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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雜志部門辦公室裏不知道是什麽人在對話,但是至少此時此刻初禮是被他的一番咆哮震得挪不動步了……懵逼地牽着她的行李箱猶如腳下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下一秒她聽見從辦公室裏傳來腳步聲,呼吸一窒,甚至還來不及轉身逃離現場,那人已經風似的來到了門口。
兩人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面。
初禮的第一反應是:這人好高,不會有一米九吧?
她雖然真的不能算高,但這個人卻比她整整高出了一大截——他大約是二十六七左右的年紀,挺鼻薄唇,眉如劍,十分英俊的模樣,只是茶色瞳眸因上一秒的怒火冷若冰霜,仿若拒人千裏……他身穿黑色衛衣,牛仔褲,馬丁靴,手裏抓着件沒來得及穿的黑色羽絨服。
走出門時,不期然與初禮對視上,他愣了下。
……大概是沒想到走廊上還站着個人。
但是那愣怔很快消失,掃了眼初禮身後牽着的行李箱和她身上那因為之前一路跑來面試有些淩亂的頭發和衣服,也不知道他怎麽在腦子裏定位初禮身份的——片刻只見譏诮浮上那茶色瞳眸中,他嘲諷似的勾了勾唇角,斜睨初禮一眼,而後收回目光,頂着張不可一世的漂亮棺材臉與她擦肩而過。
初禮:“……”
這個人。
前一秒還狂怒得像是被侵略地盤的雄獅,下一秒當他收斂了怒氣——
又變成了一只生性薄涼且驕傲的狐貍。
……
狐貍離開後,初禮也轉身跟着那狐貍屁股後面離開了元月社辦公大樓——只是狐貍腿長走得快,當初禮站在大樓一層屋檐下試圖用手機軟件叫車去之前定好的酒店時,外面雨幕朦胧,那只狐貍的狐貍毛都不見一根了。
……會和編輯争吵首印量的,難道是作者?
心不在焉地猜測着,初禮坐上了去酒店的出租車,坐上出租車忍不住刷了下被那個編輯部門前黑板畫了重點的大神作者晝川的微博壓壓驚——
【晝川:遇見了很不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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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同時,其實也會忍不住想會遇見這些事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才會遭受如此待遇?
或許真的還要再繼續,加油,才能配得上我想要的別人的尊重吧。】
——以上,這是晝川二十分鐘前發的微博。
下面一溜兒的“大大好溫柔”“天啊居然有人不尊重你麽QAQ那該是什麽樣的壞人”“遇見事先檢讨自己,大大簡直是翩翩君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之類的誇獎。
初禮不禁感慨這踏馬才是正常的文人墨客該有的畫風啊有沒有?哪怕生氣都生氣的那麽優雅……
看着晝川的微博,到酒店的時候初禮就已經把那只刻薄狐貍的事情忘記得幹幹淨淨——今天她早上六點爬起來趕火車跑來這個城市面試,早餐都沒來得及吃一口,現在她整個人又困又餓還有些冷,總覺得自己好像要感冒了,這時候除了想吃點熱的填飽肚子睡覺,別的她再也沒有力氣惦記。
拿了房卡鑰匙,進電梯,順着房號走到走廊盡頭,刷卡打開最後一間房間的門。
定外賣。
洗澡。
吃外賣。
睡覺,等待明天元月社通知面試結果。
初禮倒在酒店床上時大腦已經快要徹底罷工,手機放枕頭邊充上電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就這樣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聽見枕頭邊傳來了“嘩嘩”的聲音,就像是什麽東西在撓自己的枕頭,初禮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發現枕頭邊蹲着一個人——一個身穿黑色衛衣、牛仔褲的男人,只是他本該是腦袋的地方卻是狐貍腦袋,那雙狐貍眼此時一瞬不瞬地透過貓眼與床上的初禮對視!
冷汗“嘩”就流下濕透了身上的T恤,整個人都僵硬在床邊初禮只聽見自己心中咯噔一下——
狐貍的呼吸就在耳邊,呼哧、呼哧的,初禮甚至能感覺到從它鼻息之中的燥熱氣息就撲打在她的耳垂旁邊……那感覺太逼真了,初禮想要尖叫,卻不出聲音,餘光眼睜睜地看着那狐貍擡起屬于人類男性的修長蒼白指尖,輕輕撥撩了下她的耳垂——
癢得很。
狐貍惡作劇得逞一般低低輕笑一聲。
初禮心中卻已草泥馬狂奔:這是一個混合着鬼壓床、靈異、春夢、人獸的混合重口味夢境?!
黑暗之中,那狐貍的臉仿佛一直在湊近,那感覺過于逼真到初禮幾乎覺得這是真的以至于渾身的毛發都快炸開了——她努力地睜大眼,就在這時,卻突然發現狐貍的臉發生了變化,狐貍眼變成了眼角微微上勾的人類眼睛,長長的嘴變成了高挺的鼻,薄唇唇角勾起成一個戲谑的弧度……
黑暗之中初禮看不清楚他的具體長相,只能感覺他壓低了身體,以過度的親昵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直到他的唇瓣幾乎要碰到她的,他這才大發慈悲般停了下來,俯身沖着她微笑,嗓音溫柔地對她說:“聽我一句勸,無論你想去哪,都不要去比較好,那總歸不會是個好地方的。”
他的嗓音暧昧,灼熱的氣息撲撒在初禮的面頰一側,讓她感覺那溫度仿佛要連帶着将她的面頰也灼燒起來了一般……他一邊說着,一邊用冰涼的指尖戲谑似的勾了勾初禮的下巴。
只是說完,他的笑容卻收斂了起來。
那一瞬間,初禮卻突然看清楚了:那确實是一張十分英俊的面容,眼睛是茶色的,只是眉眼之間冷漠且平淡如水。
十分眼熟。
……
“啊!”
初禮一下子從床上翻坐起來!
這次是真的醒了。
心跳,久久不能平息,那砰砰的跳法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她胸口裏跳出來似的,心有餘悸地瞥了眼不遠處緊緊關閉、挂着門鎖的酒店房門,身下那被睡得有些皺褶的枕頭……和夢境中一模一樣。
盯着房門看了許久,确定它并不會被人推開并走進一個茶色眼眸的男人,初禮擡起手摸了把額頭,一頭的冷汗。
初禮:“……”
她居然對着一個只一面之緣的狐貍做了那種夢?腦海中自然而然響起了《動物世界》裏趙忠祥老師耿直的配音BGM: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動物們終于也迎來了一年之中渴望交配的發情期……
初禮:“……”
要死了啊。
用止不住顫抖的手拿過床頭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涼水滑過喉嚨冷卻了五髒六腑她這才稍稍回過神來,初禮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時間正好跳到半夜十二點整,手機屏幕上顯示她有幾條未讀的Q信息……
初禮拿過手機,打開看了眼,這才發現原來是消失了大半天的L君同志大概在今天晚上八點左右給了她上午面試時因為太緊張産生的廢話留言的回應——
【消失的L君:來了,下午有事出去了。】
【消失的L君:你去面試了?去哪面試?】
【消失的L君:面試結果怎麽樣啊?】
【消失的L君:人呢?】
……
三個小時後,大概晚上十一點二十左右。
【消失的L君:我就一下沒回,你還來脾氣把我拉黑了不成?】
【消失的L君:被拐賣了?】
【消失的L君:不對,你這樣的傻子拐了也賣不掉啊,只有拐,沒有賣,心疼。】
【消失的L君:喂?】
……
消失的L君,幾年前因為某些且聽下回分解的機緣巧合和初禮認識的基友——幾年來,兩人一直保持着不電話,不聊騷,不千裏送的純潔友好網友關系。
初禮:“……”
【猴子請來的水軍:你也知道我是學漢語言文學的啊,當然是去出版社面試,我少年時代心中的夢想出版社啊……剛才面試完回酒店就睡了,沒來得及看QQ。】
沒想到L君還在,立刻給了回應——
【消失的L君:出版社?哪個?】
【消失的L君:不是睡覺,那現在是鬼在跟我說話?】
看到“鬼”這個字,初禮頭就疼了起來。
恨不得把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家夥從手機屏幕裏拎出來暴揍一頓——
【猴子請來的水軍:我做噩夢,被吓醒了……正好住的又是尾房,夢到酒店鬧鬼,有長着狐貍臉的怪物在摸我的臉!】
【消失的L君:……這是噩夢?這是春夢吧。】
【猴子請來的水軍:滾。你問哪個出版社做什麽,說了你也不知道啊,就那個元月社——小時候看過《故事小王》嗎?就是元月社出的。】
初禮把元月社胡吹海吹了一通,發送完畢,正等着L君膜拜自己居然有勇氣跑去這麽大的出版社面試,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前面回複很快的L君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沉默了很久……正當初禮想要問他是不是睡着了時,手機震動,消息提醒,L君回複的內容有些莫名其妙——
【消失的L君:元月社?】
【消失的L君:這名字取得,一種快圓寂的感覺撲面而來。】
【消失的L君: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酒店真的在鬧鬼,連鬼都在阻止你去那個馬上就要倒閉的司馬出版社啊?】
初禮:“……”
這牛氓地痞,沒事罵人家出版社幹啥?
欠你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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