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識破

卓楠看着秦先生離去的背影，收斂目光，斜睨了陳嬷嬷一眼，命令道；“把琴收好。”

“是。”陳嬷嬷把從頭到尾只是擺設的七弦古琴收了起來，抱着離開。

用過午膳，卓楠躺在美人榻上，享受着辛夷剛剛泡好的清茶。

子苓邁着小碎步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看着正閉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卓楠，怯怯道；“小姐，齊先生已到外院中候着，您看？”

卓楠瞬間睜開雙眸，眉宇間透着一絲不耐。冷冰冰的道；“請進來吧。”

“是。”子苓轉身走了出去。

卓楠從美人榻上站起身來，吩咐道；“收拾一番。”

落葵等丫鬟趕緊把桌面上的茶點跟花瓶全部收拾妥當，拿出對弈的棋盤跟黑白棋子，一一擺好之後，卓楠坐下，靜等着教授她棋藝的齊先生進來。

子苓去而複返，快速走到卓楠的跟前，行禮低頭一語；“小姐，齊先生到。”

卓楠也不起身，懶洋洋的托着下巴，側過臉看向邁步進來的高大男子。

一身青衣，面容俊美，眉眼透着孤傲，乍一眼見到面如桃花的卓楠，冷傲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豔，但是随着他走近，發現對方居然無理的依舊坐在那裏，動也未動，心中冒火。

如此不懂禮數的女子，空有美貌，粗鄙不堪。

卓楠漫不經心的打量了齊先生一眼，眼角的餘光卻掃向其他奴婢，果真如前世一般無二，這些久困深宅的丫鬟們，稍微見到長相俊雅的男子，都會心生愛慕，面容羞澀。

唯獨辛夷木然着臉，視而不見。

“齊先生，這是我家小姐，您請坐。”子苓羞澀的窺伺着齊先生面如冠玉的俊臉，心跳加速的低下頭，示意齊先生坐到卓楠的對面。

“卓小姐。”齊先生冷傲的一擡下巴，眸中透着大方不計較的寬容，落坐在卓楠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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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問卓楠喜歡白子還是黑子，兀自選擇了黑子，把裝有白子的鶴魚彩陶棋笥往卓楠那邊輕輕一推，語氣中夾雜着一絲鄙夷道；“小姐乃是初學者，用白子先行一步。對弈的過程中，一邊下子，一邊學習。聰慧者，必進步神速。”暗諷她萬一資質愚笨，學不會，也不是他這個做老師的問題。

卓楠沉默以對的拿過棋笥，率先下了一粒白子。

對面的齊先生，一邊講解圍棋的由來，道出下棋的基本規則，一邊落下黑子。

齊先生會詳細講解，他下每一步棋子的用意，跟接下來的謀算。指點卓楠，如何破解，如何落子。

陳嬷嬷站在一旁，眼神閃爍着淡淡的幽光。她以為，以卓楠以往的暴脾氣，午睡被擾，必定不會有耐性真正用心學習，甚至會跟齊先生發生沖突。

沒想到她居然認認真真的聽齊先生講解棋藝，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看不穿。

從始至終，卓楠只是安靜的聽着，不發一言。

齊先生侃侃而談，到最後說的口幹舌燥，才發現，她們居然連一杯茶也沒給他上！

學海無涯，孜孜不倦，就這樣，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齊先生離去時，說話暗啞，喉嚨有些嘶痛，臉色陰霾。

天音居。

王嬷嬷正服侍李氏沐浴。

李氏淡然的道；“我原本以為，她會故意刁難請來的先生。”沒想到，讓她白等了一整天。

宰相府大門外。

宰相一進門，管家就已經小跑着出來迎接。

宰相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繪雅軒今個可有動靜？”

管家緊跟其後，恭敬的禀報；“楠姑娘今天特別乖巧，跟着學琴藝跟棋藝的先生，學習了一整天，沒有任何異動。”

“嗯。”

繪雅軒。

卓楠就寝前，算準了每天這個時辰，暗中監視她的司寇禹冰不在。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辛夷一人。

辛夷低頭恭敬的站在一邊。“小姐有何吩咐？”

卓楠從床底下的匣子中，拿出兩個顏色不同的紙包，一黑一紅。眸光灼灼的盯着辛夷。“辛夷，我可以信任你嗎？”

辛夷擡頭看着卓楠，還沒等表忠心，卓楠忽然詭異一笑。“我只需要你的辦事能力，不需要你的衷心，你的衷心……可以留給你的主子。”

辛夷瞳孔一縮，突然雙膝跪地。“奴婢的主子只有小姐，小姐何出此言？是奴婢哪裏沒做好？”

“我說了……”卓楠的語氣加重，目光淩厲如刀般設在辛夷的身上。“……我不需要你的衷心，也不過問你的主子是誰，只需要你能辦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即可。”

辛夷沉默。

卓楠把一紅一黑兩個紙包丢在辛夷的面前，直言不諱的道；“這是兩個毒藥包，上次我們去百寶閣的時候，本小姐特意買的……，現在，你按照我剛才的要求，去做。我只問你，你，辦不辦得到？”

辛夷低着頭，顫抖着聲音道；“奴婢，奴婢不敢下毒害人。”

“他們死不了！”真要下毒害死人，等于也把她的命搭進去，她才不傻！卓楠斜睨了辛夷一眼，明顯不悅，對方已經被她揭穿，卻依舊裝傻。

半響之後，好似已經平複心情的辛夷，這才把兩個紙包收進衣袖中，悶聲道；“奴婢可以辦到。”

“嗯，起來吧，退下。”

“是。”辛夷轉身離去。

卓楠站在原地，盯着辛夷的背影，眸光閃爍着幽光。上次逛街回來之後，她就把重生以後的事情，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一遍。想要找出，宰相父親為何肆意的縱容她。

找來找去，只發現前世的二等丫鬟中，本該是芙蓉，今生卻被辛夷頂替。

她仔細回憶關于辛夷的點點滴滴，發現了許多可疑之處。

首先，辛夷看上去木讷，實際上沉穩，從不參與丫鬟們八卦的是非中，自己交代她辦的事情，她每次都能辦的妥妥當當。

一開始，只是覺得她能力不錯，現在看來，如果能力真的不錯，怎麽會一直是二等丫頭？

自從她棒打卓子傲之後，連老謀深算的陳嬷嬷都對她忌憚三分。

唯獨這個辛夷，從始至終對她的态度，沒有任何變化！

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再加上她刻意觀察，她發現辛夷這個人果真不簡單。

她重生之後，五識變得極其敏銳，在她的耳朵裏，每個人的腳步聲都不同，但是也有共同點，那就是普通人的腳步聲有些沉重。

可這個辛夷，卻腳步輕盈，跟宰相父親請來的司寇禹冰的腳步聲不相上下。

她曾經聽說過，只有會武功的人，腳步才會比一般人輕盈。

她有理由相信，辛夷，會武功！

至于為什麽司寇禹冰沒有發現辛夷會武功，她猜測，大概是司寇禹冰沒注意到辛夷這麽一個不起眼的丫頭，要麽就是辛夷的武功技高一籌，司寇禹冰技不如人，發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