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首戰告捷

薛海揚無論如何都料不到,八十歲的高堂老母會在這節骨眼上來寧州,他匆匆将老母迎回總兵府的院子中,薛海揚是衆所周知的大孝子,別看他是鎮守一方的總兵,可對八十歲的老母卻是畢恭畢敬的,進來府上後,他和顏悅色的伺候薛老夫人坐下,端茶遞水的十分周到。

“阿娘,你怎麽忽然就來了,也不跟兒子說一聲,兒子好派人前去接你!”

薛海揚的阿爹年輕的時候戰死沙場,是老夫人手把手的将幾個兒女拉扯大的,薛年少頑劣,好逞兇鬥狠,若不是薛老夫人一直秉承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原則,但凡他做錯事情,拿起荊條就是一頓好打,将兒子治的服服帖帖的,沒讓他長歪了,後來宋國危難之際,老夫人親自将兒子送入軍營中,他立下不少戰功後,才終于有了今天的位置,薛海揚打小見了薛老夫人,就跟老鼠見了貓似得,總有種敬畏之感,同時也一直感恩昔年老夫人的教誨。

薛老夫人坐了一日的馬車,的确是口渴了,她沒有回應薛海揚的話,順手端着茶咕咚就喝了好幾口,喝完之後,她将手中的茶盞往桌上一掼,然後抻着脖子,厲聲道

“你個兔崽子,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娘沒在身邊看着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竟然與霍家那些亂臣賊子勾結在一塊,你忘了你能有今天的身份是誰賜給你的,這天下是姓趙的天下,不是他霍家的,你若是膽敢跟着作亂,便是賠上我薛家整個家族的性命,将來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你做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居然還有臉叫我娘!”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薛老夫人也是絲毫不給兒子半分面子,句句話都往他的心窩裏戳。

聽薛老夫人這麽一罵,薛海揚臉上頓現羞愧之色,只見老夫人眉毛倒豎,雙眼圓睜,怒瞪着他,顯然是真的生氣了,薛老夫人雖然是個沒識幾個字的老婆子,可這番話卻是句句在理,他的确是拿着薛家幾百口人的性命做堵住啊,薛海揚臉上露出猶豫之色,薛老夫人繼續罵

“我薛家世代忠良,哪一個人不是為國盡忠,你祖父年過七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替宋國守住城池,你阿爹死于與遼國交戰之中,你作為薛家之後,不知道精忠報國,卻妄圖謀反,你枉費我薛家子孫,你若是執意要這麽做,從此以後,便不是我薛家的人!”

薛老夫人疾言厲色的說完之後,屋堂內的人都默默的垂下來腦袋,薛海揚畢竟是良心未泯,何況宋國的新君待他不薄,他救了霍太尉父子一命,也算是給他們報恩了,他薛家世代忠良,他怎麽能敗壞家風,他雙膝一彎,給薛老夫人磕頭認錯道

“阿娘,是兒子錯了!”

薛海揚将薛老夫人安撫好了,還騰出自己住的主屋給老夫人住,也下定決心要和霍家父子撇清關系,他只要将霍家父子交出去,在皇上面前戴罪立功,說不定還能保住現在的位置。

霍太尉和霍藺都知道薛老夫人來了總兵府,還聽說薛海揚要改變主意,霍太尉勃然大怒,霍藺倒是冷靜的很,到了下午,薛海揚就派人過來,将兩人住的地方給團團包圍住了,美其名曰是要保護三人,實則是将三人軟禁在院子內。

入夜,薛海揚便修書一封,讓人送到城外謝君淮的手中,表明自己并無謀反之心,也會将霍家父子叫出來,不過這封信還沒有被送出去,就被人半路劫走了。

這劫信之人,便是悄悄的從重兵把守的總兵府溜出去的霍藺,依霍藺的身手,想要從總兵府出來簡直易如反掌,他劫完之後,将送信之人滅口,把信帶回來,交給霍太尉。

這個時候,閑王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兩人說話,可半點顧忌也沒有。

霍太尉看完信箋之後,眯了眯眼睛道“既然他不仁,就休怪老夫不義”

當天夜裏,總兵府老夫人住的院子便有刺客闖入,然後裏面傳出一聲慘叫,等外面的人闖進去的時候,便發現老夫人和院子裏的人,都躺倒在血泊中,地上還放着一柄血跡未幹的長劍,上面刻着一個“趙”字。

這個“趙”字,自然指的是趙長豐的趙,這讓薛海揚誤會成,趙長豐派人過來刺殺他,闖進來之後,發現裏頭的人并不是他,又怕老夫人洩露出去,只好殺人滅口。

薛海揚堂堂總兵,在八十歲的阿娘死後,跪在地上悲恸的哭起來。

謝君淮到軍營足足有兩天了,城內卻半點消息也沒有,他倒是還沉得住氣,趙長豐卻有些着急了,在軍營內走來走去,見謝君淮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他停下腳步說道

“謝太傅,這薛老夫人都進城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消息,莫非這老夫人已經改變主意了,站到薛海揚那一邊了,現在故意替她兒子拖延時間,這北歸的大軍離寧州城已經不遠了,咱們再這麽等下去,肯不是辦法,你得拿個主意啊!”

謝君淮看了他一眼,神色淡定的說道

“薛老夫人是個深明大義之人,她是絕不會讓兒子叛亂的,她也不會偏袒兒子,且再等一等,若是明日再無消息,咱們便攻城!”

若非萬不得已,謝君淮也不想走這一步,寧州城內都是宋國的百姓,這一場仗打起來,遭殃的依然是那些無辜的百姓,他不願意看到生靈塗炭,所以才将薛老夫人給請出來。

正在這時,有一個士兵忽然掀帳入內,手中拿着一封信箋,躬身抱拳道

“太傅,将軍,城中有探子來報!”

“快快呈上來!”趙長豐亟不可待的說道

士兵将手中的書信呈上去,趙長豐也不等謝君淮,率先便将書信打開,看完之後,頓時就呆愣了片刻,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他轉頭看向謝君淮,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謝君淮眉頭微動“發生什麽事情了?”

“薛老夫人被人殺了!”

趙長豐臉上透着一絲可惜之色,謝君淮起身從他手裏将書信拿過去,端起來看了一眼,神色頓時冷下來,眸中透着懾人的光,薛海揚自然是不會殺害自己的阿娘,可薛老夫人這麽做,卻讓另外兩個人有了危機,霍太尉父子為了逼薛海揚走上絕路,便狠心将一個老人給殺掉了,若是他沒猜錯,霍家父子一定将這殺人的罪栽贓在他和趙長豐的頭上了。

如今也別無他法,縱然知道,他們都已經中計了,可也不得不這麽做,謝君淮道

“既然如此,趙将軍,下令攻城!”

那寧州城中,原本想要歸順的薛海揚再次改變的主意,打算和他們決一死戰,要拿謝君淮和趙長豐的人頭,來祭奠他阿娘的亡魂。

次日,戰鼓聲響徹四野,兩軍對峙。

寧州城內駐守的大軍,足足有五萬,趙長豐帶來的人馬只有三萬,不過對于薛海揚的這支軍隊,趙長豐依然還有必勝的把握,可若是北歸的将士到了寧州,形成內外包圍之勢,趙長豐這三萬大軍,必敗無疑,所以,他們一定要在南軍回來之前,攻破寧州城,然後抓住霍家父子,拿回兵符,阻止南軍的動作。

自從霍家父子從京都出逃之後,謝君淮終于再次見到二人,他一身朱紅官袍坐在馬背上,面對千軍萬馬,依然神色自若,目光看向對面身穿铠甲的霍太尉和霍藺,他嘴唇冷冷上揚道

“兩位真是別來無恙!”

情敵見面了,可是分外的眼紅,霍藺看到謝君淮,簡直就想将他給生吞活剝了,他臉上戾氣頓現

“謝君淮,既然你敢來送死,今日本将就成全了你!”

謝君淮應付霍家父子,那邊薛海揚身披铠甲,一馬當先,擡起手中的長槍指着趙長豐,氣憤道

“姓趙的,你想對付本将,沖着我來就是了,你居然敢殺了本将的親娘,本将今日就讓你血債血償!”

趙長豐是個粗人,脾氣性子都很大,被薛海揚這麽一罵,脾氣立馬就上來了

“混賬東西,我趙長豐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麽會做出這等無恥的勾當,去對一個八十歲的老人下手,你是非不分,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還助纣為孽,薛海揚,我都是守衛宋國疆土之人,我敬你也是一條漢子,你今日若是肯改變主意,交出霍家父子,本将和太傅定當禀明皇上,放你一條生路,若還是這般執迷不悔,本将就讓你成為本将刀下的亡魂!”

趙長豐被他激怒了,當即下令,派人出來殺趙長豐,趙長豐也不是示弱,首戰拉開序幕,兩軍中各派出一員大将出來對戰,然後又厮殺了一陣,趙長豐麾下的将士們十分勇猛,反而薛海揚軍中士氣低落,因此,趙長豐這邊首戰告捷。

兩軍鳴金收兵,眼看着天又黑下來,趙軍清點了人數之後,發現傷亡甚少,夜裏,三軍痛飲慶祝首戰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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