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粥也喝了，時間跳到了次日的淩晨，段曉打了一個哈欠認為可以回去了，現在回去至少還能再碼幾個字，準備睡覺，又可以睡到自然醒，多美好的事情。可她的如意算盤打算錯了，一上了車，哪還由得她。

肖郁軒說不回家：“吃飽了，當然是送你上路喽。”可他的話沒有吓到段曉，反而是給了他一個白眼。段曉懶得理他，就說随便他，愛去哪去哪，反正她也不值錢，也不值得他劫色。“就這點，你還有自知之明。”

“謝謝誇講。”段曉輕輕哼了一聲，是真話，但真話也會傷心。她抱着胳膊，不再和肖郁軒搭話，甚至想好以後再也不會跟他出來，免得自取其辱。

肖郁軒看到她抱着胳膊，心裏想到了什麽，也就沒再說話。一時間車裏的氣氛怪怪的，段曉索性就閉起眼睛，可不想，閉着眼睛在車裏很容易就睡着。不知道後來的事情是不是在做夢。

她夢到自己被肖郁軒搖醒，說讓她看車窗外的星空。段曉很不屑地牽了一下鼻子說了句，這算什麽星空，在我老家山裏看到的那才是星空。屈指可數的星星，有什麽好看。肖郁軒擡到是擡頭看着星星。

等到段曉再次被搖醒時，不知道是到了幾點，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雲層的顏色也有黑轉青。“起來看日出。”肖郁軒叫醒了段曉，段曉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件肖郁軒的外套。

什麽日出，平時這個時間點還是她處于深睡眠的時間，大腦還沒有清醒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拖出了車裏拉到外面看他所謂的日出。

這座城市是繁華的大都市，到處高樓林立。如果說要看日出大可以去高樓大廈的頂層，可他卻把車停在市區裏唯一的一座山頂上，一臉興奮地讓讓她看從樓層之間讓冉冉升起的朝陽。

早晨的太陽上升的很快，看上去也很大，既然在高樓之間也有它獨特的美麗之處。仿佛只有此時才能理解什麽叫光芒萬丈，金光一片照在整個人身上，沐浴在陽光中的感覺讓段曉清醒了一天。

同樣讓她清醒的，還有肖郁軒的臉，他定定地看着太陽升起的地方。不像他平時的模樣，他的目光很溫柔。像是在想着什麽心事，一動不動。有風，從面前吹了過來，吹動兩人的頭發，就是這樣的他，讓段曉看得出了神，确實呢，如果他不說話，他的模樣确實很好看，是個不折不扣的帥男人。

“是不是很壯觀。”肖郁軒略有得意地問段曉。

是很壯觀，但她不想承認。“這算什麽山啊，海拔那丁點，要看日出就要在高山上。我老家的山頂才适合看日出呢，你在這裏連地平線都看不到，可憐。”內心很願意承認日出的壯觀，可嘴上不願意贊同他。

“你老家哪裏。”肖郁軒問她。

“産小核桃的地方，知道吧。”段曉懶得解釋。“你真應該去我家老看看，什麽叫山，只有看到了，你才會明白什麽叫群山連綿起伏，什麽叫山間的晨霧，什麽叫日出，還有地平線。”

“也是。”肖郁軒抱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有點冷的樣子。段曉這才想到他的外套還在車上，昨晚上都是當成被子給自己蓋了。這個人，雖然說話不好聽，但風度還有一點，做的事情也不完全讓人讨厭。

“吶。”段曉走到肖郁軒跟前，“想去我老家，我可以當導游。還有，手。”她讓肖郁軒伸出手。肖郁軒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伸手被她拉起放到她的脖子間。直接的皮膚接觸讓他感到了溫暖。“很暖和的吧，謝謝你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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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風吹過，他也不會再感覺到涼意。肖郁軒早前就有想法，想來看看日出，只是那幫朋友沒一個願意陪他出來的。說他有病，裝什麽文藝。肖郁軒不認為自己是裝文藝，而是另有原因。周圍的朋友都不理解，可眼前的這個人——

“你上次也是，摸我的額頭。”肖郁軒發現并不反感和她的直接的皮膚接觸，雖然他不喜歡其他不熟的人亂碰自己。特別是女人。“你的習慣？可以随便拉不認識的男人？”

“我沒說不認識你，雖然你不把我當朋友，可我把你當朋友看待，這樣行了吧。你不喜歡的話，松手好了。”段曉說着就拉開肖郁軒的手，“我也是看在你長得還可以份上，如果你醜得慘絕人寰，我才不要碰你。”說得，很現實。

一下子沒了皮膚的接觸，手感立即涼了下來。明明剛才的感覺很好，很溫暖。“如果是你男朋友呢？”

“如果是我男朋友，就要抱着他喽，我跟其他女孩不一樣，我很暖和的。我要溫度不要風度的嘛。”段曉笑了出來，在初升的晨光裏，眼裏有閃閃而過自信的光芒。肖郁軒認為這個長相普通，性格有趣的女孩，竟然也能看得入眼了。“你要不要試試這裏。”她指自己的胳膊底下，“這裏也很暖和的，當然沒有脖子暖和。”

肖郁軒拒絕了，他認為不是直接接觸傳遞的溫度有限，不會暖和到哪裏去。還是直接的——他的目光落在段曉的脖子上。有風吹過，吹過她的頭發輕飄飄地。段曉下意識撥了一下頭發夾到腦後。

“還不走嗎？真的是喝西北風，現在回去我還能睡一會兒，肖先生。”段曉抱着自己的胳膊把雙手交叉着放到胳肢窩，“暖和。”她嘻嘻笑了起來。她沒注意肖郁軒也在笑，笑得非常不明顯。

肖郁軒認為自己想得沒錯，她是一個很有無趣的人，可以當成朋友。但介于才剛剛說不是朋友這句話，那，承認她是朋友的事，還是等等好了。

“你餓了沒有，早飯我請你啊，我可不想白吃你的粥。本來你就是無業游民，好歹我有收入。”說着，段曉已經轉身走到車邊，“走了啊，太陽已經升起了，吃了早飯你也好把車還了，你會不會給你朋友把油加滿啊。這是借車的基本道德。”

段曉的話讓肖郁軒啞然失笑，就随讓怎麽想吧。車從山頂上開下去，段曉說自己知道一家不錯的早餐店，價格便宜東西又好吃。只是平時都是自然醒，一般都會錯過早飯時間。

段曉說的是一家賣豆漿油條的店，還有燒餅，可以坐在店時面，雖然整個店看去并不那麽整潔，可并不妨礙來吃早飯的人絡繹不絕。段曉點了豆漿和油條，還問肖郁軒要吃什麽，肖郁軒擡頭看着菜目說要吃馄饨。

“再為一碗馄饨，不要放蔥。紫菜要的吧？”段曉這麽囑咐了一句，又問了他一句，見他點頭這才端着自己的東西去收銀臺前交待還有一碗馄饨的錢一起付。“你等着，我找地方坐了。”段曉端着餐盤找以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早晨就是要吃這樣的熱乎乎的早飯才舒服，對很久沒有起來吃早飯的段曉而言，真是無比美妙的早餐了。豆漿濃厚香醇，還有油條炸香酥脆，個頭又大吃得她津津有味。很快段郁軒就走了過來，碗着沒有放蔥花的馄饨坐到她對面。

“喂，是不是很好吃？”段曉說話時，嘴邊還沿着豆漿的沫，她自己舔了一下，又說，“豆漿要喝鹹的才是人世間的美味啊。”

肖郁軒嘆笑着點頭表示贊同。段曉盤算着一會兒回去應該直接睡覺好呢，還是碼字好呢，看起來是蠻清醒的，就是不知道坐到電腦就會想睡，還是等到家再說——好了吧。她是這麽想的，可不想拿着調羹往嘴裏送豆漿的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世上，就是有那麽湊巧的事，肖郁軒察覺到段曉不對勁之後，順着她的視線回頭，看到了一個在哪裏見過一面的男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也是這樣的情景，在沙縣吃面時，回頭看到了一眼。

這人，是段曉喜歡的男人，叫曾躍。只是這次他身邊沒有跟着女朋友。段曉低下頭，移了移豆漿的碗，一副很不情願被他看到的樣子。肖郁軒皺了一下眉頭，馬上已恢複了平靜的表情。他已經看到了段曉的神情發生了變化，表情黯然了許多，像洩了氣的皮球。

“你喜歡他為什麽不告訴他。”肖郁軒不喜歡這樣子，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麽好藏着掖着的。

“他有女朋友。”

“不去試過怎麽知道争不過他女朋友。”

“不要，太麻煩。我想的感情只屬于我一個人就好了，和人争什麽的，不是我的性格。”段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你在怕什麽。”肖郁軒看得出來，段曉有在害怕的樣子。

“他不喜歡鹹豆漿。”段曉點的，正是鹹豆漿。她是在害怕被曾躍看到之後，會讓他讨厭。讨厭鹹豆漿，會讨厭她這個人。段曉越是想躲，可越是躲藏不掉。這次曾躍看到了她，走了過來。

“這麽巧，在這裏吃早飯。”曾躍說話時，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坐在段曉對面的肖郁軒。段曉含糊地嗯了一聲，埋頭喝豆漿。“朋友？”他問段曉和肖郁軒的關系，段曉回答得加更含糊不清。

“馄饨怎麽這鹹，走吧。”肖郁軒很不喜歡曾躍說話的語氣，他不屑地看了眼曾躍，拉起段曉的手腕走出早餐店，還拉開車門把她按了進去。留下仍站在原地的曾躍，看着跑車轟鳴着遠去，他拿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