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陸榮峰玩了三、四天之後回了自己家，說家裏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到時候請三位一定要來參加他的婚禮，不會大操大辦，就是村裏一般形式的婚禮。段曉答應了，說自己一定會去。三人把陸榮峰送到火車站，揮手告別。

淩南放下手，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望着陸榮峰的背影。段曉注意到了，問淩南在想什麽：“是不是舍不得我同學走？”段曉半開玩笑的樣子，她知道淩南的愛好呢，就說淩南對陸榮峰是不是有想法，淩南也知道這是在開玩笑，可他笑不出來。

“是因為他給了我啓發。”淩南說着低着沉思的模樣出神地朝自己的車邊走去。他這是怎麽了？段曉覺得淩南的樣子怪怪的，回頭，看到正走過來的肖郁軒。肖郁軒和淩南相反，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段曉剛想跟肖郁軒說什麽，不想他直接就伸手，就捧住了她的脖子還感嘆一句：“好暖和。”确實呢，段曉的脖子這邊保暖工作做得很好。像她自己說得，這裏很暖和。

“你的手好冷，你體虛啊。”段曉發現肖郁軒的手總是冷冷的，還說他是血流循環不好，身體虛。肖郁軒當然不肯承認，他說自己的體身健康着呢。說着，段曉拉開肖郁軒的手，讓他放老實。

“你在跟淩南說什麽。”肖郁軒随口問。

“我覺得淩南他——”段曉轉頭，正好對上肖郁軒的視線，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就連淩南也很喜歡。可是淩南不能告訴他，因為他不會接受。“他喜歡你。”段曉很嚴肅地說。

“我也喜歡他啊。”肖郁軒的話讓段曉張大了嘴巴，可他下一句卻是，“我跟他是好朋友嘛。如果我讨厭他，怎麽能做那麽久的朋友。”肖郁軒認為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不由得點頭表示為自己的話贊同。

段曉就哼哼笑了笑，不再向肖郁軒做更多的解釋，那邊的淩南已經發動了車子，段曉小跑幾步拉開車門坐到後面。肖郁軒則坐到了副駕駛位上，淩南說送這兩人回去。肖郁軒提議一起去吃中飯，剛剛時間也差不多。

“今天就算了，我還有事情。”淩南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要去哪裏，我送你們。”

“你有事你先走吧，我們自己也可以回去。”段曉怕耽誤淩南的事，淩南的樣子也讓她擔心，總覺得會有事情發會生似的，很不安心。淩南說沒關系，送一程的時間還是有的。段曉只好了一家在地鐵站附過的店，讓淩南把車停下。“好吧，肖郁軒！”段曉突然叫了肖郁軒的全名，讓肖郁軒怔了怔之後默默點頭。

淩南在路邊停下車，又說了聲抱歉。段曉彎腰對淩南說：“如果有什麽事情我可以幫忙的，要來找我。還有肖郁軒，雖然我想我可能也幫不上你什麽，但至少你一定要說出來。我理解你啊。”

“謝謝。”淩南伸手，手指碰到段曉的臉。在那一瞬間，段曉在淩南的眼裏看到了無限的傷感，她認為淩南是下了某種決心，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和他現在在煩惱的事情有關。“我走了，有機會再見。”

“拜拜。”肖郁軒招了招手，他壓根沒有看出淩南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或者頂多是認為頂淩南哪根筋搭錯了吧。“走，你要吃什麽，我請你。”他一手搭在段曉的肩上。

“無業游民，等你有錢再請我也不遲。”段曉嘟哝了一句，撇開肖郁軒的手，“以後不要麻煩淩南，淩南也有他的生活啊。”

“淩南淩南，從剛剛開始就聽你在說淩南，你喜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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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啊！”段曉瞪着肖郁軒，“他是你的朋友，怎麽你一點也不關心他。”

“那你要關心，你去關心，把他讓給你怎麽樣！”肖郁軒很不喜歡段曉總是提到淩南。這讓他有醋意，好像段曉被淩南搶走了，或是淩南被段曉搶走了，總之，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敬謝不敏！”段曉氣呼呼地說，“你自己去吃飯好了，肖郁軒，再見，噢，再也不見。”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好像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說話不經過大腦就從嘴裏蹦了出來。氣是有點氣不過，也不知道肖郁軒這人怎麽會莫名奇妙就生氣起來，還說什麽把淩南讓出來這種話，淩南有自己的想法，不能由他人去決定這種事，肖郁軒一點也不懂。

肖郁軒是想去追的，可腳卻像被膠水粘住了似的一動也不能動。他只能眼睜睜看着段曉快步走進地鐵，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裏。肖郁軒輕輕嘆笑着從上衣內側的口袋裏拿出一個錢包，裏面鼓鼓囊囊的，可以看到一整疊的錢和各種卡。“請你吃餐飯，有這麽難嗎？”

腳終于能動了，但也沒有再追過去，就算是要追，也找不到她去了哪裏。肖郁軒走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等到站臺邊的段曉，看了看從電梯下來的人群，沒有在裏面找到肖郁軒的身影。明知道不應該抱有希望的，他怎麽會追過來呢，他又沒有講和的理由，又不是男女朋友，又——哎，段曉感嘆，這是在瞎想什麽啊。肖郁軒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又不是自己。

明明不應該抱有期待的，可內心仍是希望肖郁軒能出現，哪怕在錯過一班列車之後，仍願意再等等，再等等。明知道他不會出，一班列車開走，等待的人少了很多。段曉慢慢地蹲了下來，站臺邊一時很安靜。只有站臺的工作人員，偶爾看了看這位蹲在一邊的乘客。

“不舒服嗎？”有人過來問了段曉一句。

段曉搖了搖頭，知道自己蹲着會引起誤會，只好站了起來。她沒想去看對方的臉，只說自己沒事。“沒有不舒服。”對方也沒再說什麽，站在一邊等着列車的到來。站臺的顯示牌上，顯示下一班列車到來還有兩分鐘。

段曉想不知道是不是被說中了，身體好像是有那麽一點不舒服，以至于到了家之後仍沉得肚子痛得要命，可又不是想上廁所的那種痛。好像身體裏有某個部位絞到了一起的那種痛法。

她趴到床上，認為肚子痛只要趴一會兒就好了。只好趴一會就會好的，以前奶奶就是這樣說的。迷迷糊糊地段曉睡着了，再次醒來時，是被肚子疼醒的。趴着睡沒有用，肚子仍就那麽痛。

痛得她額頭冒出了冷汗，這是怎麽了，整個人虛脫無力，是要死了嗎？不行啊，段曉想坐起來，還不想死呢，還沒有活夠呢，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嘗試過，很多地方沒有去過，至少要見爸媽最後一面啊。還有陸榮峰的婚禮沒有出席，還有文章沒有更新，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段曉的視線變得模糊了，想要去翻包找手機，至少知道這個時候可以打急救電話救助。

可手機呢，在淩南的車上時還玩過手機呢。手機在哪裏。不會死，這是天要絕人了，段曉痛得坐不起來，腦袋裏浮現的竟然是肖郁軒的身影。早知道不要和肖郁軒吵嘴了，人活着誰也不知道意外什麽時候會到。可世上，哪有那麽多的“早知道”……

人越急，要找的東西越是找不到，現在唯一能救助的人，恐怕只在隔壁的肖郁軒，如果他在家的話。話卡嗓子裏發不出聲，唯一的力氣也只夠她撐到牆邊，就算用手拍牆，這樣的力道他也不會聽到。

肖郁軒，肖郁軒，救救我，救救我……眼淚流了出來，就在段曉覺得自己快要死的時候，看到有人影出現在陽臺，那人沖了過來。是肖郁軒啊，也有可能是幻覺啊——

“段曉，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我叫救護車。”肖郁軒以為自己聽到的聲音是錯覺，可聽着好像是有人叫自己，而且是一牆之隔的那人。可怎麽可能呢，剛剛才吵了幾句，是幻聽了？

就在剛剛肖郁軒以為是幻聽的時候，又聽了什麽輕輕地聲音，不會有錯，是隔壁傳來的。肖郁軒本還想故意在讓段曉等等，好讓她知道剛才和自己吵嘴是不應該的，可心裏卻有東西擱得慌，再加上段曉之前總是說可能會出事，可能會出事，難道是出事了？

肖郁軒想也不想，從陽臺翻了過來，看到躺在牆邊的段曉。不可能是睡覺的樣子，姿勢都蜷成一團，肖郁軒沖了進來，抱起段曉。她臉色發白，嘴唇也是，額頭也冒着冷汗。可在微微睜了一下眼睛之後，嘴角竟然有了笑意。

“對不起，剛剛……”

“都什麽時候，跟我道歉還不如先救命。”肖郁軒打了急救電話，可救護車開過來也有一會兒，急得肖郁軒等不下去。他背起段曉說去外面，有出租車就打車，打不到車就等救護車。“你要堅持住，你還不能死。”

“我也不想……”段曉有氣無力地說着，不知道為什麽，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肖郁軒的脖頸後面，這個人的手總是那麽冷，可此時此刻他的背卻是那麽的溫暖。

“沒事，有我在，會沒事的。”肖郁軒背着段曉跑下樓，奔向街邊。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如果現有車在，會方便很多。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無助地等着路邊。“你要堅持住。”

肖郁軒的聲音就在段曉耳邊回蕩着，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