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恩斷義絕《三更》

另一個侍衛接過話茬道；“說的就是！就算你們之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現在一朝入了宰相府，那就是金窩的鳳凰，豈能有你們這般寒酸的親人？趕緊走走走，如果被其他人主子看見，你們在宰相府門前鬧事，惹出是非，你們想走也走不了！”拿着長槍上前驅趕。

卓老漢生怕錢氏固執，累及家人，趕緊跟四丫一起，把她硬拽走了。

卓楠靜靜的看着，錢氏跟卓老漢他們為了來看她，常年穿在身上的補丁衣服換成了簇新的布衣，背上還背着碩大的包袱，分明是給她準備了不少東西。眼淚無聲的流下。

肅然轉身，再次穿過狹窄的小巷子，踏進門，看着陳嬷嬷果真站在一旁守着門。

小厮依舊跪在地上，看她的眼神略帶敵意。

“嬷嬷。”卓楠面無表情的叫了陳嬷嬷一聲。

“哎，小姐有何吩咐？”陳嬷嬷走近。

啪！卓楠突然擡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臉上。

打得陳嬷嬷捂着臉，頭歪到一邊，姿勢僵硬在原地。

“陳嬷嬷，如果你再敢背着本小姐，兩面三刀，別怪我立刻禀告父親，把你發賣！我倒要看看，父親是幫我做主，還是護着你這個心懷叵測的奴才！”

陳嬷嬷什麽話也不敢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卓楠轉過身，眼神淩厲的射向跪地的小厮，怒罵一句；“蠢物，被人利用尤不自知，活該你一輩子只能守門！”

小厮看着卓楠揚長而去，怔愣了半響，才意識到剛才她罵他話中的深意。眼角餘光窺伺着緩緩起身的陳嬷嬷一眼，眸底一閃而逝怨恨之色。

站起身來，走到門前，關上門，繼續守着。

卓楠快步離開，并沒有回繪雅軒，而是朝着宰相府正門的方向等着辛夷。

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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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老漢拽着錢氏遠離了宰相府門前，松開了錢氏，嘆了口氣道；“傳言就算誇大其詞，也有幾分真。恐怕，真是三丫不願再認我們，我們，還是回鄉下吧。”

“回，回，回！回什麽回！我才不信我家三丫會是嫌貧愛富的勢利眼，一定是那些下人使壞，故意亂傳話。不行！我一定要見到三丫，我才能放心。”

錢氏轉身又要往返，被卓老漢一把揪住。厲喝一聲；“你就消停會吧！我們是平頭百姓，連宰相府門前的一個守門小厮，咱也惹不起！

三丫就算有心，那其他人呢？

如果讓別人知道，三丫有我們這樣的父母，只會讓她在京中無法立足，姐妹中受人恥笑。

不認，也就不認吧。

就當……就當我們從未有過這麽一個女兒！

你真要為三丫好，現在就跟我回家！”

四丫含淚的上前抱住了錢氏的胳膊，軟聲細語的勸道；“娘，爹爹說的有理。如今，我們跟姐姐之間，已經是天差地別，我們以後，還是別來了！”就算她窮，也有骨氣！

錢氏欲哭無淚的看着自家老伴，在瞥一眼四丫。最終無力的邁開腿，往回走。

“等一下！”辛夷突然出現在三個人的身後。

三個人瞬間轉身，看着辛夷緩緩走近。

四丫一臉警惕的瞪着辛夷。“你想幹什麽？”

辛夷沒有理睬四丫，而是把手中的寶匣遞了過去，卻無人伸手去接。這才道；“我們小姐說了，她生來高貴之人，不想今後在貴女中無法立足。

希望你們二老及其全家，回鄉之後，再也不要去宰相府門前找她，給她臉上抹黑，讓她面上無光。

這一寶匣裏裝的是金銀首飾，銀票若幹，給你們二老養老。

從此以後，恩斷義絕，山高水遠，永不相見！”

“什麽？！”錢氏踉跄的往後倒退一步，眼前一陣發黑。

“娘，娘！”四丫趕緊攙扶着她，滿臉焦急的呼喚着。

“老婆子，別吓我！”卓老漢上前趕忙輕輕拍打她的臉頰。看着她閉着眼睛，眼角流下兩行清淚，突然轉過身，對着辛夷怒目而斥。

“轉告你家小姐，我們鄉下人，人窮志不短！她的臭錢，我們分文不取。從此以後，如她所願，恩斷義絕，永不相見！”

“幹什麽不要！”四丫突然跳了起來，上前一把接過辛夷手中的寶匣，緊緊地摟在懷中。

卓老漢氣的吹胡子瞪眼。“四丫，還回去！”

“我偏不！你們生養她一場，如今她六親不認，忤逆不孝，留下銀錢養你們二老，那也是理所應當的！幹什麽不要！反正你不要，我要！”

“你，你，你氣死我了！”卓老漢見錢氏已經睜開眼，滿目悲傷，立刻舉起手就要去打四丫。

可四丫狡猾如泥鳅，圍着錢氏打轉，沖着卓老漢做鬼臉。“姐姐一走，你們可就只剩下我這一個寶貝閨女了，不加倍疼我，還要打我！哼！”

卓老漢不願讓他人看笑話，只得就罷停手。

兩個閨女，被自家老婆子寵壞了！他算是管不了了！

錢氏恢複了心情，面無表情的看着辛夷。“姑娘，這寶匣請你收回，既然她不願跟我們有所牽扯，我們必如她所願。只是這寶匣，我們決不能收！否則傳揚出去，說我們二老厚顏無恥，賣女求榮，我們二老還有何顏面，回歸鄉裏，面對鄉裏鄉親？”

話鋒一轉，瞥向四丫，厲喝一聲；“四丫！”

四丫吓的渾身一顫，就算不甘願，也只能噘着嘴，把寶匣送回去。

辛夷卻沒有接，而是看着錢氏跟卓老漢。“這寶匣，小姐既然說已送出，你們讓我收回，一旦我原封不動的拿回去，小姐定不饒我。輕則杖責，重則發賣。”

“什麽？！”卓老漢大吃一驚，他始終無法相信，傳言中惡名在外的毒婦是他的三丫。

辛夷垂下眼簾，幽幽的道；“大公子已被她打殘，至今一月有餘，卧床不起。”緩慢的伸出雙手，就要接過寶匣。

四丫突然收回寶匣，一個轉身又走回到錢氏的跟前，無視卓老漢瞪大的雙眼。

看着錢氏，親親熱熱的叫了一聲。“娘，人是會變的。姐姐進了富貴窩，怕是早就忘了咱們。這位小姐姐說得對，咱們不能害人家。萬一真的還回去，害她被罰，可怎麽好？”

錢氏聞言瞪了她一眼。“你就是貪財！”轉過臉卻看着辛夷嘆了口氣。“她既然送出錢財，執意要跟我們全家劃清關系，也罷，這錢，我們就收下了。老伴，走吧，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