉上猶帶笑意,笑容瘋狂扭曲,卻是凄涼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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