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雨雪霏霏

楚璎同謝君淮倒并沒有因為那些陳年往事而生分,在得知謝君淮打小喜歡她之後,她一方面覺得不可思議,另一方面又有些歡喜,夜裏夫婦二人恩愛纏綿一番,第二日,夫妻二人比以往更加親近了。

楚璎想想從前的事情,年少的時候,她的心思全部在徐知遙的身上,偏那個時候,謝君淮沉默少語,不同她們親近,她将他疏忽了,好在愛着她的人一直在等着她,她又是何其有幸?

八月暮,謝家接到了閑王府的請柬,邀請謝老夫人同謝君淮夫婦前去參加他成親的喜酒

謝君淮卻之不恭,自然要去,他們心裏頭都清楚,說的好聽的是成親的喜酒,說的不好聽點,就是納妾,京都的富貴人家納妾,只需一頂小轎子将人擡進門便可,閑王這麽做,算是給自己的妾室體面了。

徐疏影太讓她失望了,到時候徐知遠夫婦必然在場,楚璎是不願意再見到徐家人了,跟謝君淮說不想去,謝君淮也不迫着她,閑王成親那日,他帶着謝老夫人去了,閑王府上的人問起,只說娘子身子不舒服,不便前來,一句話也就帶過去了。

京都十月便入冬了,天氣日漸的寒冷了,一夜北風過境,次日便下起大雪,不到半日的功夫,整個京都便籠罩在白茫茫的世界裏,禦街上行人漸少,小商小販都收了攤子回家睡炕頭去了。

白雪将謝家的庭院覆蓋,鳥雀匿蹤,院中的幾株紅梅一夜之間在冰天雪地盛開,欺霜傲雪之姿,楚璎身上披着月白暗紋白狐鬥篷立在廊下,遠遠的欣賞那一樹梅花。

正在這時,院門從外面輕輕的推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往裏面走進來,此時天還下着大雪,鵝毛一般的大雪撲簌往下掉,他手裏頭拿着一把青竹柄的油紙傘,他披着黑色鶴氅,穿朱紅色斓袍,面如冠玉,白皙清俊,楚璎的目光便停在他的身上,嘴角揚起絲絲笑意。

謝君淮大步走到廊庑下,身後雪地裏留下兩行清晰的足跡,他收了油紙傘,在廊下将傘面上的雪抖了抖,紫星過來從他手裏将傘接過去,謝君淮轉過身看着楚璎,柔聲道

“外頭這麽冷,為何要站在廊下,凍壞了身子怎麽辦?”

楚璎笑了笑,目光移到庭院中的那株梅花上,她伸手指了指

“我來瞧瞧那樹梅花”

宋國的百姓受文人和士大夫的影響,對梅花尤為鐘愛,每家每戶都種了梅花樹,謝君淮家裏頭的這株約莫也是幾十年的老樹,虬枝峥嵘,白雪紅梅,交輝相應,十分好看。

謝君淮雖然也喜歡那樹梅花,可不想嬌妻繼續立在冰天雪地裏,他想了想說道

“我幫你摘一枝放到屋內的花瓶裏,這樣,你便可以在屋內賞梅了”

說完,他轉身便沖入雪地裏,楚璎都還沒來得及叫住,只看到他冒着大雪走到梅花樹下,擡手折了幾枝梅花下來,轉身又朝這邊大步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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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轉眼的功夫,他便沾了一身的雪花,他自己卻尤自未知,紅淚從他手中将梅花接過去,楚璎走過來,替他拂落一身的雪,謝君淮瞧着伸過來的纖纖玉指,往旁邊一躲,笑道

“你站着莫要動,我自己來就好,受凍了可不好”

他一連兩次怕她沾雪受凍,不肯她碰自己,楚璎卻執意要幫他,不顧他阻攔,擡手就伸到了他的肩膀上,輕輕的将上面的雪拂去,謝君淮正要阻止,擡頭觸到她柔和的眼神,心中溫暖湧動,只得任由他去了。

謝君河進門之後,便看到他嫂嫂替兄長拂去肩膀上的雪,他的兄長微微向前俯身,仿佛在遷就比他矮一些的嫂嫂,嫂嫂仰起頭,臉龐柔和,手上的動作,輕柔細致。

謝君河在戰場上待了快一年的時間了,忽然見到自己的親人,雙眼微濕,喉頭仿佛被什麽東西給梗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紫星最先發現謝君河,忍不住叫出聲來“是二郎君,二郎君回來了!”

楚璎手頭上的動作輕輕一頓,和謝君淮二人同時轉過身來朝門口看去,只見謝君河立在雪地裏,身穿銀色铠甲,甲胄寒光如雪,謝君河也朝兄嫂看過來。

楚璎怔了怔,不到一年的時間裏,謝君河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從前那個開朗的熱血少年郎似乎變成了一個冷毅嚴肅的男人,他看起來比以前還要長高了些,體魄也健碩了不少,整個人如出鞘的利劍一般,鋒芒畢露,讓人見之生畏。

楚璎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愧是親兄弟,她總覺得這兩人的氣質越發是接近了。

雨雪霏霏,謝君河冒着風雪朝他們走來,直到廊下,他看了看二人的臉,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叫了聲“阿哥,阿嫂”

謝君淮也看了兄弟半天,看着如今兄弟的模樣,他眼中有欣慰之色,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回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當兄長的出城去接你!”

謝君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皙整齊的牙齒,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

“天寒地凍的,阿哥出來接我做什麽,又不是不認識回家的路!”

他特地沒告訴家裏人今天回城的消息,一來他知道此時此刻京都特別冷,二來也是想要給家中親人一個驚喜。

他這樣說話,咧嘴笑的動作,眼中透着一絲明朗幹淨的光,倒是又有了幾分過去謝君河的味道,楚璎看到他得勝歸來,心中也是高興的,只是不知道謝君淮知不知道徐疏影的事情,若是他知道了,該有什麽反應?

謝君河與兄長敘話完畢,便問候楚璎,他面上帶着敬意道

“嫂嫂,這一年可還好?”

楚璎看到他眼中的關心之色,論起年齡來,謝君河比她還要長一歲,可他心底裏卻是真的将她當做嫂嫂來敬重,颔首笑道“我很好,二弟平安回來了就好”

謝君淮望着兄弟道“去見過阿娘沒有?”

謝君河點點頭“見過了”

謝君河回府上與家人見過面之後,逗留了一會兒,便離開家門,回皇宮複命去了。

到了夜裏,楚璎特地吩咐下去,準備家宴替謝君河接風洗塵,開宴之前,沈随心拉着兩個兒子去祠堂裏跟列祖列祖磕頭謝恩,眼中帶淚又是對謝君淮的阿爹念念有詞的說了幾句,等她拜完之後,兩個兒子這才就她扶着出來走入正堂。

家宴上,這許久不曾見面的兄弟二人,喝了不少酒,到最後,兩人都喝的爛醉如泥,楚璎和長安一左一右攙扶着謝君淮回房,謝君河則被他院子裏的小厮給扶着回院子裏了。

即使當天夜裏喝的酩酊大醉,謝君淮次日依然早早的起床去了衙門處理公務,楚璎早早的給老夫人請安,剛好在沈随心的院子裏碰到謝君河,請安完畢之後,兩人從院子裏出來。

走在回廊上,謝君河見沒有外人,便停下腳步來,問了一聲道

“阿嫂,她還好嗎?”

楚璎的心裏頭咯噔了一下,她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謝君河一直就沒有放下徐疏影,她頓了頓,擡頭看着自家的兄弟,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之色道

“二弟,你還是忘了她吧…”

謝君河神色變了變,雙手不禁緊緊握成拳,他深深吸了口氣

“嫂嫂,是不是發生什麽了?”

楚璎不敢直視他銳利的目光,她微微垂頭,嘆氣道“君河,她成親了,嫁給了閑王,皇帝的小叔叔,賀禮,我幫你送到了!”

謝君河聽完後,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似乎不敢相信楚璎說的這些,楚璎看着他眼底 一閃而逝的傷痛之色,她神色複雜的抿了抿唇。

當她知道徐疏影如此愛慕虛榮之後,便也認為,或許謝君河得不到她也許是一件幸事。

謝君河沉默了半天,良久才開口,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他道

“這樣也罷”

“君河…”

謝君河知道她想說什麽,他擡手擺了擺道“嫂嫂無需安慰我,我沒事”

楚璎看着強裝平靜的樣子,心中感到十分難受,可知道謝君河是個極為有主見之人,想必他也知道該怎麽做,她多說無益,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唯有放下,才是最好的解脫方式。

楚璎走後,謝君河失魂落魄的回到院子裏,他在院子裏待了一會兒,又起身出去,在馬廄裏牽過一匹馬,在門口翻身上馬,冒着風雪,往閑王府的方向奔去。

等到他到了閑王府,也并未馬上登門拜訪,而是在閑王府附近徘徊了一陣,直到一輛馬車在閑王府門口停下,他便勒馬停在斜對面,目光直直的望着那輛馬車。

不一會兒的功夫,裏頭彎身出來一個錦衣玉冠的男人,謝君河認得那是閑王, 接着又出來一個滿頭珠翠的女子,那女子生的一張清麗的容顏,身上穿着雲錦宮裝,十分華麗。

謝君淮的神色微微一滞。

那人不正是他在夢中時常見到的姑娘麽,嫂嫂說的沒錯,她當真嫁人了,他嘴角泛着一絲苦笑,也許她本不該屬于他吧

只見閑王扶着徐疏影下了馬車,從謝君河的角度看過去,她低頭的時候,臉上帶着羞澀而甜蜜的笑容,看來她…是幸福的…

徐疏影擡頭之時,看到不遠處坐在馬背上的男子,等她看清風雪中那人是誰,又猛地匆匆別開目光,不去看他,随着閑王一同進去。

直到她消失不見,謝君河這才收回目光,剛才的那一剎,他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她看到了自己,卻視而不見…說到底,她對他是沒有任何情分的,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牽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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