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入V(1)

“我說, 要不魏朗那局,我們就不去了吧。”嚴溪坐在副駕駛, 回頭看了謝寧一眼。

謝寧望了眼車外疾馳而逝的風景, 兩人此時正在前往蘭齋的路上。

他問:“怎麽了?”

嚴溪語氣不太好:“今天莊延和徐清也在。”

謝寧愣了一下,倒不是很意外。

徐清在外花天酒地浪得飛起,這樣的聚會他每年都來, 今年自然也不會落下。

至于莊延,同是圈子裏的人,被請來也很正常。

不過本來以為要到年後才能和莊延見面,沒想到倒是提前見到了。

不得不說,他對莊延是有幾分好奇的。

嚴溪不忿:“我總算知道為什麽魏朗要約在蘭齋了, 說是莊延要求高,看不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魏朗可算是下了血本接待他。”

謝寧不覺不忿, 反而略有些贊同:“蘭齋挺好的。”

要是別的地方, 他也未必想來。

嚴溪橫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他請了莊延,又大費周章把你也請你過來,這不是明擺着想看你們對上麽?”

謝寧安慰他:“我沒這麽容易就和人對上。”

“對。”嚴溪沒好氣地說,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別人在針對你。”

謝寧莫名有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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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蠢,別人對他的好意惡意, 他并不是看不出來。

他只是不在意, 那些人想什麽做什麽,只要沒幹擾到他的生活,又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謝寧說:“我和莊延也沒什麽仇吧。”

嚴溪:“他可是徐清的白月光。”

謝寧歪了歪頭:“你不也查過他們的事, 說徐清是單相思,莊延未必看得上他嗎?”

嚴溪靠在椅子上:“感情上的事除了當事人,外人是理不清的,莊延的想法誰知道呢?而且以他的立場,總歸不會看你太順眼。”

謝寧說:“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

嚴溪:“……”

“你這性子……”嚴溪頓了一下才說,“我有時候真不知道,到底是讓你就這樣好,還是讓你改一改好。”

謝寧沉默幾秒,說:“順其自然吧。”

蘭齋建在郊外,車子開了沒多久,擁擠的道路就豁然開朗起來。

嚴溪囑咐他:“到了蘭齋你別亂跑,省得撞上徐清和莊延,莊延就算了,要是被徐清纏上,麻煩。”

謝寧想起剛分手那會兒徐清糾纏的樣子,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嚴溪又說:“真怕麻煩,我們就回家算了。”

謝寧:“來都來了。”

嚴溪撇撇嘴:“我其實不喜歡這句話。什麽來都來了,就進去吧,帶着一股妥協的味道。”

謝寧無奈。

嚴溪又說:“還有什麽買都買了,就算不好用,也勉強用着吧。什麽婚都結了,就算不合适,也湊合過着吧。我跟你說,有些事不能勉強和湊合,你一将就,別人就順杆子往上爬,當你好欺負呢。要我是你,心裏不痛快了,就算到了蘭齋門口,也能立刻掉頭就走。”

謝寧:“我沒有不痛快。”

嚴溪嘆氣:“我倒是寧可你不痛快一次。”

謝寧舉起雙手,做了個求饒的動作:“別嘆氣了,跟你多老似的。我保證到了蘭齋不亂跑,繞着徐清和莊延走,行不?”

嚴溪這才滿意地閉了嘴。

再說另一邊。

莊延冷哼着說:“徐清會來我倒不意外,怎麽謝寧也來?不說都是圈子裏的人聚一聚?”

齊銳解釋:“也不意外。謝寧麽……雖然他露面不多,但論身份也是在受邀之列。”

莊延聞言驚訝道:“我怎麽沒聽說過?”

齊銳:“謝家你總該知道。”

莊延點頭:“謝老爺子和我爺爺年輕時交情頗深,現在他們都在大院裏住着,平時也有來往。你這麽一說……謝寧是謝家的孩子?”

“謝老爺子的親孫子。”齊銳說。

莊延心裏奇怪:“謝老爺子的孫子我以前見過,不是叫謝安嘛,這個是……私生子?”

“不是。”齊銳搖頭,“謝老爺子有兩個兒子呢,謝寧他爸是小兒子。”

他這麽一說,莊延心裏隐約也有了點印象:“早知道你們都等着看我的好戲,我今天真不該來。”

齊銳還真怕他甩頭就走:“來都來了。”

莊延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要是想走,誰能攔得住我。”

齊銳嘆氣:“魏朗可是誇下海口,說你今天一定會來,你要不去,他多沒面子。”

莊延挑眉,心道我還要給他面子嗎。

齊銳:“他們也不全是想看你的戲,你、徐清和謝寧都是圈裏人,早晚要見面的。你回國至今還沒出來聚過一次,大家都等着見你呢。”

莊延想了想:“記得讓魏朗有空請我吃頓飯。”

齊銳:“行,我和他說,至少得是國宴級別的。”

正好車子開到了蘭齋門口,莊延一邊下車一邊說:“現在走倒顯得我怕了他們似的。今天這麽多人,大家最多也打個照面,我不和他們糾纏就是了。”

他和謝寧倒是心有靈犀地做了同一個決定。

齊銳應了聲,跟着下車。

前方正好停着一輛車,堵在門口,他們等了會,車裏下來兩個人。

齊銳随意地看了一眼,卻不防怔住了,他素來看多了美女帥哥,但見到前面那人,還是心驚了一下。

好看得有點過分了。

再看兩眼,又覺得眼熟。

這不是……他們剛剛才談論着的謝寧嗎?

視線突然暗了一瞬,齊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剛才還說不想和謝寧糾纏的發小,大跨步地往謝寧的方向走去。

什麽情況?

齊銳連忙跟了上去,伸手去拽莊延。

然而莊延步子邁得太大,齊銳連衣角都沒摸到。

他連忙小跑過去。

莊延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兔子先生。

轉念一想,他能住得起湖濱別墅的房子,背後的身世應當也是不俗的,出現在這并不奇怪。

因是參加聚會,謝寧今天穿得不是很厚,一身純黑的燕尾服配白襯衫,幹淨簡潔,襯得腰身清瘦挺拔。

那張臉在門口的燈光映照下,白得如瓷如玉,令人驚豔。

莊延上前抓着他的手臂,忍不住滾了滾喉結。

真是……好看得要命。

莊延沉聲說問:“你也在這?”

謝寧點了點頭,墨色的雙眸看着他,眼底浮現出高興的神色:“是,你也在啊。”

遇到謝寧,對莊延來說也是個意外之喜。

他這會兒完全不想走了。

旁邊的嚴溪和齊銳看着他們旁若無人地交談起來,一時都有些震驚。

嚴溪盯着莊延抓在謝寧手臂上的爪子,心道:這人是誰呀,怎麽離謝寧這麽近都沒被他揮開。

齊銳則一頭霧水地看着莊延。

不是說要避開徐清和謝寧嗎?怎麽就聊起來了,還很熟絡的樣子?

齊銳忍不住打斷他們,問:“你們認識?”

莊延仿佛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人的樣子,正想介紹,身後突然閃起一道耀眼的白光。

幾人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

轉身看去,卻是又一輛車開了過來,車燈遠遠射出白光,照得他們眼睛疼。

莊延伸手擋在謝寧眼前:“門口風太大,不方便說話,我們先進去。”

門口确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莊延見謝寧穿得單薄,特意替他擋住了風,拽着他的手把他帶進了大廳。

齊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這個發小貼心的動作,一時竟不知該懷疑自己在做夢,還是該懷疑莊延被人魂穿了。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莊延嗎?!

幾人剛進大廳,就有侍者前來帶路。

莊延邊走邊問謝寧:“冷嗎?”

謝寧搖了搖頭:“還行,進門就暖和了。”

那就還是冷。

謝寧怕冷莊延是知道的,雖然兩人相識不久,但莊延每次握他的手都覺得跟握着冰塊似的。

得好半天才能暖起來。

他出門也總是全副武裝,帽子圍巾手套一個不落,莊延想起在秋明湖畔見到他時,他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再看謝寧今天這一身,莊延不由皺起了眉。

“怎麽也不多穿點。”他關心地說,“這麽冷的天。”

謝寧笑了笑:“來的時候穿着外套,放車裏了。”

莊延:“早知道我就不該在門口叫住你,等你進門了再說,省得吹半天風。”

謝寧:“也沒聊多久,我哪有那麽弱不經風。”

莊延又問:“晚飯吃過了嗎?沒吃的話,這裏有小包間提供晚餐,我可以帶你去。”

“吃過了。”謝寧說,“來的時候就吃過了。”

他們來的比較遲,大廳裏已有不少人分散地坐着,三五成群地說着話。

見他們四人進來,組局的魏朗最先反應過來,帶着一群人走到門口迎接他們。

他看了看莊延,又看了看謝寧,一時奇怪:“你們……一起來的?”

莊延從旁邊的托盤裏拿起一杯酒:“門口正巧遇到,就一起進來了。”

魏朗不疑有他,也舉起手中的酒杯,和莊延碰了下:“你們平時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今天一齊登場,我們可算是大開眼界了。”

莊延勾起唇角,又看向謝寧。

謝寧的性子也确實不像愛玩的,估計平時也很少參加這種聚會。

他開始好奇謝寧的身世了。

現在顯然并不是詢問的好時機,莊延想着等抽空單獨問一問。

魏朗已經轉向了謝寧:“你哥今天也來了。”

謝寧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謝安。

謝寧往周圍張望了一圈,沒看到謝安的身影,魏朗也跟着他看去,笑道:“剛才還在呢,估計不知道去哪玩了。”

蘭齋娛樂項目豐富,小包間、棋牌室、臺球室、酒吧等類型的房間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個巨大的溫泉,房間也是庭院式的,外面的景色非常适合旅游度假。

魏朗既然包下了這裏,大家肯定也不會待在大廳裏坐着尴聊。

莊延側過頭:“你還有個哥哥?”

謝寧只說:“是堂哥。”

魏朗這會兒的心情和齊銳差不多,看他們的互動,不由抓耳撓腮。

莊延和謝寧确實撞一塊了,可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火.藥.味。

說好的針鋒相對呢?

齊銳沖他笑了笑:“魏哥,看起來平時少露點面才能讓你放在心上啊,我這麽大個人都被你無視過去了。”

魏朗其實并不喜歡別人喊他魏哥,諧音跟威哥似的,但他這次理虧,只好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你說笑了,這不我們都熟得跟親兄弟一樣,還用得着特意打招呼嘛,哈哈。”

幾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沙發挺軟和的,但是只能坐兩個人,齊銳正想坐下,被莊延一瞪眼,愣了一下。

轉眼莊延就把謝寧拉去沙發上坐着了。

齊銳:“???”

他齊家大少爺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轉頭一看莊延冷硬的側臉,齊銳頓時歇了火,在沙發對面找了個椅子坐下。

媽的,這板凳也太硬了吧。

莊延給謝寧拿了杯橙汁:“這兒沒有牛奶,你喝這個将就一下。”

謝寧的視線一直落在莊延身上,他接過橙汁,對着莊延笑了笑。

嚴溪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謝寧拉一邊,詢問這人是誰。

看起來和謝寧很熟的樣子,可他怎麽從來沒見過呢?

齊銳也沒忍住,拽了拽莊延的衣袖,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話。

“你什麽時候……”和謝寧這麽熟了?

“謝寧!”

一道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謝寧聽到有人喊他,下意識地側頭看過去。

莊延也跟着轉過頭去。

徐清不知什麽時候看到他們在的這個角落,走到謝寧面前,想伸手去抓他的袖子:“謝寧,我……”

謝寧往後退了退,徐清的手剛伸到空中,就被另一只遒勁有力的手給扣住了。

他一側頭,更是詫異:“莊、莊延?”

“你怎麽也在這裏?”

莊延沒搭理,松開他之後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好像剛才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随後他看向謝寧,挑起眉角:“謝寧?”

這是謝寧第一次從莊延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又帶着三分詫異三分疑惑。

一時間,四人面面相觑。

莊延又問:“你是謝寧?”

謝寧看着他,反問:“你是莊延?”

……

和沉默一起彌漫的是尴尬。

莊延腦子一片空白,無意識地盯着謝寧看了半天。

他的兔子先生就是謝寧?

和徐清糾纏了四年的,讓他一度懷疑審美有問題的謝寧?

莊延一時之間竟有些難以接受。

他從未懷疑過他們是同一個人,他的兔子先生那麽可愛、純真、完美,怎麽會看上徐清這種人!

謝寧也看着他,但是相較于莊延的震驚,他的心情顯然要平靜的多。

他的表情帶着幾分恍然,又有些疑惑。

徐清眼力不足,絲毫沒有發現莊延周身環繞的低氣壓風暴,還想去拉謝寧。

“謝寧,我最近一直在找你,我是誠心誠意想要找你複合的。”

話音落地,嚴溪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見莊延陰沉着臉,死死地盯着徐清:“滾!”

嚴溪一肚子的髒話被他一個字搶了先,差點背過氣去。

徐清愣了一下,還想再說什麽,莊延已經完全沒了耐心。

他站起身,扣着謝寧的手腕把他拉起來,大跨步往外走去。

嚴溪連忙追過去:“你帶他去哪?”

莊延滿肚子的火正沒地方發,雙唇抿成一條線,一點都不想搭理他。

他邁的步子太大,謝寧被他拽着踉跄了一下。

莊延一頓,放緩了步調。

嚴溪趁機追了上來,拽住謝寧的另一只手:“你放開他!”

莊延深呼吸幾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我想和他找個地方單獨聊聊。”

嚴溪立馬拒絕:“不行!”

莊延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沒必要經過你的允許。”

他們的動作太大,周圍不少人都望了過來,有人認出了莊延和謝寧,更是興奮。

這些無所事事的富二代們一不缺錢,二不缺閑,這會兒跟看戲似的,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們。

莊延嘲諷地勾起唇角:“還是說你想在這兒給他們當衆表演?”

“……”嚴溪一滞,“那也不能讓你們單獨聊,誰知道你想做什麽?”

莊延沒說話,謝寧倒是寬慰起嚴溪來:“沒事,他不會對我做什麽,你放心。”

莊延挑了挑眉,輕笑一聲。

嚴溪還是不放心:“你到底想幹嘛?”

莊延還是抓着謝寧的手不放:“我就和他聊聊,要不你問問他,願不願意和我單獨聊聊,他不願意我立馬松手。”

嚴溪轉頭去看謝寧。

謝寧被看得磕巴了一下:“……願、願意的。”

莊延心情稍好了一點,招呼服務員把他們帶去隔壁的一個房間。

房間很大,裝飾也清雅,進門先是一盞山水屏風,繞過屏風,靠窗的地方用雕花地板鋪出一塊地,正中間擺着一張長桌子,旁邊是四個沙發凳。

這樣的環境讓人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起來,看起來像是吃飯的地方。

謝寧還沒回過神來,突然身子一輕。

失重感席卷而來,他下意識地伸手搭在莊延的肩膀上,後知後覺地發現——

他好像被莊延抱到了桌子上。

莊延看着他,露出一點笑意:“怎麽這麽輕?”

謝寧卻松了口氣。

這樣的莊嚴才是他熟悉的樣子,口無遮攔,動不動就打趣他,卻偏偏在細節之處又對他極為照顧。

謝寧呢喃:“我本來就不重啊。”

莊延的手撫上他的臉,突然捏了捏:“太瘦。”

謝寧猝不及防被他動手調戲到,神情還有點茫然:“你怎麽突然……”動手。

莊延又說:“該養胖一點。”

謝寧:“……”

他莫名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養肥待宰的小豬仔。

莊延低頭靠近他,謝寧明亮的眸子正好撞進他的眼睛,一怔。

沉重的呼吸聲響在耳畔,莊延的眼睛裏卻凝聚着墨雲般濃厚的深沉,周身的戾氣猛地暴漲。

像是孕育着什麽風暴,想發洩,卻又找不到地。

謝寧忍不住眨了眨眼,伸手想去摸他的眼睛:“你怎麽了?”

莊延閉眼,又問:“你是謝寧?”

他這會腦子裏亂成一團,說話也沒個前後邏輯,全憑自己的想法。

謝寧點了點頭,看他情緒很不對勁,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歪着頭看着他。

莊延這是怎麽了?

謝寧坐在桌子上,和他對視時需要稍稍仰着頭。

這個動作讓他的脖子微微伸長,他今天沒圍圍巾,從莊延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他揚起的下巴,頸部優美的弧度一路沒入白襯衫的領口。

莊延深吸口氣,突然就把那點克制全部抛光,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謝寧:“!!!”

他想做這件事很久了,以前怕吓着謝寧,始終克制着。

這會兒他卻不想忍了。

謝寧的唇和他的人一樣軟,吻上去像是咬着一塊棉花糖,甜得發膩。

莊延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又沿着他的唇縫進去。

謝寧被他吓了一跳,愣了一會後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莊延卻扣着他的腦袋,另一只手摸到了他的後背,把他往自己懷裏帶。

謝寧那點掙紮的幅度在莊延眼裏根本不夠看的,他皺起了眉,聲音像只低咽的小獸:“唔……”

莊延的手順着他的後脊椎輕撫下去,唇角勾起,聲音低沉沙啞:“聽話一點。”

這個動作帶着點安撫的味道,謝寧突然睜大了眼,像是回憶起了什麽,身子莫名軟了下來,倒在他懷裏。

莊延輕笑一聲,完全順從自己的本心,按着謝寧,不由分說地又吻了下去。

這一次的親吻帶着侵略的味道,謝寧被迫張開雙唇,任由他發狠般地探進自己的唇齒,在裏面肆意掃蕩。

除了低喘,謝寧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莊延按着他吻了半天,突然覺得不對勁,松開謝寧,後退了一步。

卻見謝寧馬上低下頭,肩膀像是在顫抖。

莊延這才回憶起,剛他自己按着他的時候,力道似乎重了那麽一點,謝寧的身體一直在發抖。

該死的。

莊延這會兒心生後悔,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太過禽獸。

怎麽就……突然爆發了呢。

他心裏咯噔了一下,看着謝寧這模樣,忍不住想。

不會把人弄哭了吧?

他彎下腰,想把謝寧抱在懷裏,又怕他抗拒,神情一頓,低聲問道:“被吓到了?”

謝寧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莊延見他有反應了,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謝寧身體一僵,卻沒有反抗,莊延松了口氣。

“對不起。”莊延說,“是我剛才情緒失控,把你吓到了。”

頓了頓,又問:“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有。”謝寧還是低着頭,小聲說,“你不是說,就……聊聊嘛。”

莊延愣了一下,失笑:“哦,我騙他們的。”

謝寧:“……”

莊延不知該怎麽說,一開始他确實只是想聊聊,但眼前人就是謝寧的事實讓他的腦子遲鈍得像是生鏽的機器,理智還沒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先吻了上去。

放縱的味道,回憶起來居然還……挺好的。

謝寧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見他也不說話了,飛快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莊延先前一直以為他哭了,這會兒才發現他臉上幹淨得很,并沒有淚痕。

倒是一雙眼睛睜得有點大,沒有焦點,像是在出神,臉上的神情也帶着幾分茫然。

估計真的是……被他吓到了吧。

莊延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莊延說:“我從沒想過你會是謝寧。”

謝寧:“……我也不知道你是莊延啊。”

他又疑惑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他們以前是談論過莊延的,還談論過很多次,莊延卻一直沒表明身份,謝寧除了疑惑,還莫名有點委屈。

他在藍鯨先生面前誇過好多次莊延,還為了莊延和他争論過,現在回想起來,突然覺得尴尬。

謝寧別過頭,臉上有點燒。

面對謝寧的控訴,莊延愣了一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難道要他說,他想聽謝寧多誇他幾次嗎?

莊延避開重點:“我之前就準備和你坦白,就是看你畫畫那次,不過正好被打斷了,後來又太忙,沒找到機會。”

好在謝寧也沒深究。

他茫然一會,想了大半天才想起來好像确實有這麽回事:“這樣啊。”

莊延有很多事情想問謝寧,但其實這會兒他自己都沒理清楚,把謝寧帶到這裏,只是不想在外面被人看戲。

看他的戲就算了,莊延卻不能容忍他們看謝寧的戲。

謝寧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小聲問:“怎麽了?”

莊延:“沒什麽,我現在想先冷靜冷靜,好好思考一下。”

“哦。”謝寧幹巴巴地說。

莊延問:“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和飲料?”

謝寧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去外面拿就行。”

莊延皺眉。

謝寧說:“嚴溪還在外面等我,待得太久了他會擔心的。”

莊延想起剛才那個和他對峙的人,脾氣挺沖的,但話裏話外都是對謝寧的維護。

“他是你朋友?”

謝寧:“嗯,我怕他在外面等急了。”

莊延想了想:“你去吧,省得他還以為我綁架了你,耐不住性子沖了進來。”

嚴溪好像……還真幹得出來這種事。

莊延又叮囑道:“別亂跑,還有那個徐清……”

莊延心底焦躁起來,恨不得把謝寧鎖在這裏:“你別見他。”

謝寧:“……嗯。”

莊延說:“他不是什麽好人,不值得你喜歡。”

謝寧又應道:“哦。”他也不喜歡啊。

莊延更煩躁了,現在他一想到徐清,就克制不住想揍人的沖動。

謝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莊延知道自己現在情緒不對頭,又怕自己等會再對謝寧做什麽。

怕傷到他,也怕吓到他。

他和謝寧說自己讀書時很渾,不是假話。

大學時已經收斂很多了,最渾的是初中和高中。

那會兒叛逆期,人也中二,帶着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樣子,整個學校沒人敢惹他。

不僅同學,連老師看到他都想繞着走。

打架鬥毆都是家常便飯,發起狠來把人打進過醫院。

後來大概是過了叛逆期,脾氣收斂了一點,回頭想想學生時代的事也覺得滿滿的都是黑歷史。

但那股戾氣卻刻在了骨子裏。

謝寧在桌子上坐久了,動了動身子:“你讓一下,我想下去。”

莊延回過神來,挑眉一笑,朝他伸出手:“你抱緊我,我帶你下去。”

謝寧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桌子也就這麽點高度,莊延要不擋着,他一跳就跳下去了。

莊延低笑看着他。

謝寧等了一會,見他還是不讓開,才磨磨蹭蹭地伸手,勾住了莊延的肩膀。

随後身子一空,很快就被莊延抱着落地了。

小房間裏暖氣很足,外面的大廳稍微冷一點,莊延喊住外走的謝寧,想了想,把身上的風衣脫下來給他:“外面冷,你先穿着我的外套。”

謝寧:“……我不冷。”

莊延:“到外面就冷了。”

謝寧現在确實沒感覺到冷,甚至覺得臉上有點燒。

莊延望過去,沒看到他染紅的耳尖,倒是嘴唇紅潤得像是能咬出水一般。

是被他吻的。

莊延輕咳一聲,移開視線。

等謝寧走後,他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雙手扣在身前,一點點地整理着思緒。

兔子先生居然就是謝寧……

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痕跡。

兔子先生和謝寧都是X大美術系的風雲人物,他的學弟。

兔子先生的畫讓他驚豔,楊老先生也贊譽過謝寧的畫。

兔子先生的微博名叫XN_zxcvbnm,XN,不就是謝寧的縮寫。

……

真相被揭露之後,才發現處處都是證明,只是他以前從未往這個方向去想。

他想,早知道,應該早點問他名字的。

兩人認識這麽久,怎麽都沒問過名字呢?

莊延拿了支煙出來,叼在嘴裏,卻沒點。

他一直覺得名字不重要,反正都只是個稱呼,他更喜歡喊“兔子先生”,把這當成他們之間獨有的情趣。

莊延想了想,又覺得這也不怪他,人就是這樣,在先入為主地有個固定的稱謂後,就不會再去關注他的真名。

他老宅裏幹了十多年的阿姨,莊延也只記得喊她“蔣姨”,至于名字,還真不知道。

網友見面,喊的也多是網上的ID,就算日後熟了,也未必會去問對方的真名。

莊延一點點沉靜下來,想,不管是謝寧還是什麽寧,總歸還是他的兔子先生。

是他喜歡的人。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實在是庸人自擾。

但想着想着,又想起了謝寧和徐清的事,剛恢複的心情瞬間低落起來。

“媽的。”他低聲罵了一句。

想起謝寧和徐清曾經在一起四年,他心裏堵得不行。

不是接受不了,就是……堵得難受。

像是悶着一把火,不知該怎麽發洩。

徐清這樣的人……徐清這樣的人……

謝寧到底看上他哪了!

除了嫉妒,他心底更多的是心疼。

他閉上眼,想起和齊銳八卦時聽到的話。

“他和謝寧交往那四年可沒少睡小明星,床上的人一天一個,都不帶重樣的……”

四年,他想,謝寧的四年人生,就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聽說就是因為你回國,徐清放不下你這個白月光,狠心抛棄了男友。”

莊延咬牙,忍不住想打人。

“他還把謝寧當成你的替身……”

莊延的手握緊。

“我們私底下都說,謝寧怕是愛慘了徐清……”

他面無表情地把杯子往地上一摔,砸了。

這樣的人渣,愛個屁!

齊銳說:你現在就是橫在謝寧心中的一根刺。

莊延回想他和謝寧相識以來的時光。

他們談論過“莊延”。

謝寧似乎從來都是不吝于誇獎,甚至特別喜歡他的電影,還有他給《獨白》畫的場景圖……

莊延心中一動。

也許,謝寧并不像齊銳說的那樣介意他。

也并不是那麽在意徐清。

莊延不敢細想,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深究謝寧和徐清的那四年。

徐清對謝寧做過什麽?

抱過嗎?親過嗎?

還是……

他肩膀輕顫,胸口更堵了。

再想下去,他覺得自己就要克制不住殺人的沖動。

莊延揉了揉眉心,告訴自己那都是過去的事。

他深呼吸幾下,靜下心來。

今天實在不是想事情的時候。

他喊了服務員進來,讓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随後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

“你是說,莊延就是藍鯨先生,你的那個鄰居?”嚴溪不可思議地問。

謝寧點了點頭:“我也是才知道。”

嚴溪:“他也不知道你是謝寧?”

謝寧又點了點頭。

嚴溪扶額:“你們這都什麽事啊。”

謝寧沒說話,他其實也有點迷茫。

藍鯨先生和莊延……他們居然是同一個人嗎?

嚴溪問他:“你沒事吧?”

“沒事。”謝寧說。

嚴溪有點不放心,謝寧把他推了推:“你自己去玩吧,我在這坐一會。”

“嗯。”嚴溪,“這兒還挺安靜的,徐清應該找不到這裏。”

謝寧靜靜地發了會呆。

他倒不像莊延那樣糾結,沒一會兒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等回過神來,他随便走了走,沒找到嚴溪,倒是碰到了謝安。

謝安看到他也是一愣:“你居然也在。”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從來都不會來這種聚會。”

謝寧:“随便來玩玩。”

謝安聞言搭着他的肩膀,說:“你很少來這種地方吧,走,哥帶你去轉轉。”

他沒回大廳,把謝寧帶到了蘭齋內部的一間小酒吧。

酒吧裏人不多,大多分散地坐着,謝寧掃了一眼,發現這兒居然還有個小舞臺,供人上去即興表演。

這時候拿着麥克風的是一個男人,帶着耳釘,看上去年紀不大,他像是把酒吧當成了KTV,邊嚎邊手舞足蹈。

臺下有人發出了“噓”聲:“別唱了!再唱人都走光了!”

男人讪讪地下了臺,走到那群人中間,開始喝酒。

謝安帶着謝寧剛進來,就有幾個人招呼他們過去。

這群人倒是西裝革履的,顯得稍微正經一些。

有人問謝寧:“這是誰來着?看着面生。”

謝安笑笑:“我堂弟,謝寧。”

不管認不認識他的,這會都了然地“哦”了一聲。

有幾個自來熟的人熟練地給謝寧倒了杯酒:“來來來,謝寧是吧,喝一杯就認識了。”

謝安把人介紹了一圈,都是他在商圈上認識的朋友,交情不深也不淺。

在這裏不談公事,也沒什麽私事可以分享的,大家就坐着喝酒看人上臺表演,興致來了喝兩聲彩。

等嚴溪找過來時,謝寧安安靜靜地坐在卡座上,看着手裏的酒杯發呆。

“你在這呢。”嚴溪走過去,松了口氣,“找你半天了。”

謝寧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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