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體貼
齊瑄醒的時候看見屋裏點着一盞小燈, 原來外頭天已經黑了, 雨也停了, 有點潮濕寒涼。
他貼着宋淮的額頭試了試, 發現燒已經退了,再摸了摸他脖子後面,發了些汗, 但不能掀被子, 否則還得着涼。
大抵是喝了藥的緣故, 宋淮睡得很沉,齊瑄抱着他又躺了一會兒,忍不住湊上去親他的臉,又啄他的唇, 直到肚子咕咕叫起來, 才不甘不願地松開懷裏人。
他是午後到的,忙着趕路壓根沒用午膳。宋淮亦是趕路回來的, 估計和他一樣, 也沒怎麽吃東西。
如今晚膳時辰已經過了, 他翻身下床, 重新給宋淮掖好被子, 準備叫人弄些吃食過來,再把他喊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誰知一打開門,就見長康和唐铮攔在門口,和三個年輕男子對峙, 三人身後還站着一群北衛軍将士。
超影站在他們中間,摸着腦袋不知所措。
雨已經停了,這麽多人就靜悄悄站在院子裏,齊瑄也睡得沉,半點都沒察覺。
還真是……紀律嚴明。
看見齊瑄從裏面出來,一群人齊齊扭頭看過來,尤其是為首那三個,目光竟有些兇狠。
長康:“王爺。”
齊瑄對他點點頭,對一旁的超影道:“你帶長康去弄點吃的給你家少爺,清淡些。”
超影下意識點頭,又看向宋淇三兄弟。
宋淇和宋浩、宋治交換了一個眼神,對齊瑄揖首行禮:“見過王爺。”
身後的北衛軍也跟着躬身行禮,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意識到他們是怕吵到屋裏的人,齊瑄驚訝于他們的體貼,被打擾的不悅少了些,笑道:“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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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影看兩撥人沒有打起來的意思,領着長康走了。
宋淇往前走了兩步,朝門裏探了探頭:“阿淮可好些了?”
齊瑄道:“燒退了,待會兒我喊他起來用飯,你們可以進去瞧瞧他。”
面前三個年輕男子瞧着有些眼熟,應該都是宋家人,其中一個還是齊瑄上輩子見過的,在阿淮戰死後護送着阿淮棺椁回京,好像叫宋淇,是阿淮的堂兄。另外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應該是雙生子。
因為猜出了幾人的身份,齊瑄沒對他們自稱“本王”。
宋浩卻站出來道:“不必,我們不打攪阿淮休息……我們是來找王爺的。”
齊瑄頗有興味地挑眉。
雙生子弟弟宋治也上前一步,“我們是阿淮的兄長……”他看着齊瑄頓了頓,道:“王爺要娶阿淮,要、要過我們這關!”
齊瑄噗嗤一聲笑出來。幾個不過比阿淮大一兩歲的年輕小子,挺着腰杆要給阿淮撐腰,生怕阿淮受欺負。
宋治與自家兄弟玩笑的時候嘴皮子忒利索,但這會兒面對氣勢比他強許多的齊瑄放狠話,對方一笑他就洩氣了,有點不知所措地看向堂兄宋淇。
宋淇要穩重些,上下打量着齊瑄,與這段時間從阿淮口中撬出來的只言片語對照,再結合京裏傳來北疆的一些傳言,補全着對宣王的印象。
宣王和他年紀一樣大,長得确實龍章鳳姿,和阿淮勉強相配,大概是因為出身皇族,氣勢挺足,有點唬人。
宋浩見齊瑄發笑,有些不滿:“王爺,我們兄弟幾個不是來說笑的!”
齊瑄忍住笑,道:“我們出去說吧,別吵着阿淮,你們想如何我都奉陪。”
宋淇幾人對齊瑄的爽快有些訝異,原本他們以為,王爺高高在上,就算喜歡阿淮,也未必會愛屋及烏,給他們好臉色。
之所以會找上門,一是好奇。阿淮嘴巴緊,接了聖旨之後,任兄弟幾個如何纏着他追問,都不肯說他與宣王是如何相識相知相許的,只說宣王待他好,不是僞善狡詐之人。
二是确實想探一探對方的底細,若是王爺待他們态度冷淡,對阿淮也不夠尊重,那他們肯定要說服堂叔抗旨悔婚。
宋家就算要自保,也不能賭上阿淮的終身。
總之,三兄弟對未來弟媳婦好奇得不行,從阿淮口中得知宣王會來北疆,都賴着不肯回梁州和季州。後來,堂叔要帶着阿淮去巡防,硬把他們趕了回去。
估摸着堂叔和阿淮大概今日回北州,三兄弟也算着日子摸回來,比阿淮晚到一個時辰。
沒想到阿淮竟然病了,更沒想到宣王也是今日到的,還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他們堂弟給抱了!
還一起睡覺!堂叔都不管管麽?
雖然只有宋淇成了親,但宋浩、宋治也知人事,即使不好男風,也在軍營裏頭聽過不少葷話,一時間什麽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想過了,殺氣騰騰地沖到門口,聽見裏頭确實靜悄悄的,才放下了心。
無論如何,他們是阿淮的娘家人,得給他撐腰。如今聽宣王答應和他們過招,三兄弟和一院子的北衛軍便讓開路,領着宣王往外走。
長康和超影拎着食盒回來,見狀喊住齊瑄:“王爺,您也一日沒用飯呢!”
他長康雖然從小被賣進宮,但人情世故上精着呢!就沖三人守在門口的架勢,早猜到了他們的目的。
欺負我家王爺,不行!三打一,更不行!
何況我家王爺還餓着肚子呢!
長康這麽一喊,宋淇倒是反應了過來,王爺怎麽說也是貴客,不能怠慢,便道:“王爺恕罪,是我們兄弟唐突了。今日太晚了,王爺好生歇息,我們明日再來。”
齊瑄雖不怕三兄弟為難,但此刻也更想陪着阿淮。小別勝新婚,他還沒和阿淮好好說話呢!要不是看現在阿淮睡着,想着幹脆速戰速決,他哪有閑心搭理着三兄弟!
如今聽宋淇這麽說,齊瑄也沒跟他們客氣,道:“我說話算話,随時奉陪。”
說完齊瑄就轉身回了阿淮的卧房,超影和長康跟進去,在外間擺好晚膳。
齊瑄進了裏間,撩開床帳,呵氣把微涼的手掌搓熱,彎腰輕撫宋淮的臉,喊他起床,“阿淮,醒醒。”
“唔——”宋淮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眨了眨,看見是齊瑄,兩只胳膊從被子裏頭伸出來,一手揉眼睛,一手擡起搭着齊瑄的肩,緩了一會兒,看了看外面,嘟囔着問:“天黑了?”
“嗯。”齊瑄伸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人從被子裏撈起來,又貼了貼他的額頭,問:“感覺好些了?”
宋淮圈住他的脖子,借力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點頭道:“好了。”
阿淮這副樣子齊瑄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他沒有起床氣,困倦和初醒的時候都會特別乖,還有點黏人。睡着的時候也是,乖乖窩在他懷裏,團起來睡得香甜。
讓人心生疼愛,喜歡得不行。
齊瑄沒忍住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起來吃點東西。”
宋淮點點頭,掀開被子下床。齊瑄叫他把外袍穿上,宋淮猶豫,道:“我都出汗了。”
齊瑄把外袍遞到他面前:“先穿着,待會洗澡。”
宋淮看向齊瑄,突然笑起來,“你怎麽這麽好?”
齊瑄示意他伸開手,“我還能對你更好。”
宋淮展開胳膊,任齊瑄幫他把外衣套上,又聽齊瑄唠叨:“只要你答應,吃穿住行我都樂意伺候你,伺候一輩子。”
“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齊瑄給他系好衣帶,擡頭看着他,“我都樂意伺候你。”
宋淮的心跳得很快,和下午見到他的時候不一樣,是一種快速而平穩的跳動,沒有下午那會兒刺激,卻更加有力,在胸腔裏振動着,怦怦,怦怦。
他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耳朵有點癢,肯定是紅了。
他張了張唇,問:“賜婚的聖旨?”
齊瑄:“嗯,我向父皇求的,成親之後,名正言順地伺候你。”
宋淮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捧住齊瑄的臉。
啾。
宋淮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道:“我也樂意伺候你,你替我做的,我也能做,要是不如你體貼,我可以學。”
齊瑄攬住他的腰,視線盯着他紅潤的唇,壓低嗓音道:“不用,你肯定能把我伺候好。”
他貼近宋淮的耳朵,低啞的聲音越發勾人:“在床上就行。”
宋淮被他呵出來的氣弄得耳朵癢,雙手撐開他的肩,偏頭一直躲。
齊瑄卻纏着不放,追着他的耳朵親,嘬一下,又嘬一下,攬住他的腰不讓躲,最後還含住他的耳垂輕舔。
宋淮一個激靈,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在齊瑄懷裏輕顫。
齊瑄察覺到他細微的顫抖,在他耳邊輕笑了一聲,把宋淮的耳朵燙得更紅,才捧住他的臉轉向自己。
剛起床的宋淮臉上還是紅撲撲的,如今眼尾更添了一絲緋紅,睫毛一顫一顫,眼睛慌亂地眨。
“怎麽還是這麽容易害羞……”齊瑄低下頭,貼着他的額頭無奈嘆道。
宋淮掀起眼皮看他,撞上他含笑的眼睛,裏頭能瞧見自己的倒影,兩個人的睫毛幾乎碰在一塊,呼吸也交纏着,他好看的唇微微勾起,離自己不過毫厘,自己的手還搭在他肩上,卻不打算推他了。
宋淮聽從自己心跳的催促,閉上眼睛,貼上齊瑄的唇。
原本是怕羞的,可是對着你,也試着厚顏一些,待你好一些,回報你多一些。
齊瑄的嘴角咧到天邊,宋淮的唇差點貼不住,正要退開,卻被齊瑄勾住了腰,緊緊貼向他,被含住嘴唇,撬開齒關,攝取呼吸。
齊瑄将他越抱越緊,吻得也越發兇狠,恨不得把宋淮吞下去。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與阿淮分開一個月,竟覺得比一輩子還長。
每回想起他,想到胸口發燙,下腹發緊,想到燥郁難安,輾轉難眠。
直到想起上輩子,想起上輩子的生離死別,想起阿淮如何在北疆孤身赴死,才能反過來獲得一絲安慰,慶幸這輩子阿淮還好好的,還來得及,便不至于像上輩子那樣絕望難熬。
于是自虐般的,一遍遍回憶上輩子錐心的苦楚,來緩解這輩子刻骨的相思。
趕往北疆的路上,若不是馬匹和随行的下屬要休息,齊瑄恨不得徹夜趕路。反正他睜眼閉眼都是阿淮,與其擁抱夢裏的虛幻,不如早日到他身邊,感受他真實的體溫。
宋淮感覺到了——齊瑄真實的體溫,正抵着自己的小腹。
滾燙,火熱。
作者有話要說: 淮淮:那什麽……你燙着我了(/ω\)
瑄瑄:我還可以更燙,把你全身都點燃~
淮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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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