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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不得已, 認了柳慧這個義女。

離開堂屋前, 柳慧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楚昱一眼,楚昱仿佛沒有察覺, 依舊自顧自地低頭喝茶, 柳慧眼神一黯, 雙手攪着帕子, 不甘心就這麽跟着秦昭離開。

“明日一早我們便會回京, 既然豫王有令, 到時候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吧。”走在前面的秦昭突然頓住腳步,回頭,語氣平平。

豫王不肯帶她走, 接下來還是只能依靠秦家, 柳慧被他一看,忽然有點心慌。

她自小在山中長大,母親早逝, 身邊的親人只有父親和兄長。父兄在世的時候,就一直誇她聰明漂亮, 生活雖不富裕,但靠着父兄的饷銀, 再加上她在山上種種花草拿去城裏換的銀子, 勉強也能度日。父兄死後,她無依無靠,又不想再過山中那種清貧的日子,聽說隔壁村有個姑娘被城裏的老爺看上了, 給他當了妾,如今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知道有多快活,她也有些心猿意馬。

因此她日日都在找機會,那日在山頭看到晉軍,一方面是為了給父兄報仇,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軍中将士不少,又常年不近女色,她若是有機會進了軍營,憑她的姿色,再使點手段,還怕遇不上好的麽?

後來老将軍讓秦穆父子給她安排差事,軍中這條路既然行不通,她就開始打別的主意。秦昭和楚離雖然都不錯,但畢竟只是尋常人,尋常人的妾,怎比得上王爺的妾呢?既然都是妾,那不如挑個位高權重的,也許有朝一日,王爺會封她為側妃。

這樣想着,便只有一個人合适了。

柳慧一夜未睡,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夠讓楚骞對她刮目相看,哪知一早醒來,就有另一個人王爺要見她。而這個豫王,看起來明顯比齊王更有地位。

雖然豫王拒絕了她,但柳慧不死心,只要能上京,一定還有機會。

只是秦昭,她還是有點怕的,畢竟剛才……在她沒有得到豫王的承認前,她還是需要依附秦家。

“一切都聽大哥的。”柳慧低聲恭敬道。

秦昭面無表情道:“秦昭只有兩個妹妹,柳姑娘這聲‘大哥’還是免了吧,秦昭受不起。”

明顯的疏遠讓柳慧一愣,她自嘲地笑了笑:“秦公子是認為我不配喊你一聲大哥嗎?”

秦昭不置可否:“此去京城路途遙遠,柳姑娘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吩咐下人去添置。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秦公子!”見秦昭要走,柳慧突然喊住他。

秦昭的步子頓了頓,卻沒有轉身:“何事?”

柳慧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才道:“方才謝謝你的好意,是我讓你失望了。”

秦昭扯唇:“謝就不必了,姑娘好自為之吧。”

第二日一早,豫王的馬車和秦家的馬車一起停在莊子門口,來的時候是兩輛馬車,回時卻變成了三輛,最後那輛小一些的,是秦昭特地為柳慧雇的。

柳慧上車前,特地朝最前面的馬車看了一眼,豫王府的馬車,無論是大小還是舒适程度,都是她這輛馬車不能比的。

“姐姐,那個人是誰呀?”秦桑先看到了柳慧,之前秦穆等人将她帶回來後直接讓人把她帶去了後院,是以她和秦依依都沒見過她。

“她是爹新認的義女。”秦依依低聲給秦桑解釋,關于柳慧的事情,楚離昨晚已經大致告訴她了,她沒想到,這一輩子居然會是以這種方式遇到柳慧。

爹的義女,那以後見到柳慧她是不是也要喊一聲姐姐?想到上一世柳慧剛被将軍帶進府時她那幾聲姐姐,秦依依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有口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奇怪,爹幹嘛要認一個陌生女子為義女?”秦桑咬着手指,十分不解。

秦依依往周圍看了看,确定沒人在看她們姐妹二人,才壓低聲音道:“聽表哥說是豫王的主意,柳慧立了軍功,本想跟着豫王,豫王不願,便讓爹做了她的義父。”

豫王打的什麽主意,秦依依不清楚,可柳慧為了邀功而想跟着豫王,确實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秦依依太了解柳慧了,以前她就不安分,整日想着要坐上她的位置,如今遇到的人不是将軍,而變成了王爺,位分更高,權力重大,她怎會輕易放手?只怕回京後,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但好在,她看上的人是豫王而不是齊王,豫王府如何,就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了。只是她突然很好奇,上一世她死後,柳慧究竟有沒有得償所願?

走到馬車邊,秦依依正準備上車,突然一雙手托住了她的手臂,袖口潔白整潔,如他的人一樣,只要有他在身邊,什麽煩惱都能煙消雲散。

秦依依朝他笑了笑,楚離用力将她扶上馬車,随後自己也跟着上了車。

秦桑羨慕地瞧瞧姐姐和表哥,剛踩上小板凳,身子一輕,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楚骞抱上了馬車。

“每次看你上馬車都要爬半天,幫你一下,不用謝我。”楚骞放開她,笑道。

“誰要你幫我的!”秦桑氣鼓鼓地瞪他,她還在生氣呢,別以為抱她上個馬車,她就會忘了前天的事了。

楚骞摸摸鼻子,這丫頭的脾氣還真大,都兩日過去了,還不肯理他。

來的時候緊趕慢趕,花了大約半個月之久,回去的時候并不着急,馬車的速度相對也慢了下來,臨行前,邢老将軍知道他們要走,特地派了幾名士兵便裝保護他們。

近來氣候也漸漸熱了,天空放晴,江淮一帶的洪水也基本已經退去,剩下的就差決堤的大壩還需時日修複。楚昱與他們行了一段路,到了淮河邊,便獨自去了安臨縣。大壩一日未修複,他就不能急着回去。

楚昱一走,秦家人終于沒什麽顧忌,一路上走走停停,遇上風景好的地方,就停了馬車下來看看。晚上住在客棧裏,秦昭等人也會帶着兩個妹妹去街上玩,秦穆偶爾也會和幾個孩子一起去,不過多半的時候,他都自己待在客棧裏。

他看得出來,有他在,孩子們多少有些不自在,特別是依依和楚離,難得兩個女兒有機會出來一趟,他可不想掃了她們的興致。

七月初,衆人終于回京。

柳慧身份特殊,秦穆沒有讓她與他們同行,而是命車夫将她送去秦家的布莊。布莊裏大多都是女工,主要負責趕制一些衣物,活不是很累,正适合柳慧。

到了城門口,楚骞就告別了秦家人,回宮複命。他雖然不在乎楚昱搶不搶他的功勞,但是秦家人的表現,特別是楚離妙計,他覺得有必要讓父皇知道。

楚骞是午時去的崇政殿,一直待到申時才離開。他前腳剛走,嘉禾帝立刻将躲在暗處的李茂喊了出來。

此次楚骞等人去幽州之行,李茂奉了嘉禾帝之命,一直在暗中保護他們,楚骞回京城後,李茂才回宮複命,沒想到他才進宮,楚骞也跟着來了,因此嘉禾帝還沒來得及聽李茂的彙報。

“你一直跟着骞兒和秦穆父子,他說的這些可是屬實?”嘉禾帝一邊翻找着奏折,一邊問他。

李茂跪在殿中:“回皇上,齊王說的句句屬實,微臣可以作證。”

“這麽說來,打敗晉軍一事,與豫王沒有任何關系?”在奏折的最底下,嘉禾帝終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本奏章,上奏人落款處的名字,寫的正是楚昱,那是幾日前楚昱剛派人快馬加鞭地送回京的,裏面詳細敘述了治水和擊退晉軍的經過。

“是。”李茂細想道,“豫王到了安臨縣後便在那裏休息了幾日,随後才去的幽州城,豫王到幽州時,晉軍已經遞上降書。”

“休息?”嘉禾帝擡眸,重複了他的話。

“是。”李茂如實道,“臣跟着齊王去了幽州,就命人在安臨保護豫王,據那人回報,豫王除了第一日與孫大人去視察大壩,之後的幾日都抱恙在房中休息,未曾外出。”

“你的意思是,昱兒此番前去江淮一帶和幽州,他根本沒有什麽作為?”嘉禾帝将奏折扔到一邊,氣道。

前幾日他看了豫王的奏折,還在早朝向群臣誇贊,他的長子多麽多麽能幹,甚至還表露出了有意立他為太子的意願,可結果呢?骞兒和李茂回來之後告訴他的事情與長子在奏折裏寫的完全不一樣!

若只是楚骞這麽說,嘉禾帝倒不會完全信,因此他才找李茂确認,李茂是他的心腹,除了他的話,無人能夠左右,必然是不會騙他的。

“臣不敢。”李茂答道。

“好個豫王,虧得朕如此信任于他,他居然用這種手段來欺騙朕!幸虧朕讓你也去了,否則朕非被他耍得團團轉不可!”嘉禾帝氣得走到了殿中央,“你馬上派人,把他給朕喊回來,就說朕有話要親自問他。”

“是,皇上。”李茂想了想又問,“那孫大人呢?”

嘉禾帝擡手:“讓孫進繼續在那裏監督着,好好處理洪水和安置災民,告訴他,這事若是辦好了,朕就不追究他的責任,若是辦不好,就等着回來等候發落吧!”

“臣這就去。”

作者有話要說: 楚昱:父皇,此次功勞都是兒臣的。

楚骞:父皇,此次功勞都是我三哥的。

嘉禾帝:……你三哥沒死?

給豫王打臉啪啪啪,其實老皇帝真的不傻……

回京啦~離成親還會遠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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