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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4 22:17:50 字數:14502
葉宜庭手上提滿了購物袋,頗感吃力的走在路上,她不免開始懷念起有麽家轎車的日子。
她曾經有一輛自日本進口的三菱汽車;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父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家道中落後,爸爸的某個債權人工走了那輛車,借以抵消爸爸積欠的一小部分債務。
經濟富裕時,無論到哪裏都有汽車代步,現在,她除了擠公車,就只有靠自己的雙腿了。
葉宜庭很快的停止了自怨自艾再一次提醒自己,做人必須實際些,緬懷過去只會使自己的情緒陷入谷底,除此以外是沒有任何助益的。
她提振起精神,準備橫越路口,她先仔細的确定四方并無來車,才舉步而行。
就在她即将到達對街時,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一輛奔馳車,風馳電掣般的直沖向她……葉以庭以為自己絕逃不過這一劫;她銳聲尖叫,手中的購物袋四處迸飛,在慌亂中,她足下的高跟鞋踩到一個坑洞,一個重心不穩,狼狽的跪坐在地。
在一陣驚心動魄的煞車聲後,那車危險的停在她的身前。
“你有事嗎?”一個低沉、好聽但卻缺乏熱忱的男聲響起。
如果他有小心的駕駛,不那麽橫沖直撞,她就不會有任何事。葉宜庭本想這麽告訴他,但足踝處的痛楚使她緊咬住下唇,疼的說不出話來。
他彎下腰,利落的撿好她散落一地的東西,靜靜的評論:“你實在拿了太多的東西,它們實在是項沉重的負荷,會令你行動遲緩。”
是她自己行動遲緩才使他差點撞上她?
他話中隐含的指控令葉宜庭生氣,她惱怒的擡頭瞪向他。
剛剛,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疼痛的足踝上,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他。意外的面對一張極特殊極吸引人的臉。
她首先注意到他那極性感的雙唇,貴族式挺直的鼻梁、線條剛毅的下颔;緊接着,她注意到他粗黑的濃眉微蹙着幾乎和她一樣大的瞳眸,正微透不耐的看着她。
葉宜庭不得不承認,她所面對的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如果是在別的情況下遇見他,她或許會欣賞他,但此刻,她因他臉上缺乏兼意而鄙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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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瞪着他,即使他是蹲距着,她也看的出來他很高,雖并不魁梧卻精瘦而結實。如果動起粗來,她絕對讨不到半點便宜,但強迫自己不因外在體形上的天生差距而畏縮。
他率先移開對峙的目光,站起身,有絲嘲諷的說:“你決定就這麽跪在地上,瞪着眼看我一輩子?”
她沒好氣的反唇相譏:“如果我站的起來,早起來了,還用得着你說!”
他朝她伸出授手。
她故意忽視他遞過來的手,把全身力量放在沒受傷的左腳上,勉強自己給撐了起來。
他的些多此一舉的問:“你扭到了腳?”
葉宜庭沒有回答這個明顯的笨問題,質問他:“你把馬路當成賽車場了?”
他修長的手指梳過濃密的頭發,無辜的反問:“我車開的很快嗎?”
依照她的标準來看,他的頭發實在是過長了一點;黑亮微卷的發絲幾乎蓋過衣領,但并不會給人髒亂邋遢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極特殊的魅力。加上他一身洗的泛白的牛仔裝,使他看起來頗有雅痞、藝術家或明星之流的味道。
葉宜庭再一次強迫自己排除雜亂的思緒,“專心”的指責他,“是不快,只是差點撞死人。”
他懶洋洋地說:“馬路如虎口,你在虎口上慢慢的磨蹭是很危險的事。”
“磨蹭?”她不服的反駁:“我手上提了那麽多東西,我已經盡我所能的快步前進。”
他點頭,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剛剛說過,你拿了太多東西,所以行動遲緩。
“我一點也不遲緩。”她氣鼓鼓的否認。
我固執的堅持:“如果你機靈一點,絕對閃的過我的車。”
“你……”
葉宜庭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從一數到十,才以平靜而冷漠的聲音說:“先生,無論怎麽說,你開車經過斑馬線,人行道時,理應讓行人的,而且你剛剛險些撞到我,害我傷了腳。”
他沉吟了三秒鐘,出人意表的同意了。“你說的有理,我剛剛從國外回來,還不怎麽習慣臺灣的交通狀況。”
葉宜庭并不滿意他“類似”道歉的話語,仍然拉長了臉。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輕笑着滿足她:“我很抱歉吓着了你。”
她這才緩下臉色,無奈的說:“算了”
“我會負責的,我送你去看醫生。”他提議。
“不必了。”她試着動動疼痛的右腳,慶幸道:“比剛剛好多了,應該不會有事。”
“看個醫生比較安心。”他堅持。
她比他還堅持,“不要小題大作,我最讨厭看醫生。”
“不是讨厭,是害怕吧!”他取笑她。
她聳聳肩:“随你怎麽說,反正我不去。”
他只好點頭:“那我送你回家。”
她依然拒絕:“不用了”
“這起碼是我應該做的。”他為時已晚的表現出本應該有的風度。
“真的沒有必要。”她同樣固執的可以:“我就住在附近。”
他輕嘆,話裏帶着調侃:“你剛才處心積慮要我低頭認錯,現在又迫不及待的要放我一馬。”
她被逗笑了:“我争的是個理字”
他随和的回她一笑!“為了讓我心安理得,你行行好,勉為其難的讓我送你回家。”
她仍然有些猶豫。
他指出事實,游說:“你總不能這麽跛着腳,提着那麽重的東西一路走回去吧。”
葉宜庭終于點頭:“既然你這麽堅持,我就不好再推了。”
他滿意的微笑,輕松的用一手捧起她的東西,另一手輕扶着她的肘部。
葉宜庭因他的碰觸而産生一股異樣感,過份意識到他的親近;她知道這只是他表示禮貌的舉動,為免得自己表現的太小家氣,只好強忍住掙開他的沖動,讓他扶她上車。
很快的,他的奔馳車停在她租來的公寓前。
“謝謝你。”她道謝,正準備下車。
“等一下,”他出聲攔住她:“我能扶你進屋嗎?”
“不方便。”她提醒自己,雖然他帥的不像壞人,但她根本不認識他。
“你一個人住?”
“我和我妹妹同住,但現在她不在家,不方便請你進去。”
他直視她:“你只對陌生人例外,或者是你一向都是這麽保守?”
她似乎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絲諷刺。刺探的神情,但他接着露出的笑容,使她以為自己多心了。
“現在的治安并不怎麽理想,我們女孩子總要學着怎麽保護自己。”她輕松的開玩笑。
“不只女人,每個人都必須學着保護自己。”他一臉認真,顯得有些憤世嫉俗:“女人也會傷害人的。畢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僵硬,葉宜庭不甚自然的再次道謝:“謝謝你送我,我下車了。”
“待一下”他再次挽留她。
葉宜庭疑惑的看着他下車,繞到她那邊,替她打開了車門。
她的雙腳出車門,正要起身下車,他又阻止她:“坐下,讓我看看你的腳。”
她紅着臉。“其實已經不怎麽疼了”
“別跟我争,否則你永遠也進不了家門,”
不給她選擇的機會,他已經蹲下來,脫下她的高跟鞋,用手指撫着她受傷的足踝。
這輕輕的接觸,葉宜庭卻像觸電一似的,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柔嫩的臉頰上染上了漂亮的紅暈。
而那出色的男人卻絲毫不受影響,以閑聊的口吻說:“你肯定比我以為的還矮,脫掉了三寸的高跟鞋,你恐怕還不及我的肩膀高。”
“一百六十公分在女孩子來說,是很标準的身高,”她抗議,反過來調侃他:“誰象你,沒事長那麽高幹嘛?”
“比較有安全感啊,”他反駁:“女孩子不都喜歡有個高大的男朋友?”
葉宜庭相信,即使他長的不這麽高,他那麽英俊、擁有特殊魅力的臉孔也會使他輕易得到女孩子的垂青。
繼而她又有些挑剔的想:他唯一能讓女孩子卻步的,可能是他那複雜、善變的性情。
他一會兒傲慢無禮,一會兒随和可親,有點憤世嫉俗,有點霸道……葉宜庭慌亂的發現,他的神秘反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終于檢查完畢,滿意的說:“好象沒什麽紅腫,真的不需要到醫生那兒做進一步檢查?”
“真得不需要。”她小心而急切的穿回她的鞋子。
他扶她下車,又替她提起大包小包的購物袋,送她到家門前。“你确定沒事,我可不希望你将來有什麽後遺症,讓你詛咒我一輩子。”
“放心,只要我一踏進這個門,你的所有責任這全了,就算以後有什麽,我自認倒黴。”她笑道。
葉宜庭幾乎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她根本不必這麽“寬宏大量”,而該強迫他留下聯絡電話,以便……以便什麽?
她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見到他?
葉宜庭因這個莫明其妙的念頭而責怪自己,刻意收起笑容,一板一眼的說:“希望你以後小心駕馭,不要有再象今天這種小意外發生”
她說完,微微的颔首,堅決的走進家門。
在門關上的同時,何瑞麟臉上所有的笑意和歉意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吓人的嚴酷。
輕柔的樂聲彌漫在寬敞氣派的大客廳;何瑞麟獨自坐在屋子左側的小吧臺邊,輕啜着香醇的咖啡。
她的影子不繼浮現在他眼前。
他盡量客觀的評論,葉宜庭确實有異常出色的外表。
她顯然對服飾有極高的品味,适合的衣着完全襯托出她勻稱、玲珑的身段,她不很高,卻擁有一雙修長的長腿,和他見過最漂亮、最纖細的足踝。
她真的很美!
上天實在不公平,那麽邪惡的女人,竟然擁有一副天使般的臉孔。
白皙的肌膚、潔白的貝齒,和殷紅的小嘴形成強烈的對比,她那挺直而秀氣的鼻子總是驕傲的微向上翹,她生氣的樣子依然動人;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那黑白分明,閃着慧黠光芒的明眸。
她是那種能在第一眼,就勾起男人興趣的女人。而且他相信,她非常了解自己的魅力,并善于運用自己外表上的優勢來迷惑男人。
若非他深知她有着蛇蠍般的心腸,或許……他也會被騙上當?
說實話,她看起來是那麽該死的漂亮,那麽有味道,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他不禁感嘆,女人真是世界上最會僞裝的一種動物,而葉宜庭更是其中最虛假的一個。
門鈴響了,何瑞麟親自去開門,他不準備請女傭,因為太重視自己的生活隐私。
“來杯咖啡?”他抛開雇主的身份,以朋友之誼殷勤招呼傅之敬,畢竟現在并非在工作中。
“謝謝。”傅之敬迫不及待的輕啜了口,滿足的嘆道:“你煮的咖啡,就是這麽好喝。”
傅之敬突然直接導入主題:“你見到葉宜庭了?”
他緩緩的點頭。
“如何?”傅之敬好奇的問。
“什麽如何?”何瑞麟淡淡地反問。
“她長得怎樣?”
“很美”他不甚甘願的承認,諷刺的接着說:“若非有幾分姿色,她憑什麽勾引別人的丈夫?”
“她看起來象那種女人嗎?”
“不像”他又輕啜一口咖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在那麽美麗的面貌下,有着怎麽腐敗的心。”
“這些話頗适用于你身上。”傅之敬不含惡意的玩笑道:“她絕對料想不到,在你那英俊迷人的面具下,藏着如何算計的惡念頭。”
何瑞麟毫無笑意的笑了:“或許她并不覺得我帥。”
“你是說,她沒有象別的女孩子一樣,迅速的拜倒在你的腳下?”傅之敬頗感興趣的問。
“她很聰明,懂得如吊男人的胃口,擺出一副欲拒還迎的姿态。顯然的,她對男人相當有經驗。”何瑞麟嫌惡的說,不去深究這個論斷是否夠客觀。
傅之敬沉吟的啜了口咖啡,緩緩說:“瑞麟,你必須知道,‘愛情’是種很美,也很複雜的事,有很多戀情的發生不能以單純的道德、禮教來衡量,更絕非你這個局外人所能判定對錯的。”
“我只知道葉宜庭害死了秋玲,而我要她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何瑞麟冷酷的說。
傅之敬冷靜的道:“至少你應該給葉宜庭一個申訴的機會,或許她并沒有你以為的那麽罪不可赦。”
“之敬,要不是你一直跟我一起在美國,我一定以為你和葉宜庭之間有某種特殊的牽系。”他嘲諷的話語中,帶着明顯的指責。“你一直在幫她說話。”
傅之敬了解他的心情,不理會他無理的指控,輕聲說:“我只是希望在你決定去刻意傷害一個女孩子前,能先冷靜的思前顧後,以免将來後悔。”
“不可能。”何瑞麟深吸一口氣,話中帶着深深的哀傷:“我永遠也忘不了在秋玲自殺前的一個月,我從她的電話、來信中感受到她的悲哀、痛苦有多深……”
傅之敬安慰的輕拍他的肩。
“你可以說我自私,說我一意孤行,但我一定得這麽做。你懂嗎?之敬?”
傅之敬緩緩的點頭,既然無法勸阻就只有幫他了,畢竟何瑞麟曾使他從一個苦哈哈的留學生,爬升至今日的地位,而最重要的是,他們情同手足。
沉默了好久,何瑞麟突然輕聲的問道:“之敬,你真的了解秋玲對我的意義嗎?”
“我知道她是你在美國時心裏唯一牽挂的人。”
又沉靜她半響,何瑞麟又幽幽的開口,“我的出生是不受歡迎的,只是我老爸背着她老婆在外面風流的意外結晶,進而成為我老媽向他敲詐的武器。”‘傅之敬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跟了何瑞麟五年,這是他第一次告訴他如此私已的事。
何瑞麟以平靜的口吻繼續說下去,仿佛說的是別人的故事。“小時候我跟着我媽住,看着她把從我老爸那兒詐來的錢,供養一個又一個小白臉。八歲那年,她終于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終身依靠的對象,而硬将我塞給我老爸。”
“你可以輕易想象出來,我的出現引起何家多麽強烈的軒然大波。”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有的只是嘲諷:“我老爸的原配不接受我,是可想而知的;但連我親生的父親都排斥我,他是在極不得已的情況下帶我回家的,他一點也不愛我,只把我當做一個只求吃飽,不求任何感情的狗豢養着。”
“我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什麽他不愛我呢?”他笑了,笑得令人心酸。“我小時候常這樣問自己,我百思不得其解,懂事後我漸漸想通,他之所以不願見到我是因為我的存在,是他背叛、出軌一項永遠磨滅不掉的證據,看到我,便使他想起自己的愚蠢和不忠。”
傅之敬一向崇拜、尊敬的何瑞麟,現在卻忍不住同情起他。被親生父母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的私生子,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一定使幼小的心靈蒙上極深的陰影。
“所幸,還有異母的姐姐秋玲愛我。”何瑞麟的聲音終于有了感情,令人動容的感情。“秋玲讓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愛,她使我有了愛人的能力,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我。”
“秋玲死了,那麽熱心、善良的秋玲死了……”他壓抑不住的激動起來,“太不公平了,這麽好的人就這麽死了,我怎麽能不為她讨回公道?我怎麽能讓害她自殺的人繼續逍遙的過日子?”
傅之區終于知道,他為什麽執意報複葉宜庭的原因了。
深吸幾口氣,何瑞麟平複下翻騰的情緒,靜靜的問:“你不會再勸我取消計劃吧?”
“不會”
他滿意的點頭。
傅之敬突然岔開話頭:“今天早上,何太太打電話給我。”
何瑞麟微訝的輕挑眉峰。
傅之敬繼續說:“她問我你安身的地方,我不确定你是否想讓他們知道,只好謊稱你還沒安置好,暫時推诿了過去。”
“你确定沒搞錯?”何瑞麟以一貫的嘲諷掩飾他情緒的起伏。“真得是我爸那高不可攀的老婆在找我?在我的印象中,她除了對我冷嘲熱諷外,就是故意忽視我的存在。當年我決定去美國求發展,真教他們兩人松了一大口氣。”
“或許她改變了,她還要我轉告你,你畢竟是何家的一分子,她希望你搬回去住。”
“她為何改變,是因為我成功了,終于有資格成為何家的一分子?”何瑞麟幹笑了兩聲,眼神愈見冷硬:“我曾經渴望他們接受我,但現在,不需要了。”
“你要我就這麽直接了當我告訴她?”傅之敬請示。
何瑞麟沉吟着搖頭:“不,我會回去,讓他們看看昔日眼中的癞皮狗,已經完全脫胎換骨了。”
即使天塌下來,葉宜庭也不會更驚訝了。
她怎麽也想不到,公司的新老板竟然就是開車差點撞到她、害她扭傷腳的人。
她仍然記得,方才在同事群中和他四目交接的一剎那,她驚訝的幾乎忘了該如何呼吸;而他就算有半點的訝然,也在轉瞬掩飾過去。
他仍然是那頭微卷的長發,但不再是一身泛白的牛仔裝。剪裁精細而合身的深藍色西裝,完全襯托出他那偉岩的身軀及不凡的氣度。
幾乎在第一眼,他已經成功的得到男同事的敬畏,及女同事愛慕的目光。
新老板的出現引起公司內部不小的震蕩,每個人莫不心着議論紛紛。
葉宜庭獨自待在她新的工作場所,和邱以成副理相連的小房間,但她并無法開始專心的工作。
同事張鳳英借着送份資料來給她,興致勃勃的和她談論起新老板。
“我實在不敢相信,這世界竟然有這麽完美的男人!”張鳳英誇張的贊嘆。
“你根本還不了解他。”葉宜庭悻悻的反駁。
“英俊、潇灑、帥氣、迷人,他簡直比我夢中的白馬王子還優秀。”張鳳英明顯的已為他瘋狂。“他的內在也不比外在遜色,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個大企業的負責人,可真謂青年才俊。”
葉宜庭不置可否。
張鳳英似乎不能忍受有人不喜歡她新的崇拜偶像。不相信的叫道,“別告訴我你一點也不覺得他吸引人。”
葉宜庭無法完全否認,但也知道他并非十全十美的。
“他中擁有許多吸引人的條件,但你怎麽知道他不是一個驕傲、自大或霸道的人?”她反問。
張鳳英理所當然的說,“他确實有不可一世的本錢嘛,這個世界上象他如此得天獨厚的沒有幾個。”
葉宜庭不想再繼續争辯下去,張鳳英對他根本就是盲目的崇拜,她的評論一點也不客觀。
“其實我能了解你為什麽排斥他。”張鳳英臉上帶着神秘的笑意。
“我沒有。”葉宜庭否認。
她真的不是刻意貶低他,只是相信每個都有七情六欲,不可能沒有半點缺點的,何況……她曾親身接觸過他。
迎視着張鳳英顯得有些暧昧不清的眼神,她促狹的玩笑道:“你是不是正準備告訴我,某個有關于我而我卻不自知的大秘密?”張鳳英刻意降低音量,仿佛真的正在透露某項大秘密:“不知道這個風聲究竟是從公司哪個角落傳出來的。有人說,邱以成正熱烈的對你展開追求攻勢,務必要把你這個美麗、能幹的女人娶回家。”
葉宜庭錯愕的瞪大明眸,想不通這個謠言起自何處。
“沒想到消息走漏這麽快吧。”張鳳英幾乎是興災樂禍的:“消息傳出,那個人事部的姚小姐真要恨死你了,她聲稱邱以成約過她,甚至有打算和她更進一步……”
“別開玩笑了!”葉宜庭沉不住氣的打繼她,急急申辯:“我和邱以成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我跟他是很親近,但根本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是嗎?”張鳳英質疑:“那麽你為何為了他甘願自動降職?”
葉宜庭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放着大老板的秘書不做,寧願降格做邱副理的秘書,這其中的原因不就昭然若揭了嗎?”
葉宜庭反駁:“公司易主,人事調動,這是很平常的事啊。聽說新老板身邊有一個極得力的男秘書,他當然不會舍他而用我吧。”
“其實你又何必否認呢?說實話,你和邱副理是挺相配的……”
邱以成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張鳳英的高談闊論;她将資料文件遞給葉宜庭,急忙離開,但葉宜庭仍捕捉她在轉身離去時眼中的笑意。
邱以成滿臉陰郁的站在葉宜庭桌前。
“怎麽了?”葉宜庭靜靜的問。
“我讨厭他!”
邱以成以毫不婉轉的表達感受的方式,使她覺得,他就象個鬧情緒的小孩。
“你是指何先生?”她明知故問。
“我讨厭他那不可一世的樣子,仿佛要将全世界的人都踩在腳下一般。”他冷語。
“別這樣,以成”她勸道:“你應該努力充實、求表現,他是以公平方式入主大新的,排斥他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是他對我有偏見。”以成委屈的申辯,“剛剛開會,他說了一大堆只相信實力,不迷信背景的話,言下之意,分明是沖着我來的。”
“何必那麽多心呢?”她試圖以輕松的話語消除他的不悅。“說這些話似乎是每個大老板的習慣,邱伯伯以前就常如此訓斥屬下。”
邱以成又好笑又好氣的緩下臉色,專注的看着她:“以前我總覺的你好嚴肅,不敬言笑,最近我才發現,其實你滿幽默的。”
“是嗎?”她淡淡的一笑。
“晚上一起吃飯。”他熱切的邀約。
方才張鳳英的話使她有些猶豫,推诿道:“我今天好象不怎麽餓。”
“我也沒什麽胃口,”邱以成是不大習慣接受拒絕的。“正因如此,我們更應該彼此陪伴共進晚餐,或許會促進食欲的。”
葉宜庭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答應。
邱以成滿意的一笑,走向與她相鄰的辦公室。
邱以成的紅色保時捷停在她的公寓門口,葉宜庭道了聲再見,優雅的下了車。
他搖下車窗,挺認真的看着她,“你今晚愉快嗎?”
同事聖他們的謠言令她困擾,邱以成突然的執勤令她有些無所适從。但邱以成确實是個好同伴,他的風趣、開朗頗令人愉快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帶給她絲毫的壓迫感。
“非常愉快。”
他毫不意外的露齒而笑;他對女孩相當有經驗,雖然宜庭和別的女孩有些不一樣,但顯然的,追求她或許不比想象中的困難。
“明兒見。”他揚揚手,保時捷潇灑地揚長而去。
葉宜庭一面拿鑰匙開門,一面好笑的想着,男人有時是種單純的動物,一句簡單的贊美,就能使他們充滿男性的優越感。
她打開并且門,正欲推門而入,身後突發的聲響卻使她悚然一驚,替采娟帶回的小東西砰然落地。
葉宜庭心撫着胸口,神經為之緊繃,驚恐的瞪着在幽黑的街燈下,陰暗不清的臉孔……“別怕。”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
她認得這個聲音,緊繃的心為之一松,同時盤據起的是滿腔的怒火。
“為什麽每次見到你,你總是吓壞我才甘心!”她惱怒的瞪向何瑞麟。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專心事?”他銳利的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葉宜庭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壓迫感,他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反倒像是在做一項極認真的指控。
“什麽意思?”她小心翼翼的問。
他彎下腰,替她拾起蛋糕盒,遞到她手上,迎視她的臉已變的完全不一樣。
“你膽子真小。”他兩眼閃着促狹的笑意。
他多變的性情使他顯得異常危險,葉宜庭防衛的問:“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專誠來問候你,”他綻出一上相當讨人喜歡的笑容。“腳還痛嗎?”
“你今天在公司不是看到了,我安好無恙。”她試探性的回他一笑,“只是乍然在公司見到你,受到不小的震撼。”
“你覺得我的樣子不像是大老板?”他充滿笑意的說:“我平時比較偏好輕松點的衣服,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西裝筆挺。”
葉宜庭發現,其實無論氣派的西裝,或适意的牛仔褲、襯衫,他都是一樣的出衆。
“不是你不像,只是我沒想到這世界上真有這麽巧的事,”她筆意加深:“真像連續劇裏的情節,你竟是我的老板。”
巧合?
何瑞麟嘲諷的想,如果她知道這一切全是蓄意的安排,刀子絕對再也笑不出來。
“你在公司擔任什麽職務?”
“邱副理的秘書。”
他緩緩點頭,“難怪”
“難怪什麽?”她不解的問。
“我看到他送你回來。”
葉宜庭努力在昏暗的燈光下,搜尋他那陰暗不清的臉,懷疑他臉上有沒有一絲不以為然。
“你們是為了談公事?沒想邱副理這麽認真,而且有你這麽個配合度極高的秘書。”
她又多心的懷疑,他話中可有半絲嘲諷?但她什麽也看不出來。
“不是談公事”她幾乎有些挑釁的否認,理直氣壯的說:“這是一次私人性質的約會。”
他點頭,“原來是日久生情節。公事上的接觸使你們有更進一步交往的渴望?”
她沒立即否認,試探性的問:“你反對公司的員工彼此戀愛嗎?”
“憑什麽?”他似乎覺得她的問題很可笑。“我不是老師,你們也并非無知的學生,我有什麽權利阻止你們私下交往?”
葉宜庭因自己的多疑而郝然,不甚自在的笑道:“你很明理,就我所知有不少老板就對下屬做這種無理的要求。”
“是嗎?”他似乎覺得不可思議:“我覺得那太不仁道了,只要他們把份內的工作做好,而且嚴禁将私情扯入工作,談戀愛是極其私人而且自由的事,我根本沒理由阻止。”
何瑞麟在心裏默默的補充:“愛情是自由的,但絕對沒有破壞別人的婚姻,搶人丈夫的道理。”
他強迫自己對她和顏悅色的安撫道:“放心,我不會阻止你和邱副理的戀情。”
她急着否認:“你誤會了,我和邱副理根本不是戀人。”
“這麽快就忘了你剛才說的話?”他不含惡意的取笑道。“你自己承認這是個私人性的約會。”
“誰規定普通朋友不能約會?”她笑着反駁。
“友誼性的交往?”
她點頭。
“那麽你為什麽偏偏在這時候‘質詢’我對下屬交往的觀感?”
“順口問問而已。”
“我看你根本故意誤導我嘛!”他那雙大眼睛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晶亮。“為什麽?”
她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為什麽?
“有嗎?”他專注的視線令她渾身不自在,她費盡了全身的力量裝出一臉的無辜:“我何必要誤導你呢?可能是我的表達能力比較差吧。”
“或許你只是防患未然。”他盡量抹去話裏的嘲諷,幫作無所謂的說:“或許你和邱副理的友誼,有一天會轉化為愛情?”
“不可能。”她深信,以成是個很的對象,但不适合她。
“這麽篤定?”
“如果我和他來電,那麽早就發生了。”
“邱總裁……”她改口,“邱伯伯和家父是舊識,我和以成從小就認識,太了解彼此,反倒迸不出愛情火花。”
他緩緩的點頭:“你中大新多久了?”
“快兩年了。”
“之前做過什麽工作?”他努力使臉上的神情保持平靜,仿若只是随口問問。
葉宜庭卻當場變了臉色,撒謊道:“這是我的第一個工作。”
她的反應完全在何瑞麟的預料之中,他因此更為肯定,葉宜庭确實曾做過虧心事,否則為何避談當年事?
為什麽?
他幾乎克制不住了想開口問她的沖動……憑她的條件,她可以找到比任何人都好的對象,為什麽她非要勾引別人的丈夫?又為何偏偏找上秋玲那沒定性的丈夫高建斌?
葉宜庭又在他臉上看到那高深莫測的情緒變化,這時候他顯得特別危險。
她不甚自在的下逐客令:“很晚了,我要進去了,謝謝你來看我。”
“早點睡,我知道明天公司會有處理不完的工作。”他盡量一笑,克制自己想厲聲質問她的沖動。
“是的,老板。”她俏皮的一笑,或許他根本就沒半點異樣,完全是她多心了。
何瑞麟看她進屋,沉吟的走向他那輛奔馳車。
他相當懷疑,當年她為什麽要去勾引高建斌?
好玩?
為了錢?
嫉妒秋玲?
或者……她真的愛他?
高建斌對她又是抱着什麽樣的感情?
如果他們兩情相悅,秋玲這個障礙已除,他們原可雙宿雙飛,又什麽使他們分手?
……何先生?一個不太确定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喚住他的是一個開朗、漂亮的女孩,但他對她毫無半點印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