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巧兒進山

走到樓梯口時,嘴角抽了抽,哪裏還有樓梯。

鐘春追上前,“宗主,您不回宗門一趟?”

沐青簫跳下樓,頭也不回的道:“爺的家在無名村,回那個地方幹什麽!”

上官辰抱着被子,走到鐘春身邊,一臉呆萌,頭發亂的像雞窩,“別叫啦,他不會回去的,要擱我,我也不回去,冰冰冷冷的,像墳墓似的,我還聽說,老夫人正打算把茵蘭小姐許給宗主呢!”

“啊?不是吧?”鐘春想想百裏茵蘭那張嬌弱像小花似的臉,說起來話,輕聲低語,旁人聲音大一點,都能把她吓哭了。

這種女子,但凡是個有腦子的男人,恨不得離八丈遠。

上官辰抱着被子,搖了搖頭,“老夫人最喜歡獨斷專行,否則宗主也不會寧可待在無名村,也不想回去,鐘大叔,我這次也跟你們回去好不好,我想跟天賜他們玩。”

“這你得問宗主,我可做不了主!”

暴雨到淩晨時分,漸漸停了。

巧兒很早便醒了,推了推田姝,“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天黑就回,你們不用找我。”

田姝睡覺的迷迷糊糊,應了一聲,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巧兒穿衣下炕,換了個件厚點的碎小夾襖,底下是棉厚及膝的短裙。

長發辮成一條長長的麻花辮,斜垂在左肩。

桌上有一支桃花形的粉色簪子,是昨兒田姝送給她的。

想了想,巧兒還是将簪子插在了發上。

哪有姑娘家不愛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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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臉的時候,她特意照了水鏡子。

嗯……如果遮住毀掉的半邊臉,巧兒的臉其實很美。

外面的山路很泥濘,她只能穿草鞋,帶上火石跟火絨,用油布包着。

又從鹽曬過的麂子肉上割下一塊,藏在包袱裏。

準備妥當,再帶上防身的匕首,這才走出門。

她能分辯方向,那座宅院的方向,她能猜測到,只要翻過前面的山梁,應該就能看到。

進山的小路被雨水淋過,又濕又滑,走起來不容易。

上山的小路,更是滑的下不去腳。

遇到陡峭的山壁,巧兒需要雙手雙腳全都用上。

整整爬了一個時辰,天色大亮,陽光照在山下的村莊,巧兒才爬上山頂。

期間摔了五次,上衣還好,底下全濕透了,貼在身上,又重又涼。

“呼!終于爬上來了!”她用袖子擦了擦滴水的留海。

不是熱的出汗,而是林子裏的灌木,沾着水珠,全被她蹭在臉上。

眺望山下,在遠處成片綠色的林子裏,白瓦屋頂很醒目。

這片林子,大多是青松跟香樟,還有許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古樹,即使現在已經是入冬的時節,樹葉依舊翠綠如新。

巧兒不敢耽擱,踢掉腳上厚重的泥巴,繼續往山下趕。

雨天下山,可是很要命的事。

一不小心,腳下打滑,便會順着下山的小路滾下去。

好不容易,她連走帶滾下到山腳,卻離別院還有一段距離,并且根本無路可走。

納蘭赫自打那日被巧兒被沐青簫收拾一番,就一直躺在別院裏休養。

胯下傷的不輕,帶着的美人,只能看不能吃,納蘭赫越想越憤怒。

他派人去找九臺鎮的官府,那老頭竟然借口有病,躲在家裏,死活不肯見他。

巧兒跌跌撞撞的,終于摸到別院的外牆。

她此刻的心,又冷又硬。

雙眸死死的盯着牆壁,小心順着外牆,朝前門摸去。

在拐角處,她停了下來,別院門前來了一輛馬車,兩名護衛。

別院的管家,匆忙跑出來迎接,車簾掀開的一刻,巧兒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成了冰。

“鄭公子,您總算到了,我家少爺恭候多時了!”

鄭景之一身青色寬袖長裙,衣冠楚楚,面容雅俊,看人的時候,叫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巧兒苦笑,當初自己不就是被他這副樣子騙了嗎?

鄭景之走下馬車,拱起雙手,禮貌的回道:“有勞管家在此等候,路上暴雨耽擱了些時辰,聽說你家公子受傷了?這是怎麽回事?”

管家身後又走出來一位美人,正是那日陪同納蘭赫的美人。

“詩詩見過鄭公子,”美人朝鄭景之福身行禮,餘光還要偷偷瞄着他。

與納蘭赫的纨绔作風比起來,這位鄭公子,真是如同嫡仙般的人物。

“哦,姑娘不必多禮,”鄭景之對美人态度不近不遠,不親不疏。

管家嘆氣道:“不瞞公子,我家少爺在九臺鎮遇到個地痞流氓,是本地的惡霸,不僅打傷了少爺,連府中的家丁也被打傷,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竟有這樣的事,本地的官府不管嗎?”

“不管,我們派人去找,知縣老爺卻連個面也不給見,您說,這叫個什麽事!”

鄭景之臉上多了幾分怒意,“此事我回去之後,定會向上回報,讓吏部派人下來查問,這種四處作惡的地痞,早該收拾了!”

安家出事之前,鄭景之考中狀元,入了仕途,當時只在京中做了個小官,現在看來,有公主罩着,他升官了。

加上他的驸馬身份,以後的前途一片大好。

巧兒已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麽,眼見鄭景之等人就要進入別院內。

巧兒推着痛苦喘息的身體,朝他們踉踉跄跄的走過去。

可她沒有太多的力氣,滿心的恨意,支撐着她走到別院門口。

巧兒狼狽的站着,淬着毒的眼睛,似要瞪穿鄭景之的背。

鄭景之感到身後有陰冷的風,讓他覺得不舒服,他停下腳步,回頭去看,一個髒兮兮的瘋婆子。

整張臉都被淩亂的頭發蓋住,他只看得到一雙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鄭景之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只知道,看見這雙眼睛,仿佛被惡鬼陰靈纏住,纏的他無法呼吸。

管家上前趕人,“哪來的瘋子,快走開,這裏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再不走,我可要不客氣了!”

巧兒不理他,慢慢的朝鄭景之走近,垂在身側的雙手,摳進掌心,鮮血滴落在地上。

這雙眼睛,讓鄭景之猛然想起那日監斬臺上,安淩钰臨死時,看向他的眼神,蝕骨的恨意。

“你是誰!”鄭景之神色有幾分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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