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飲酒太白
因為楚璎的特地交代,謝君淮休沐這一日,叫上白恪與李蘊冰,一起在太白樓飲酒。
謝君淮成親以後,請人飲酒的次數不多,忙了公務後,他大部分時間便是回府上陪自家娘子了,李蘊冰和白恪來太白樓的時候,剛進到雅間裏,便看到一個軟腳幞頭,象牙白瀾衫的男子端坐子窗子旁,身姿挺拔如松,面如冠玉,不是謝君淮是誰?
李蘊冰和白恪同時有些驚訝的走過去,朝謝君淮拱手行禮,謝君淮站起身來給二人回禮,兩人一撩袍擺坐下,李蘊冰便看着謝君淮打趣的說道
“雲羨,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麽,你居然請我們兩喝酒?
幾人私底下這樣的玩笑可開的不少,謝君淮也不在意,他長眉微微一挑,嘴角上揚道
“ 難道我就不能請你們喝酒麽?”
這時,長安已經替二人斟好了茶水,李蘊冰端起茶盞淺淺的抿了一口,風流倜傥的笑道
“自然能,不過你最近和嫂子恩恩愛愛,還記得請咱們兄弟喝酒,真是讓咱們感到意外,你怎麽忽然之間就轉了性子了?”
謝君淮并沒有立馬就說破了,只是笑而不語。
一會兒的功夫,小二就将酒菜送上來了,他們三人邊吃邊聊,等喝了一盞酒,見謝君淮一直沒有動靜,連白恪也覺得奇怪了,他端着酒盞在手中輕輕的搖晃,眼睛望着謝君淮道
“雲羨,你不會真的只是請我們喝酒這麽簡單嗎?”
謝君淮喝了一盞酒,他也不繼續賣關子,将話挑明了說道
“蘊冰,你和那兵部侍郎家的小娘子到底怎麽回事?你倒是說清楚,為何要與那小娘子解除婚約?”
鬧了半天,原來他請二人喝酒是為了這個事,一說起這個事情,李蘊冰好像被人踩中了痛腳一般,反應極大,剛才臉上那迷倒不知多少少女的笑容忽然之間沒有了,他臉色有些難看道
“雲羨,這是我的私事,你就別管了”
謝君淮輕輕的笑了笑,他握着酒盞,不緊不慢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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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不想管你的事情,只不過這事情都鬧到你嫂子那裏去了,我便是不管也不行了”
于是,謝君淮便将那日楚璎在垂楊柳下遇上丁香的事情給二人說了,白恪聽完,便是一笑
“沒想到嫂子還是個如此熱心之人”
說着,他望着李蘊冰也是一笑道“你便将事情說出來吧,我也很好奇,到底發生什麽了,丁香非要跟你退婚?”
李蘊冰被二人逼問,舉起杯盞仰頭猛地喝了一杯酒,然後将杯盞重重的放下,無奈之下,只得将一腔心事給說出來。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偏偏被那丁香給誤會了,兵部侍郎夫人出自将門,自小便學了一身武藝,嫁給兵部侍郎丁晟之後,生下丁香後,因為坐月子時沒調理好身子,便落下病根,後來便再也沒有生育,她性子彪悍異常,自然是不允許丁晟納妾,盼不來兒子,只好将一身她引以為豪的武藝傳授給丁香了,所以這丁香,自小就在阿娘的教導下,學會了一身的武藝,卻将女子的功課都抛下了,詩書禮儀全都不會,針線女紅就更加不用說了。
偏偏,李蘊冰出自書香門第,是個風流儒雅之人,最愛的便是吟詩作畫,這些,丁香是不懂的。
兩家的娃娃親還是祖輩定下的,小的時候一直也沒見過面,直到李蘊冰考上進士,一家人搬來京都,李蘊冰這段日子才去見自己未來的娘子,在得知丁香只會舞刀弄槍之後,便大失所望,對這門親事的期待也沒有從前多了,反倒時不時的流連花街柳巷,和青樓裏的花魁娘子飲酒作詩為樂,誰知這事情竟然傳到了丁家的耳朵裏。
那丁夫人得知此事之後,便勃然大怒,親自帶着丁香上門去讨說話,李家的長輩态度倒是挺好,然而李蘊冰卻覺得,他還未跟丁香成親,丁夫人這麽做純粹是無理取鬧,有點下不了臺,被丁夫人尖酸無禮的話給激怒了,一言不合,便說要退婚,其實李蘊冰說的也是氣話,可這丁夫人是個火爆性子,回去之後,趕在李家前面便将退婚書送過來了,現在退婚書送到李家了,李蘊冰爹娘自然是不答應,然而丁家那邊也是油鹽不進,便是李父親自登門謝罪,也置之不理。
李蘊冰見爹娘受委屈,心裏頭憋着一股子火氣,極為不舒服,也就不理會丁家了。
謝君淮一聽是這麽回事,頓時就了然了,白恪替二人斟酒,臉上露出幾分感慨之色,他是三人當中成親最早的,和娘子也是情投意合,謝君淮卻是一波三折,才修成正果,現在輪到李蘊冰了,本來他娶兵部侍郎家的小娘子,也算是門好親事,不過…,
俗話說的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事情別人若是插手并不好,他嘆了口氣,拍了拍李蘊冰的肩膀道
“兄弟,此事,我認為你還是去丁家賠禮道歉吧,雖然那丁夫人難纏一點,可丁家小娘子也是一心一意的待你好的,別辜負了這麽好的一番心意”
李蘊冰自認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放不下這個身段去道歉的,立馬便搖頭道“分明就是她們無理取鬧,我不道歉!”
兄弟多年,謝君淮是了解他的性子的,若是他真是想要退婚,早就将退婚書寫上了,還等丁家那邊先寫退婚書麽?
他是不願來管這事情的,可是鬧到了楚璎那邊,他不管也會不行的,回去沒法跟娘子交代。
他沉吟一會兒,說道“蘊冰,此事非同小可,兵部與領兵之人相互制衡,你若是與丁家解除婚約了,那別人便有機可趁了,你可別忘了,霍家可有好幾個适合婚配的小郎君,你我同為皇上效命,新舊黨之間仍然水火不容,我們可都不希望再給霍家增添羽翼,這事情,你不做也得做!”
等他說完,李蘊冰和白恪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李蘊冰心中掙紮了一番,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我聽你的!”
謝君淮說服李蘊冰了,三人又喝了一會兒酒,便各自散去,謝君淮也回到了府上。
他先去看過了沈随心,然後才回自己的院子,見楚璎不在院中,便問丫鬟夫人去了哪裏,原來楚璎只是帶着屋內的四個丫鬟去花園裏走走,并沒有告訴其他人,因此丫鬟們都不知,謝君淮問不出結果,只得,在出院子去找她去。
謝家的府宅頗大,謝君淮想了想楚璎大致要去的地方,想着楚璎可能去的地方是水榭旁邊的花叢,便朝那邊走去,果然,當他走到花園中,遠遠便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立在花叢旁邊,她身後還跟了四個丫鬟。
謝君淮的心微微一動,大步往那邊走過去。
楚璎正好在賞花,偏頭一看,看到謝君淮朝這邊走過來了,她臉上便露出一絲欣喜之色,她認為她如今越來越符合妻子的身份了,腳下已經迎上去了。
等她走過來,謝君淮便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手牽着,他笑道
“好久沒有出門了,待在院子裏是不是悶得慌?”
楚璎笑道“每日裏,有紅淚和紫星她們四個陪着我說話,倒是不悶”
兩人并肩在花叢中間散步,四個丫鬟都很識趣,沒有跟上去,而是遠遠的站在一旁,謝君淮便将今日和李蘊冰,白恪見面的事情告訴她了,楚璎聽了之後,覺得很高興,她臉上露出笑意
“這樣就好,只要兩人和好了,丁香便不用傷心難過了。”
謝君淮聽後微微一笑,偏頭看着她,此時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投在她的臉上,他看清了她光潔白皙的臉上細細的一層層絨毛泛着光,謝君淮一陣心熱,他道
“你倒是挺喜歡丁香的”
楚璎眨眨眼,目光一轉,嘴角微微上翹“丁香性子坦率,與我也會挺投緣的”
謝君淮握緊她的手,想了想說道
“既然你喜歡她,不如改日将她約出來,你也好久沒出去了,咱們一起去散散心,如何?”
楚璎的确是有段日子沒出去了,主要是她如今也不怎麽喜歡出去走動了,然而聽到要出去,還是挺高興的,雖然謝君淮可能別有目的,她眉毛微微一挑“你是想要我替李蘊冰将丁香約出來,讓他們二人重歸于好麽?”
謝君淮擡手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麽?”
楚璎點點頭“我自然希望,好,我答應你”
兩人走在鵝卵石鋪成的甬道上,兩邊花木成蔭,夕陽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徐疏影躲在一株桃花樹下,遠遠的看着這一幕,心中一陣刺痛。
她眼眶發熱的收回目光,轉頭要走,回過頭來,便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身穿甲胄,站在她的身後。
她仰頭一看,正見謝君河嚴肅的臉,謝君淮的目光從遠處兩人的身上收回,低頭看着她的臉,抿着唇道
“疏兒,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你還惦記着我大哥,是麽?”
徐疏影被說中了心事,頓時臉一熱,眼神倉惶的逃開,她低着頭,聲音很細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謝君河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心裏頭隐隐刺痛“你當真不懂嗎?還是不願意承認?”
徐疏影此時的心思全部在謝君淮身上,只覺得和謝君淮一比,謝君河便有些暗淡無光了,她心裏頭不喜歡他,她淡漠的說道
“君河表哥,這是疏兒的私事,和你無關!”
謝君河冷嗤一聲“疏兒,你這樣子只會枉費心機,我哥哥是不會喜歡你的”
徐疏影擡起頭來,她雙眉微蹙,眼中不知何時已有了淚光,她咬着牙道
“疏兒,多謝表哥提醒”
說完,便低下頭來,眼淚撲簌往下掉,她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徑自從謝君河身邊離開了。
謝君河一動不動的站着,夕陽投在他的身上,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長,他沉默的望着遠處謝君淮夫婦離開的方向,一陣出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寶寶們留言,更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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