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重回蘭齋

謝老爺子醒來之後, 謝寧心底最後的一塊石頭也落了下來。

莊延的行動速度一向很快,在謝寧還沒反應過來時, 他就已經叫人把他的東西從湖濱別墅搬了過來。

說起來, 兩人住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卻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未來的生活都融為一體的感覺。

在湖濱別墅時他們各自有一件卧室, 拍戲時的酒店又沒太多私人用品。

如今兩人的衣服都放在同一個衣櫃裏,互相染上了對方的氣息。

他們的品味都很好,一眼望去,衣櫃裏的衣服還真分不出你我,莊延的手指在衣服上劃過, 挑了一件深色的大衣出來。

“要是哪天不小心,拿錯了衣服怎麽辦。”莊延噙着笑意問他。

謝寧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哪這麽容易弄錯。”

“嗯?”

謝寧比了比兩人的身形:“你的衣服尺寸要比我大一號吧。”

莊延挑眉:“要是沒注意呢?”

謝寧說:“就算拿的時候沒注意, 穿的時候合不合身總知道吧。”

“也是。”莊延像是有些遺憾, “那還真是可惜,我還想着哪天你能穿着我的衣服出去呢。”

謝寧紅着臉瞪他一眼。

正要下樓,莊延伸手攔住他,唇角帶着抹不去的笑意:“你今天就穿錯了。”

謝寧動作一頓, 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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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氣候較暖,謝寧穿得不多, 精致的襯衫和長褲都很合身, 袖子折了一折,剛好露出一半的手腕,褲腳也剛剛好, 尺寸沒有絲毫不對的地方。

謝寧打定主意是莊延又在逗他,抿唇看了他一眼:“哪裏錯了?”

莊延收回手,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他的脖子上:“領帶錯了,這條是我的。”

謝寧還沒來得及再低頭,莊延已經把他拉到鏡子前:“你看。”

他脖子上系了一條淺藍色的領帶,因為莊延偏愛深色調,他挑的時候也沒注意,還真拿了條陌生的。

兩人的衣服還可以用尺寸來區分,領帶、袖扣、甚至皮帶這類衣飾品卻不容易分辨。

謝寧臉上微微有點發燙。

他擡手在領帶上摸了兩下,正要解開再換一條。

莊延眯着眼睛,突然彎下身子,将人籠罩在自己的懷抱裏,手握着謝寧的手,又把解到一半的領帶重新系了回去。

“這條領帶我只穿過一次,因為不喜歡這個顏色,從此就壓箱底了,沒想到還挺适合你的。”

他低着頭,說話時嘴唇像是貼在謝寧的下巴上,讓謝寧臉上的熱度更高了點。

莊延說:“就戴這條吧,和你今天這一身很搭。”

謝寧伸手推了推他,又看了眼鏡子裏自己的模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身後的莊延把自己的袖子扣好,目光在謝寧微紅的耳尖上停頓幾秒,随後笑着挑了挑眉。

謝老爺子醒來之後,來探望的人便多了好幾倍。

大多都是晚輩,也有不少謝家的商業合作夥伴,總有那麽幾個是不好往外推的。

謝寧不擅和外人寒暄,也無意在旁邊面前上演孝子賢孫那一套,見謝老爺子身體已經無恙,通常都到了晚上沒人時才去醫院陪謝老爺子說說話。

白天就成了謝寧和莊延過二人世界的時候。

莊延回來一趟不易,謝寧也知道他不會長留。

劇組少了謝寧這個主美術,還有王漸漸和其他副美術頂着,但少了莊延這個導演,卻沒人頂着。

謝寧一天天計算着時間,便也不太願意和莊延分開。

莊延今天是帶謝寧去見他的那些朋友們。

若是以往,莊延是不大樂意帶謝寧去的,一來以前謝寧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二來是他那些朋友素來愛玩,雖然沒有強烈的惡意,但有時候稍顯得沒有分寸。

——比如當初想看他和謝寧、徐清好戲的魏朗。

莊延有時也懶得搭理他們,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和謝寧既然定了要長長久久地走下去,他的朋友圈就不能全然對謝寧封閉。

至少也得讓他那群朋友明白,謝寧是他選定的、認同的愛人,是他護着的,便不能再叫他們閑談、戲弄。

齊銳自然是在場的。

他對兩人的事知道得多,不說大過年時莊延特意問他要的商場鑰匙,謝寧過去看心理醫生的病歷還是他無意間發現的,所以這會兒也沒多驚訝。

倒是魏朗帶着幾分難以置信的表情過來:“你們真在一起了啊。”

雖然以前齊銳也和他們這些人八卦過,但耳聞不如一見,看莊延這會兒把謝寧護得嚴嚴實實的樣子,他還是有些恍惚。

莊延挑起眼眸去看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說起來還要感謝你,要不是當初你組的那個局,我和謝寧也不會有這麽深的緣分。”

今天他們依舊約在蘭齋,大多數朋友都去酒吧玩了,莊延怕謝寧嫌吵,找了個安靜的小包間坐着吃東西,有人找過來時才說兩句話。

同樣的地點,又舊事重提,魏朗也想起當時他一心想着看好戲的心态了。

他倒也爽快,給自己倒了杯酒,說:“我敬你們一杯。”

“他不會喝酒。”莊延笑了笑,“這一杯我替他喝了。”

他這麽說,就是既往不咎的意思,魏朗心頭定了定,又不着痕跡地打量坐在莊延旁邊的謝寧。

往常他們和謝寧的交集也不多,只是私底下八卦時,總有人說他和莊延怎麽怎麽像。

這會兒兩人坐在一起,魏朗卻沒找到什麽相似的地方。

謝寧性格安靜,目光從他人身上劃過時也是平平靜靜的,好似沒有什麽能在他心裏留下什麽痕跡。

他待人冷淡,不過不是那種冰冷,魏朗對他致意時,他也會禮貌地回以笑容。

但這種笑容是疏離的。

而莊延不同,莊延大多時候是張揚的,也不大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高興就笑,不高興就皺着眉頭呵斥你。

若真說兩人有什麽相似的地方,那也只有樣貌上,兩人同樣出色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魏朗走後,謝寧的目光落在酒杯上,突然說道:“我會喝酒。”

莊延挑了挑眉,輕笑一聲:“就你那酒量。”

謝寧問他:“你知道我酒量怎樣?”

莊延剛想應,突然想起他确實不知道謝寧的酒量。

之前他只見過謝寧喝醉的樣子,但喝了多少,他還真沒看到,後來他就很少讓謝寧沾酒,之後也沒見他醉過。

莊延便說:“總之不會太好。”

謝寧偏過頭看他,說:“其實就一兩杯的話,也不會醉。”

莊延笑了一聲:“免了,我可不敢讓你試,不然等你喝醉了還要哄你。”

謝寧一時無言以對。

之後陸續又有不少人過來搭話,謝寧把和莊延關系好的朋友都見了個遍,雖然大部分酒都被莊延擋了,但他也免不了喝了兩杯,臉微微有點紅潤。

莊延看他似是累了,便帶他去房間裏休息。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的,兩人進的小庭院恰好是當初他們住得那一間。

“這裏環境好,空氣也清新,又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來的地方。”莊延把謝寧拉到窗前,“心煩意亂的時候來這裏住一段時間,就能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好似什麽煩惱都能消失。”

謝寧往窗外望去,只覺滿目綠蔭,确實讓人身心舒暢。

遠處群山起伏,山坡上的樹木綠草也随風搖曳,一呼一吸之間,盡是森林般清新舒爽的空氣。

莊延貼着他的耳朵說:“我爺爺以前就喜歡煩躁時來這裏小住一段時間,後來身體經不起折騰了,才減少了次數。”

謝寧點頭:“這裏确實很能讓人放松心神。”

莊延抱着他:“我把這間庭院包了下來。”

謝寧有點愣:“什麽?”

莊延說:“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在你身邊,以後你有什麽煩心事,我人又不在,你就來這裏散散心。”

謝寧:“……好。”

“雖然不見得有用,但聊勝于無。”莊延說。

最近發生的事,也在莊延心裏敲響了警鐘,他雖然有自信能照顧好謝寧,但遭遇突發事件時,才發現他亦有太多有心無力的事。

他們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事業,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膩在對方身邊。

而謝寧的心理狀态是他始終都放心不下的。

莊延只想,即使他不在謝寧身旁,謝寧也能有這麽一塊淨土,讓他徹徹底底地放松下來。

他正沉思間,謝寧側過頭,在他臉頰上蹭了一下:“會有用的。”

頓了頓,又說:“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莊延唇角勾了勾。

不過謝寧心底還有一個疑惑,他問道:“為什麽是這一間?”

莊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說呢?”

風景也看過了,莊延把謝寧拉到卧室,又不由分說地把他按在床上,狠狠地吻了一通。

兩人唇齒間都彌漫着淡淡的酒氣,好似把他們的記憶又重新拉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一個夜晚。

莊延惡狠狠地說:“你不是說你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嗎,說不定多住上幾次,你就能想起來你到底幹了什麽?”

謝寧被他吻得面紅耳赤:“你怎麽又翻舊賬。”

“我就愛翻舊賬。”莊延哼了一聲,“除非你哪天能徹底想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麽勾引我的。”

謝寧被他說得一臉羞赧:“我沒勾引你。”

“你看,還是不認賬。”莊延看着他滿臉無辜的表情,心裏頭氣不打一處來。

他舔了舔嘴唇,惡劣地咬着謝寧的耳朵,聲音沙啞:“今天我幫你洗澡,我們好好回憶一下那天晚上的事。”

謝寧:“……”

作者有話要說:舊賬在2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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