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忙碌的日子
規矩要守……
不管是潛規則，還是明規則，丁一都要守。
黃奕純所謂的表示，當然不是錢的問題，是在分管領導，也就是周學峰面前的好話，甚至借此搭上周學峰的關系，這并不牽扯到受賄。
正想着這些，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前面的路燈裏，昏黃的燈光中，那個熟悉的身影并沒有兒時記憶中那麽高大，略微有些佝偻，好像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腰。
看到這一幕，丁一心中一顫，一句爸差點脫口而出。随即就反應了過來，自己回不去了。
高父叫高振海，在本市一家國營建築公司裏當工程師，不過就是在九五年前後他的單位就發不出工資了。之後他那單位又勉強堅持了兩年，破産倒閉，高父從此成了下崗大軍的一員。
之後，高父蹬過三輪擺過攤，還是供高飛到大學畢業……
這些原本的記憶湧上來，丁一神情變幻莫測，最後還是整理了一下表情，緊走幾步追上去，一臉若無其事的招呼道，“呃，高叔，這是剛回家？”
高振海如今四十出頭，可臉上已經有了些皺紋，額角也有了些白發，在昏暗的路燈下，有些憔悴。聽到聲音回頭便見到一身酒氣的丁一，他倒沒高媽那麽激烈的反應，也沒在意丁一聲音裏的顫抖，只是略顯僵硬的笑了笑，“丁一啊，剛喝酒回來？”
丁一抑制住內心的波動，盡量平靜的點點頭，“嗯，有個應酬。”
“噢！”高振海應了一聲，便不再吭聲。
高振海不吭聲，而丁一思緒複雜，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兩人便在這個四月裏的夜晚，沉默着并肩而行，燈光拖長兩個人的影子。
到了這時丁一才發現，此時略微有些佝偻的高父已經比如今的自己還矮了幾公分，已不再是小時候感覺像山一樣高大的身影了。
歲月無情！
走了兩分鐘，就到了丁一家門口……
已現今的關系，丁一當然沒理由繼續跟上去，站在門口愣了一下，翕了翕嘴唇，還是叫住要離開的高父，“對了，高叔，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高振海聞言遲疑了一下腳步，疑惑的問道，“嗯？”
不等高父發問，丁一就繼續說道，“過兩天我這邊有個裝修，高叔有時間幫忙做土木嗎？”
高振海聞言一愣，半響指着自己鼻子說道，“我？裝修？”
丁一确定道，“只做土木，基建，跟你原來的工作也差不多。”
高振海，“……”
裝修那點活，所謂的土木基建，不外就是砸個牆，搬個磚，最多砌個新牆。沒錯，他确實是在建築公司上班，可他在單位是個工程師，這怎麽能叫差不多？
“哦，裝修面積應該超過兩千平方，建築布局要改很多……”一看高振海誤解，丁一連忙解釋道，“高叔對結構應該比較了解，到時候自己指揮，帶幾個人幹活就好了。”
丁一的意思就是讓高振海成為一個分包商，叫包工頭也成。
在這個活中，有丁一照顧的他怎麽也能賺的小幾千，按照現在的消費水平，貼補一兩年的家用足夠。至于日後，總有辦法的。
高振海一聽，工作确實還不少，便說道，“那這個你們要跟我們公司領導談啊，跟我說沒用啊，我在公司說話又不算數。”
丁一，“……”
跟你們領導談，這也太耿直了吧？
話說到此，丁一幹脆挑明了自己的想法，“我意思是你自己當一個分包商。”
高振海聞言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不是接私活了嗎。”
“這活我是信任高叔你才讓你做的，就你們公司領導，我可不信任他們。”丁一斬釘截鐵的說道，“說什麽接私活？你們工資都發不出來了吧，這還不讓人在外面自謀生路，難道都餓死啊？”
說起生活，高父就有些掙紮，最近高媽賦閑，他又發不上工資，家裏确實有困難。
見他有所意動，丁一趁熱打鐵說道，“要我說你就直接從公司裏拉出幾個人，至少還能改善幾家的生活。換成你們公司接這活，只會肥了幾個領導的肚子吧？”
想想公司領導的作風，高振海最終無奈的嘆口氣，沉吟了一下說道，“那我回去考慮考慮。”
“我看你也別考慮了！”丁一說道，“明天你自己去單位，找幾個熟悉的工人，看他們願不願意幹！先說好了，這事我只認你，換個別人來，我就找其他公司去。”
對高父這種老好人，就要用人情壓他，只要他去說，那些幾個月拿不到工資的工人，就能生生把他趕上架。
告別了高父，丁一進了門，一關上門直接就靠到了門上，顫顫悠悠的點了一根煙。
高叔啊！
只是高叔了！
沒經歷過，誰都不會明白要有多難才能克服那種習慣性的稱呼……
一切都回不去了，他現在是丁一，再也不是高飛了。
……
接下來的日子，自然就是忙裝修……
沒錯，是建設局裝修，可丁一怎麽可能不聞不問。确切的說，建設局投入了一定的資金，成立了一個三産公司，這個三産公司就一個職工，主職經理，同時負責業務，接待，財務，聯系，還要兼職喝酒，打牌。
真的很忙！
這種情況丁一就只能勉為其難的把整個裝修工程接手過來，那人只要負責簽字放款就行了。
呃，大家都很默契，互相排憂解難。
而有周雲舒在，工商，稅務之類的手續辦起來太簡單。她本身就是工商的，稅務也有熟人，幾天下來，手續就齊全了。
到這些手續辦下來時，裝修的設計圖還沒出來呢。
高父考慮了幾天後，終于還是在丁一拿出的五千的訂金面前下定了決心。
之前丁一的信用，确實也是他擔憂的一個方面。
之後，在設計圖出來之後，首先進場的自然水電，以及土木基建，高振海從單位拉了十來個人，當了一個分包商，也就是俗稱的包工頭。
在高振海帶隊進場後，首先就是噼裏啪啦的砸起牆來……
有了設計圖，加上高振海這個老資格的工程師在場，根本不用擔心因為砸牆會破壞建築主體安全。
日子就這樣在噼裏啪啦中緊鑼密鼓的忙碌了起來。
那邊場地在裝修，這邊丁一還要招人，培訓，同時還要去給游戲廳找個新的買主。否則就丁一手裏那幾個存款，根本不夠看。
自從跟李劄談崩了之後，就別指望他還會來接手。
這幾天，丁一并沒跟周雲舒提起李華的事，這讓李華看到了一線曙光，認為丁一想借此提出交換條件，不斷的找人說和……
同樣，這也超出了李華的預料，本來他都打算好怎麽跟周雲舒解釋，把這一切都推到朱俊闵身上，至于丁一那只是對自己深深的誤解。或許周雲舒會半信半疑，但至少也會懷疑丁一，畢竟以往丁一的信用太爛了。
期間，光是王蘭就來了兩三次，可李華卻是遲遲不露面。
這天，忙了一天，頭昏腦脹的丁一回到家時，意外的發現門口站了幾個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