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有嗎？沒看到。”顧簡信有些不淡定了。

“我可看到了，眼睛硌得慌。”

“哪兒？我給吹吹。”顧簡信伸手攬着她的肩膀，作勢要給她吹眼睛。

黎昔躲了一下：“不給，吹了也難受。”

“為什麽難受。”

“要是我身邊多了一群心思不純的異性，或是多出幾個自稱我男朋友的人，你難受嗎？”

顧簡信咧嘴一笑，如春光般明亮。

他滿眼寵溺：“昔昔，醋了？”

“不敢。”

“在我面前你有什麽不敢的？”

“太多了。”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低頭附到她的耳邊輕語：“你放心，我會保持幹幹淨淨的。”

黎昔的臉“騰”一下就紅透了。

一旁就近看戲的陸意瑤看得很是興奮，這種就近被人塞狗糧的感覺，怎麽這麽美好？

顧簡信擡起頭，旁若無人地捏了捏她透着粉色的臉：“比賽贏了，有獎勵嗎？”

“你要什麽獎勵？”

“先欠着。”顧簡信很潇灑地甩出這句話。

“好。”

此刻的黎昔不知道，以後顧簡信沒贏一場比賽都必定要她允諾獎勵，而且都是先欠着。黎昔滿嘴答應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她以後會有多後悔。這累積起來，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的獎勵，她這小身板還真的有點還不起。

“餓了嗎？我請你……們去吃飯吧！”顧簡信這時終于看到旁邊的陸意瑤了。

“不不不。”陸意瑤連忙擺擺手，“我已經飽了。”

“什麽時候飽的？”黎昔問。

“就剛剛啊！”陸意瑤把黎昔拉到一邊，湊近她的耳朵：“昔昔啊！我先溜了啊！周圍那些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你就自己慢慢承受了啊！今天的狗糧很甜很好吃，以後還有，繼續叫我，這可比偶像劇精彩多了！”

陸意瑤說完就溜，完全不帶停頓的。

真是個鬼靈精！黎昔莞爾：“走吧！她先回去了。”

“她還挺有眼力見的。”

“……”

黎昔和顧簡信并肩而行，在離開時，黎昔假裝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周圍的人，讓她記在心裏的就只有眼神灰敗的秦姝仙和一臉驚慌失措的林芳玉。

黎昔有些奇怪，平時她和顧簡信相處的時候除了遇見老師，都不會遮遮掩掩的呀！怎麽還有那麽多女孩子……

在走到校道的岔路口時，黎昔沒有往食堂方向走，而是走向了另一邊。

“昔昔，這邊才是食堂。”顧簡信拉住她。

“我知道啊！我們不去食堂。”

“那去哪？”

“校醫院。”

“我不去。”顧簡信止住了腳步。

黎昔有些無奈，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手帕紙，抽出一張，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汗，是熱出來的，還是疼出來的？”

顧簡信身形一頓，臉色有些灰暗。他低下頭：“你怎麽看到的？”

“我怎麽看不到。”

“我沒事，不想去。”

黎昔不說話，拉起他的手就往校醫院走。

顧簡信乖乖跟着。

黎昔走了一段路後，确認他會跟着，就放開了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校醫院。

今天校醫院值班的是個上了些歲數的女醫生。

她看了看顧簡信的腳，說：“這腳傷有點嚴重，可能是運動激烈了點，動到了傷口，但是不妨礙正常的行走。現在是籃球賽期間，想要叫你避免劇烈運動也是不可能的，多注意休息就好了。”

“謝謝醫生。”黎昔禮貌地向醫生微微鞠躬點了點頭。

醫生朝她笑笑便走出去了。

“我沒事的，老毛病了。”顧簡信坐在椅子上擡起頭看黎昔，伸手拉住她的手。

黎昔把手抽回：“離你下次比賽還有一周的時間，這一周多注重休息。”

“好。”顧簡信應得倒是爽快。

黎昔又點點他的頭：“顧簡信，我希望你不要瞞着我那麽多東西，這會讓我覺得我和你不過只是兩個陌生人，我不喜歡這樣。”

“我知道。”顧簡信握住她的手。

“我寧願你疼了，跟我撒嬌，也不願你瞞着我，自個兒忍着。”

“好。”顧簡景拿他毛茸茸的頭發蹭了蹭黎昔的肚子，他的頭發很硬，刺進黎昔的衣服裏，刺得她癢癢的。

和顧簡信吃了飯以後，黎昔回到宿舍，她一回來，林芳玉就往外走，頭也不擡，像是在躲她。

陸意瑤湊近黎昔，小聲地說：“她剛才回來的時候，眼圈紅紅的，可能哭了。”

“嗯。”黎昔應了一聲，不再做別的反應。

七班女籃隊的比賽，賽果不佳，連輸兩局，完全失去了晉級的機會。

比賽開始前，林心語就在衆人面前誇下了海口，這次輸得那麽慘，她可是把面子裏子都丢盡了。

幸好，班上的男籃隊還算争氣，晉級到下一輪的比賽。

體育委在班會上宣布第一周的比賽結果時，班上的人都不禁把目光轉向了捂着嘴的林心語。

林心語被衆人的眼光看得發毛了，惱羞成怒，把桌子上堆起的書用力一推，全部推到在地上，還砸到了坐在她前面的同學。她大喊道：“你們看什麽看，還不是你們這些豬隊友！如果不是你們打得那麽菜又怎麽會輸。”

班上瞬間鴉雀無聲，那些在女籃隊打球的女生更是目瞪口呆，感情自己拼命地在球場上跑了那麽久，最後還要成為輸掉球賽的背鍋俠！

林心語發完火後也愣住了，自己怎麽那麽魯莽！

這時，班主任臉色鐵青地走進來，叫走了林心語。靠在窗邊坐的同學還能依稀聽到班主任對她的訓話：“你媽媽塞那麽多紅包到我這裏，我也盡心盡力為你營造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了，你就不能不耍那麽多小姐脾氣嗎……”

窗邊的同學面面相觑，怪不得班主任無論怎麽編座位林心語總能坐在前三排的中間位置。

這籃球賽斷斷續續地打了将近一個月，可能是因為七班的都是些文弱書生，男籃女籃隊都沒有進決賽。

九班的女籃隊不敵一班的娘子軍，得了第二名。但是男籃隊所向披靡，拿了冠軍，這可讓九班班主任大出風頭。

顧簡信贏了那麽多場比賽，導致黎昔一直都欠着他的獎勵，黎昔本不在意，但是旁觀者清，陸意瑤陰陽怪氣地對黎昔說：“自古桃花債最難還，你這攢起來的債小心以後要是還不上，就該被人家吃定咯！”

黎昔努力思考了一番，覺得被他吃定也不錯。

這個學期結束前，學校組織了一次家長會。

本來這家長會應該在期中考試之後就舉辦的，但是這個學期的事情太多，又是上級領導大檢查，又是教學評估的，還有一個籃球賽，就耽擱下來了。

黎應虎這次難得地穿了一套熨得筆直的西裝來參加家長會，穿上擦得發亮的皮鞋，整齊的深藍色領帶，活脫脫一副大老板的模樣，要是他的舉止再文雅一點就可以脫離暴發戶的形象往儒商進軍了。

黎昔看了眼周圍緊張地收拾書桌的同學，又低下頭不緊不慢地看起了桌上一本英語原文小說。

“诶呀！怎麽那麽亂啊！平時都不覺得自己的位子上亂的……早知道就像你一樣天天收拾了。”陸意瑤一邊收拾着自己雜亂的書桌一邊抱怨道。

“要是被我媽看到，又該教訓我了。”她媽可是個處女座啊！

黎昔慢慢地看完一頁書，擡頭看向窗戶外邊，“你媽媽來了。”

“什麽！”陸意瑤驚訝地一擡頭，然後一拍額頭，“她怎麽來得那麽快呀！”

“你長得挺像你媽媽的。”一樣的瓜子臉，圓圓的眼睛，細彎細彎的眉毛，乍得一看有七八分相像。

“長得像還不如性格像，如果我和我媽性格像的話就我現在不用那麽辛苦了。”

陸意瑤低下頭當作沒看見，然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黎昔彎起好看的眉眼，“小邋遢，你等一下可能還要洗一把臉。你剛才拍額頭的手可是很髒的哦！”

陸意瑤看了看手掌，咬着牙：“阿西……”

“瑤瑤。”陸媽媽看到陸意瑤，慢慢地從教室外走進來。

“媽……我還在收拾東西。”

“你平時怎麽不收拾？”陸媽媽皺起眉。

“……”

眼看着陸意瑤要遭到訓斥了，黎昔出聲想要為她分擔一點注意力：“阿姨，你好！我是黎昔，瑤瑤的同桌。”

黎昔站起來，說話的時候向陸媽媽禮貌地颔首示意。

陸媽媽很滿意地看着這個乖巧禮貌的女孩子，“你好！我之前就一直聽瑤瑤提過你。這次見到你，果然是個好孩子。”

黎昔和陸媽媽寒暄了一會兒，順利讓陸意瑤整理好了書桌，逃過了一劫。

很快，黎應虎也來了，黎昔看着自己老爸今天穿得足夠裝逼也只是笑笑，忍住了不去調侃。

黎應虎看了看黎昔這一個學期的成績，全年級第四十七名，打敗了幾十個火箭班的精英！黎應虎很是滿意，臉上的喜色濃了幾分。他又是個健談的，很快就和周圍的家長們侃天侃地，打成一片，其樂融融。

班主任很快就進來主持會議，同學們可以不比在教室內陪同，黎昔和陸意瑤也趁機溜出去。

“我沒想到你和長輩那麽聊得來。看你和我媽聊的，客套話脫口而出。不像我，只要一和家裏的三姑六婆說話就滿臉尴尬。”

黎昔拍拍她的頭：“你長大些也能練就這個本領的，其實只要耐心點，順着他們的話來聊，就不會尴尬了。有些人際交往是必要的。”

家長會的內容很繁瑣，很無聊，校長講完還有教導主任、級長、班主任。

陸意瑤實在受不了了，就想拉着黎昔沖去學校的小超市大殺四方。

可剛走到樓梯轉角，就看到雙手插着口袋往她們樓下走的顧簡信。

他身形颀長，身上就只穿着普通的羽絨服，裏襯是件灰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條牛仔褲，很簡單的打扮，卻讓他穿出了模特的效果。

顧簡信的頭發又長了些，漆黑的發微微遮住了他鋒型的眉毛，內雙的眼睛深邃，挺直的鼻子和略薄的棱唇好看得有些咄咄逼人。

顧簡信看到她們，眼睛裏也閃過一絲訝異，轉而又向她們走過來。

陸意瑤頹喪地低下頭。

“借一下人好嗎？”顧簡信禮貌地笑着，對陸意瑤說。

陸意瑤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拍了拍黎昔的背，留下句“祝你幸福”，就自己走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