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門

沐青蕭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也伸了個懶腰。

娶媳婦,娶進了家門,同睡一張炕,好像也沒那麽糟糕。

巧兒這一晚,睡的并不踏實。

沐青蕭睡眠淺,巧兒一有動靜,他就醒了。

他啥也不幹,支着下巴,趴在炕頭上,眨巴着眼兒,盯着睡夢中擰着眉,哭的稀裏嘩啦的女人。

以前看見女人哭,他頭皮發麻,有多遠躲多遠。

現在,這個冠着他的姓的女人,哭的跟淚人似的,他卻沒有要逃走的想法。

巧兒這一覺睡的沉,睜開眼睛時,窗外天已大亮。

她驚的坐起身,矮幾的別一頭,被子掀開了,人不見了。

沐青蕭這會在哪呢?

只身進了山裏,輕功運用到極致,半個時辰之後,奔上了最高的山峰。

宗主這個位子,他不想坐,但武功不可廢。

每日登山,計算着時間,腳上綁着幾十斤的鐵塊,日積月累。

他已不是幾年前,流落到這裏的沐青蕭。

沐青蕭回到家時,巧兒已做好了早飯,并收拾妥當。

因為她沒有多餘的衣裳,便将昨兒的嫁衣又穿上了,總不能裹着一身不合适的衣服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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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用井水洗臉的時候,她用手搓了下臉上的硬痂,發現硬痂跟皮膚接觸的地方有空隙。

小時候,哪裏摔破了,給了痂,總喜歡摳一摳。

巧兒試着用手摳,疼倒是不疼,還能掰出個小縫來,像極了烏龜身上的硬殼。

見沐青蕭身披寒露從外面回來,她收起好奇的心思,倒了水,“早飯在鍋裏,你自己盛吧!”

她剛才的動作,可沒有逃出沐青蕭的眼睛,“摳它幹嘛,長在那裏雖然難看,但至少沒有爛掉,萬一摳壞了,會吓着人的!”

他并沒有惡意,是用調侃的語氣說的,像是故意要逗弄她。

巧兒恨恨的瞪他一眼,“不用你管,爛掉也是我的事了,反正一年之後,你給我休書便是!”

沐青蕭摸着鼻子,帶着幾分痞氣的說道:“我昨兒有答應嗎?”

說完,便去了廚房,背過身去的時候,臉上笑容過分的燦爛。

巧兒撫着被氣的此起彼伏的胸口,該死的男人,成心跟她做對。

算了,今兒還有事求他,不能把關系弄僵。

兩人吃了飯,沐青蕭倒也主動了一回,将鍋碗收拾了,再去牽出昨兒的大黑馬,套上馬鞍。

又從東屋裏,拿出兩塊上等的狐貍皮,挂在馬背上。

巧兒看着奇怪,“你拿狐貍皮幹啥?”

“給你回門的禮,”沐青蕭這會不說心疼皮子了,站在馬鞍前,捆綁繩子。

巧兒看着他,咬着唇想了一會,說道:“給他們都是糟蹋了,還是拿到鎮上,換了銀子,添些家裏用的東西。”

真的是上好的狐貍皮,看那色澤,就能看出。

沐青蕭回頭,沖她一笑,“成啊,都聽你的,待會你拿去賣,得了錢,你自己收着,想買什麽,想怎麽做,都随你!”

沐青蕭并不喜歡随時揣銀子,需要什麽了,拿着自己獵到的東西,以物換物。

綁好了馬鞍,他又回屋掏了一陣,再出來時,手上多了個黑色小袋子,要塞進巧兒的手裏,“喏,咱家所有的銀子都在這兒了,都歸你管。”

巧兒被他的舉動燙着了,吓的縮手,“不,不行,這不行!”

“不行也得行,爺不喜歡操太多的閑心,”沐青蕭不由分說,拽着她的手腕,強勢的掰開她的手,塞給了她。

錢袋子還挺沉,都是些散碎銀子,有銅錢,也有一兩,二兩的碎銀子。

巧兒遲疑着問他,“我置辦什麽,你都不介意嗎?”

沐青蕭走到院門口,回身看她。

雖然依舊是大胡子,那塊眼罩也戴上了,整張臉只剩一個眼睛亮的驚人。

兩個人騎一匹馬,自然還是巧兒坐前面,男人坐後面。

巧兒堅決不要叉開腿坐,叉開腿走一路,等到了鎮上時,估計她的腿都要并不攏了。

沐青蕭無所謂的哼了哼,随她的便,女人就是麻煩。

兩人都走了,院門也不用鎖,夜不閉戶,真要來了賊人,鎖了也不管用,與其這樣,還不如不鎖。

田姝正蹲在門前的小河邊,漂洗衣物,鳳娘也蹲在那,瞧見了一同走過去的兩個人,手裏的棒槌都要使斷了。

田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兒沉沉的。

鳳娘冷哼道:“瞧見沒有,連坐着的姿勢都變了,叉不開腿,真是看不出來,那醜丫頭,還是個狐媚的貨色!”

田姝擰幹最後一件衣裳,漂洗了棒槌,拎着籃子站起來,諷刺的笑道:“你這是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你倒是想叉不開腿呢!”

“你!”鳳娘恨恨的瞪着田姝的後背,刺啦!手裏的衣服被撕吧爛了。

鳳娘氣急敗壞,如果巧兒現在站在她面前,她非得把那賤人,按在水裏,好好教訓一番。

且說另一邊,沐青蕭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搭在巧兒的腰間。

無論是從側面還是正面來看,巧兒都像是被他抱在懷裏似的。

出了村子,有一段路不好走,兩人下了馬,徒步前行。

巧兒暗暗松了口氣,被他攬着的感覺,真的很別扭。

行了一段,又要騎馬,沐青蕭又是那個姿勢,這回巧兒不樂意了。

“你的手……別擱這兒,叫人看見不好!”這個理由,是她憋了半天才想到的,卻遭來沐青蕭無情的嘲笑。

“哈哈!”沐青蕭的笑聲,真的是太大聲了,驚飛了一群林間的鳥兒。

“你笑什麽!”巧兒側頭瞪他,嘴巴撅着,要不是考慮到,他滿臉的大胡子太紮手,真想一巴掌糊上去。

沐青蕭瞅着她生動的小臉,心情更好了,決定逗一逗她,“不擱這兒,那得擱哪?你給我找個地兒!”

這句詞,真像急色之徒,調戲良家婦女。

巧兒有着安淩钰的靈魂,怎能聽不懂他的意思,氣憤的道:“随便擱哪,總之就是不能碰着我!”

沐青蕭狡黠一笑,“好吧,不碰就不碰,這可是你說的。”

他突然一抖缰繩,黑馬猛地加快了速度,撒開蹄子往前沖。

山路崎岖,馬兒一跑快,能把人颠飛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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