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談心

高升和趙馨寧一前一後走進韋成天的牢房，韋成天正在睡覺，他縮到牆角，整個身體蜷成一團，就像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蝦，嘴巴大張着，滴着口水，雙手緊緊的捂在裆部。

僅僅是三天沒見，韋成天已經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的臉頰整整瘦了幾圈，以至于顴骨顯得高高突起，這哪裏還象一個豪門的翩翩佳公子？簡直就是一個吸毒多年的瘾君子。

高升走過去輕輕用腳尖碰了碰韋成天，韋成天猶如觸電一般顫抖了一下，雙腿緊緊夾在一起，随後發出哀叫聲：“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

“是我。”高升說道。

韋成天身形再震，随後猛然擡頭，看到了高升，他嚎叫着撲過來，死死抱住了高升的一條腿：“先生啊……帶我走吧……我受不了……實在受不了了……嗚嗚嗚嗚……”

韋成天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鼻涕眼淚流得滿臉都是，高升能從韋成天咧開的嘴中看到激烈顫抖的喉頭肌肉。

看得出來，韋成天的心理防線已經被徹底摧毀了，意志亦幾近崩潰。

“也就是說，你願意和我簽訂契約了？”高升緩緩說道。

“願意願意……嗚嗚嗚嗚嗚……”韋成天的身體抖得厲害。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高升嘆了口氣，随後手掌翻開，拿出了契約。

契約逐漸開始發亮，接着又一點點凝成霞光，但過了十幾秒鐘，契約就像斷電了一眼，驟然變得暗淡下去。

“咦？”高升看了看契約，又看了看韋成天：“原來你心中還在恨着我啊，那算了，我再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想一想，三天之後我再來。”

說完高升猛地掙脫了韋成天的雙手，邁步向牢房外走，韋成天被吓得魂飛魄散，再次撲過來死死抱住高升的一只腳，口中狂叫着：“沒有啊……我不敢啊……先生求求你帶我走吧……先生……大爺，大爺你行行好，主人，主人我服了啊……心服口服啊……”

“什麽亂七八糟的……”高升聽到韋成天連‘主人’都喊出來了，心中有些不忍，停下了腳步，低頭看了看被他拖倒的韋成天，看樣子韋成天是不會抵抗契約的，那又是為什麽達不到完美契合？

沉吟片刻，高升向着趙馨寧使了個眼色，趙馨寧點點頭，退到了外面。

“你放開，我不走了，和你聊聊。”高升說道。

Advertisement

“主人啊……帶我走吧……”韋成天還在嚎叫着，他的聽力好像顯得有些遲鈍了，或者是反應跟不上。

“我讓你放開！”高升喝道。

韋成天這次做出了反應，他一點點松開高升的腳，向後縮了縮，但身體依然保持着劍拔弩張的架勢，似乎高升一旦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就會拼命纏住高升不放。

高升果然沒有走，反而坐了下去，就坐在韋成天對面，雖然着牢房裏充滿了一種異味，非常難聞，但他不在乎。

接着高升取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着，轉手把煙盒連同火機扔給了韋成天。

高升以前收養過一只飽受摧殘的流浪狗，從某種角度說，兩者有類似之處，極度的不安，極度的恐懼，而高升有過經驗，時間、陪伴、安靜乃至氣息的相互糾纏，是最好的療傷藥。

“我現在先不和你說話，等你安靜下來的。”高升輕聲說道。

韋成天慢慢拿起了煙盒和打火機，牢房內變得非常安靜，只有韋成天時而傳出咳嗽聲。

高升很能耐得住性子，畢竟這是他将要收服的首座大魔王，他願意付諸最大的努力。

足足坐了有三個多小時，在高升的觀察中，韋成天的情緒已經逐漸變得緩和了，雖然還是不敢和高升對視，但眼神不再散亂。

“你恨我麽？”高升說道。

“不不不不……”韋成天立即連連搖頭：“我怎麽敢……”

“我知道你恨，但不能怪我。”高升說道：“誰讓你提出了這種要求？還想建起一座後宮……和你說吧，就算我真的替你做到了，你能心安麽？能應對接下來的麻煩麽？”

“什……什麽麻煩？”韋成天怯怯的問道。

“很多啊，比如我給你找來了上千個女孩子，她們是不是自由之身？不給她們自由，那她們和囚犯有什麽區別？又不是犯了罪，只是為了讓你韋大少開心，就把她們一直關在海島上？誰不是娘生爹養的？你于心何忍？”高升說道：“給她們自由，她們覺得沒意思，轉頭四散而走，那我費了天大的力氣，把她們帶到海島上又有什麽意義？”

“我……我沒想過那麽多……”韋成天吞吞吐吐的說道。

“你是沒想那麽多，但你逼着我去做啊！”高升說道：“韋大少，你這幾天的遭遇，全是你逼着我去做的，我們兩個都有責任，一人一半。”

“嗚……”韋成天的嘴角一下一下咧開，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好了好了，別哭。”高升說道：“可能……我的責任更大一些，但我沒有別的辦法，時間不多了啊……”

“什麽……不多了……”韋成天抹了把眼淚，他的樣子就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了。

“我的朋友告訴我，這世界即将迎來滅頂之災，是不是覺得很滑稽？但……這是真的，千真萬确，等你加入魔道之後，自然就明白了，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騙你。”高升說道：“他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從心底裏看淡了生死的人，能活下去，他會按部就班過自己的日子，災難臨頭，他會安靜的走向死亡，但我不行啊，我才多大？還沒來得及真正享受生活呢，我可不想死！”

“所以，我只能用這種粗暴的手段帶你走進魔道，因為我沒有時間和你耗了，韋大少，你将成為鎮天府的首座大魔王，從此以後我們患難與共，而這世界能否獲得拯救，我們是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其實高升只聽小白說過一次，拿出來是為了蠱惑韋成天，小白說想達成完美契約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精神感召，讓對方心甘情願追随自己，一種是讓對方獲得超越極限的滿足，擁有魔王體質的人，本能消耗殆盡，抵抗力自然就微乎其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