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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成一死, 跟着他一起回來的晉軍士兵們頓時亂了套, 再顧不上回軍營,四下亂逃, 很快就被包圍上來的越軍制服。王爺有令, 若有晉軍主動投降, 可饒他們一死, 暫且與晉軍軍營中那些受了傷的士兵們關押在一起, 等候邢老将軍發落。
看着眼前的一切, 最震驚的要數與楚離并肩騎在馬上的楚骞。
四個月前,在齊王府,他邀他比試射箭, 那時的楚離, 身體弱得連□□都拿不起來,可這才過了短短四個月,他居然能夠在隔了那麽遠的地方, 一箭就将敵方大将射下馬,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你……你是怎麽做到的?”楚骞驚得脫口而出, 好半天都合不攏嘴。
楚離把弓.弩還給士兵,平靜地看着前方。
自從他身體好了以後, 這三個多月, 他從未停止過習武,從最初的蹲馬步,綁沙包,繞着院子跑, 再到後來的練拳,練走步,他不敢稱自己是習武的奇才,但他所練的那些拳法招式,早在他還下不了床的時候,就已經在他的腦子裏演練過無數遍了,因此真正操練之時,只需将熟記于心的招式打出來便是。
至于練習射箭……他一直記得那日在齊王府後院的武場上,她為秦昭助威時的眼神,他多麽希望有朝一日,她也會用那樣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一如上元節那夜,街頭巷尾喧嚣嘈雜,可當她仰起臉望着他的時候,她的眼底只剩下了他。
“熟能生巧。”楚離勒緊缰繩,連續三個月每夜都拉一個時辰的弓,他的掌心早已起了一層薄繭,“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去吧。”
司馬成戰死的消息傳到前線,晉軍再無心應戰,退兵三十裏以求自保。
幾乎是邢老将軍回到軍營的同時,楚骞和楚離也帶着人回來了。
邢老将軍方才就已得知了司馬成死的始末,也有去前方探路的士兵回報,司馬成在距他們停止追擊千米外的地方,埋了許多黑.火.藥。現在想來,他仍然心有餘悸。幸好出戰前有楚離的提醒,否則他很有可能繼續趁勝追擊,只怕最後司馬成沒死,還會白白賠上将士們的性命。
他不怕死,卻不想因為他的疏漏而帶着将士們一起送死。
經此一戰,邢老将軍對這個看似文弱,卻有勇有謀的少年,欽佩不已。
“多虧少俠提醒,老夫才能凱旋,請少俠受老夫一拜。”
“将軍快快請起。”楚離連忙上前扶住他,“我只是運氣好罷了,老将軍征戰沙場數十年,勞苦功高,豈是我等晚輩能夠企及的,這一拜我實在受之有愧。”
邢老将軍并不是扭捏的人,當下豪爽地拍了拍楚離的肩:“我老了,以後這軍營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後生可畏啊!”
說到這裏,想起還生死不明的江景焱,邢老将軍眼神一黯。
“将軍!”
眼看着天又快黑了,衛良終于來到了軍營,王副将緊随其後兵。
衛良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邢老将軍身前跪下:“末将來晚了,失職之處,請将軍責罰。”
衛良一路上的表現他都已經聽齊王說過了,邢老将軍年紀大了,卻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既然事出有因,這延誤軍糧的失職自然不能定他的罪。
“衛大人請起,此番能将軍糧順利送至營中,衛大人也有功勞,待回朝後,老夫一定會如實禀告皇上。”
“多謝将軍。”衛良笑道,撓了撓腦袋,“其實我沒有什麽功勞,都虧了齊王和秦老爺,哦對了,還有楚公子,要不是他的主意,我們也不能抓到這些想打我們糧食主意晉軍。”
衛良側身讓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前方跪了十多個被俘的晉軍士兵,個個被粗繩捆着,低頭不語。在他們的身後,除了與衛良一同去的越軍将士們,還站着一個穿着粗布衣裙的小姑娘,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軍營中不允許女子随意出入,邢老将軍皺了皺眉,厲色道:“這位姑娘是?”
王副将上前道:“回将軍,末将找到衛大人的時候,衛大人已經帶人制服了這些晉軍。聽衛大人說,他們之所以能夠将晉軍拿下,多虧了這位姑娘。這位姑娘說她無處可去,因此我們便将她一起帶回來了。”
邢老将軍看向衛良,衛良連連點頭,将事情的始末又說了一番。
原來昨日他聽了楚離的吩咐,帶着士兵們往另一條路行徑,大約走了三個時辰,終于發現了前方的異動,他原本想聽楚離的話,就此止步,卻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十幾匹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衛良心覺奇怪,帶着人過去查看,發現那些馬都還有氣息,只是被迷暈了。
是什麽人居然能将晉軍的十幾匹戰馬同時迷暈?四周看不到晉軍,衛良便派人四處搜尋,最後找到了躲在一塊山石後面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被帶到他跟前的時候一直在哭,可是當聽說他們是越軍時,突然就不哭了,不僅把晉軍棄馬而去的方向告訴了他們,還得意洋洋地說這些馬都是她給迷暈的。
衛良不信,她就把荷包裏的曼陀羅花粉給他看。她說她就住在附近的一間茅草屋裏,每日都會上山種種花摘摘野果,這個曼陀羅花就是她種的。她今日在山上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在另一側的晉軍,由于她的父親和兄長都在幾個月前死在了晉軍的手裏,她痛恨晉軍,于是立刻下山,在他們必經的這個山坡上,灑了許多曼陀羅花粉。
曼陀羅花粉有異香,馬一旦聞到了,就會尋着香味走,而曼陀羅花粉又有毒性,馬一旦吃了灑上了曼陀羅花粉的草,輕則昏迷,重則會死。當然她急急忙忙地灑了,分量上并不多,因此這些馬只是被迷暈了。
而失了戰馬的晉軍,原本是奉命在半山腰上往越軍的軍糧上扔火把的,可如今戰馬都被迷暈了,他們擔心貿然動手之後晉軍人多,他們沒了馬又跑不快,因此便棄馬離去,卻沒想到很快又被越軍追上了。
“既然如此,姑娘為何不回家,還要随将士們來軍營?”邢老将軍半信半疑地問。
那女子低頭輕聲道:“我沒有地方去,自從我爹和哥哥死了以後,我就一直一個人住在山上,每日都在害怕晉軍會過來……老将軍,請您行行好,讓我留下來吧,我可以給将士們洗衣做飯,絕對不會給你們添亂的!”
“胡鬧,軍營之中,怎可有女子出入。姑娘還是快些回去吧,若擔心山上不安全,就去幽州城裏暫住一些時日。如今司馬成已死,晉軍也已退兵,姑娘不必再擔心晉軍會再來攻打幽州了。”邢老将軍道。
女子不說話,抿着嘴,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
楚骞可憐她的身世,雖是山野女子,卻無意中幫了衛良,也算是大功一件:“軍中确實不适合女子久留,姑娘既然沒地方去,不如這樣,明日随我們一起回幽州城。秦老爺,我想你的糧莊應該不會嫌多一個人吧,不如就讓她在你的糧莊某份差事,你意下如何?”
同樣是王爺,楚昱是命令,而楚骞卻是用的商量的口氣。秦穆自然答應:“草民聽王爺的。”
楚骞點頭,道了聲謝,轉向那女子道:“本王的安排,你可還滿意?”
女子一聽有人肯收留她了,忙不疊地點頭,臉上愁容盡掃:“願意,我願意!”
楚骞笑笑,随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子小聲道:“民女姓柳,單名一個慧字。承蒙王爺和秦老爺收留,民女一定會好好做事,不讓王爺失望。”
為了運送糧食,衆人都兩日兩夜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在軍中短暫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楚骞等人便向邢老将軍告辭,返回了幽州城。
秦家糧莊裏,管事認出了江景焱身上穿的軍服,讓人去城裏請了大夫。經過大夫的醫治,江景焱終于在次日天明時醒了過來。
除了肩膀上的那一箭,他身上其餘的都是外傷,并不嚴重。從晉軍軍營逃離後,他被司馬成的人追了一夜,再加上傷重,失足摔下了山坡,沒想到這一滾,就滾到了秦家的糧地裏。
江景焱醒來之時,并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本能地要摸身邊的劍,卻發現什麽都沒有,而他身上的铠甲,也已經被人換了下來,身上纏滿了白布,但傷口并不疼,想來是有人救了他,還幫他處理過了。
他狐疑地從床上站了起來,牽動肩上的傷,他只是蹙了蹙眉,并不吭聲。
走到門口,才發現這是一處很大的莊子,有早起的夥計看到他,正準備去報告管事的,卻被他攔了下來:“請問這位小哥,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你們救了我嗎?”
他被晉軍追得只是一直逃,有路就走,根本不記得自己走到哪裏了。
“這裏是秦家糧莊,你昨日清晨昏迷在我們的糧地裏了,是小五發現你把你帶回來的。”
果然是有人救了他,江景焱道:“請問這裏的主人在嗎?我想和他道聲謝,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那夥計道:“我們老爺不在,不過兩位姑娘都在,請公子随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_╰)╭嗷嗷嗷。。臉好疼,居然沒讓表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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