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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振和楚離談了一夜, 回房的時候已經三更天了。
楚夫人睡得并不熟,聽到身邊的動靜,悠悠轉醒:“這麽晚了, 你去哪兒了?”
楚振合衣躺下,輕聲道:“關于離兒和依依的婚事,我去找離兒談了談。”
“離兒怎麽說?”一聽說與楚離的婚事有關, 楚夫人徹底醒了,翻了個身,側身朝丈夫躺着。兒子的病好了, 她就只剩下一樁心事了。
夫人盼着的,何嘗又不是他在盼着的?楚振無聲嘆了口氣,十多年了, 他從最初的悲傷,到後來為了安慰夫人不得不強顏歡笑。他其實早就已經接受了兒子的死,也從沒想過有朝一日竟還會有人喊他一聲“父親”。他不敢期盼奢求的那些, 他的兒子做不到的, 有人替他做到了。可他問了一個晚上,那個孩子卻始終不肯向他透露只字片語。
他究竟有什麽苦衷,要将自己的身世瞞得這樣緊呢?
“離兒倒是沒什麽意見,而且我看得出來, 他對依依是認真的。只不過依依還小, 他們兩人畢竟也才認識沒幾個月,我想先把他們的婚事定下來,但成親的日子……等依依長大些再說吧。”楚振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不忍拆散兩個情投意合的孩子,卻也擔心侄女會受到傷害,楚離既然不願意說,那他便再多給他些時日,等到明年此時他若是肯告訴他真相,他便做主幫他娶了侄女。
一覺睡到天明,翌日,秦楚兩家頭一次聚在一起吃飯,順便商量秦依依和楚離之間的事。提到先給兩個孩子定親時,坐在老太太身旁的秦依依不好意思地撲到了祖母的懷裏,任誰喊都不肯擡頭。
上一世的賜婚來得太突然,除了驚訝與不可思議,秦依依根本就沒有動過一點害羞的念頭,這一世爹和表舅當着表哥的面,就這樣把他們二人的婚事定下了,除了羞赧,更多的卻是喜悅。
飯後,後知後覺的秦桑一個勁地纏着姐姐問東問西,秦依依起初還一個個回答,可被她問多了,說着說着都覺得有些問題太難以啓齒,悄悄瞥了一眼正與大哥在廊下散步的表哥,他正好也往她的方向望着,二人相視,她的臉更加得嬌豔欲滴。
秦依依随手抱起一直在繞着她和桑兒轉圈玩的元哥兒,借他擋住了表哥的視線,這一抱她就感覺到小家夥重了不少,臉頰也鼓了起來:“讓姐姐瞧瞧,元哥兒臉上都長肉了,最近和祖母住在一起,是不是吃得多了?”
元哥兒點點頭,一臉純真地指着不遠處的素娘笑道:“素娘,做的東西,好吃。”
他喜歡這個祖母給他找來的人,和他說話總是柔聲細語的,晚上哄他睡覺時還會給他講故事、哼小曲兒,不像之前的那個奶娘,就站在旁邊看着他睡,睡不着,還會兇他。
素娘每日還變着法子陪他玩,有時也會教他認字,但是不像娘親那樣拿着柳條逼着他念書,她總是做許多好吃的,他識了一個字,就讓他挑一樣喜歡的吃,久而久之,元哥兒識的字多了,長得也快了。
張氏幾乎日日都去找老太太,要把元哥兒接回去,可元哥兒一見她就哭,抱着素娘不肯松手,老太太心疼孫子,反正秦家就這麽大,元哥兒住哪裏都是在同一個宅子裏,沒什麽差別。再說了,老太太也不是不讓她見自己的兒子,在哪兒都一樣見,留在身邊老太太才更放心。
幾次之後,張氏就不提了,但是看着素娘的眼神,卻是一日比一日更加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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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秦昭與楚離正在閑聊,時不時地注意着一旁同元哥兒玩鬧的兩個妹妹:“表哥将來可有什麽打算?”
楚離道:“原本想先回一趟滄州陪陪母親,不過既然二老來了,倒省了我在路上奔波的時日。”
“表哥的意思是,想要留在京城,不回滄州了?”秦昭看着他問。
楚離颔首:“先前聽齊王說了科舉之事,讓我有了幾分興趣,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趕上下一次的考試。”
“自前丞相李茂辭官後,皇上為了廣納人才,近年來年年都舉辦科舉考試,我相信以表哥的才學,考取殿試的資格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表哥可是真的想好了,要入朝為官嗎?”秦昭不放心地問。
“表弟在擔心什麽?”楚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顧慮。
秦昭沉吟道:“官場之事太過複雜,我并非憂心表哥的能力,只是……依依自小便養在深閨,別說朝廷了,就連外頭的百姓她都沒有怎麽接觸過,她根本不知道人心有多複雜。将來表哥若是得到了皇上的青睐,依依跟了你,自然也會有許多人想要巴結她,我只擔心,她應付不來,反倒給表哥惹了什麽事……”
秦昭看似在數落自己的妹妹,實則卻是真正地為她着想。楚離明白,他又何嘗不想讓她安安靜靜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但是現實并不允許。
“我會保護好她,不會讓別人有欺負她的機會。”楚離鄭重地向秦昭承諾,總有一日,他會讓她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無需顧忌他人的眼光。
秦昭沉默,良久,輕輕點頭。
楚振夫婦在京城住了小半個月,到了四月中旬,夫妻倆便啓程回了滄州,秦依依陪着楚離将二老送到城門口,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終于松了一口氣。
“就這麽害怕見到我爹娘?”楚離看着秦依依的舉動,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然後牽着她一起往回走。
秦依依笑笑,她一開始是緊張沒錯,不過過了幾日也就不怕了,表舅和表舅母都是很好的人,對她也好,把她當親生女兒似的疼,臨走前,表舅母還送了她一對碧玉的镯子,說是留給楚家兒媳婦的。這樣好的婆婆,她想親近都來不及,怎麽會害怕呢?
她松了一口氣,無非就是擔心表舅母舍不得表哥,會把他一起帶回滄州。爹和表舅把他們的婚事初定在明年秋,表哥若是回去了,只怕沒個一年半載回不來,她可不想那麽久都見不到他。
“嗯?”沒聽到她說話,楚離停下腳步,把她往懷裏拉。
秦依依被他吓一跳,這可是在大街上,他怎麽就敢……
秦依依推着他的胸膛,努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知道他是聽不到回答不會放過她了,秦依依只得認命地小聲道:“我不是害怕你爹娘,我是……不想你回去。”
說完,再不敢看他,像個小媳婦似的埋着頭。
原來是舍不得他,楚離大笑。
路過行人聽到笑聲回頭,只見一個面若桃花的女子躲在一個白衣男子身後,女子貌美,男子氣質出衆,二人站在一起,恍若一對璧人。
四月二十,邊城捷報傳來,大将軍邢厲和都尉江景焱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日,便将此前被晉軍侵占的幾個城池收了回來,晉軍大敗,退兵至三十裏外的地方安營紮寨。嘉禾帝聽聞後龍顏大悅,下旨犒賞三軍,待邢厲和江景焱凱旋,再論功行賞。
“恭喜父皇,邢大将軍寶刀未老,實乃我東越之大幸。”早朝上,豫王楚昱連聲附和。
嘉禾帝點頭:“大将軍已年逾六十,本該留在京城享天倫之樂,然邊城有難,大将軍奮不顧身,主動請旨退晉軍,此番壯舉實屬難得,衆愛卿務必向大将軍看齊,時刻以國之大事為首任。”
“臣謹遵皇上聖喻。”文武百官異口同聲。
下了早朝,嘉禾帝散了群臣,将長子喊至了書房。書桌上,鋪着一副巨大的輿圖,仔細一看,正是日前被晉軍攻下的幾個城池。
嘉禾帝坐在書桌後,示意長子看輿圖:“此番晉軍突然攻打我朝邊境,你有何看法?”
早前得知消息的時候楚昱就猜到父皇會問,早就已經在心裏思慮過了,當下不假思索道:“回父皇,兒臣以為,晉軍會攻打這幾個城池,乃是因為邊城守衛松懈。近年來,我朝邊境小戰不斷,但像這次晉軍大規模來偷襲的卻幾乎沒有,此前又恰逢過年,許多将士都思鄉心切,以至于讓晉軍得了空子。好在邢老将軍足智多謀,立即想出了退敵之法,才在短短半月內擊退晉軍,收複河山。經此一役,兒臣覺得應當多加強邊境将士的素質,在軍中就該有軍中的規矩,戒驕戒躁,不可因小失大。”
嘉禾帝不置可否,長子生來養尊處優,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對于戰事,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晉軍來犯,并非早知邊境守衛松懈,而是蓄謀已久,至于為何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地拿下那麽多座城池,想起去年涼州之事,嘉禾帝的眸色漸冷。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有二更,不過11點應該來不及,可能0點以後,大家不要等,明早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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