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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莊晏的記憶裏他只有媽沒有爹,他媽是個跟他一樣老實木讷的普通女人,為了養他什麽髒活累活都幹過,莊晏十歲不到她就累死了,這一點莊晏和盛初時倒是很像,都是從小沒媽的孩子。
而莊晏的爹,在莊晏記憶裏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媽也從來沒有提過,這個時候對方卻突然找上門,盛初時原本不想搭理,但轉念一想,自己畢竟占了莊晏的身體,莊晏心底對從未謀面過的父親一直是有向往的……就當是幫他完成心願好了。
于是盛初時再次回到了城中村莊家住的筒子樓,但是他沒想到會在樓底下看到那輛熟悉的他爸常用的座駕,他爸的專屬司機就坐在車裏,盛初時停下腳步,眉心一跳,瞬間有了某種不太好的預感。
盛富康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風流,要不盛初時也不會明明是原配所出卻只能委委屈屈被叫一聲二少,而除了盛長青,老三盛啓豐又是盛富康的另一個情婦所出,八歲的老來子盛少安是現在這位盛夫人生的,四子一女五個人四個媽,至于外面還沒有認回家的,天知道又還有多少。
如果莊晏也是他爸在外留下的風流債,似乎也并不稀奇,而他重生成莊晏或許當真是冥冥中注定的。
盛初時很快平複了心情上了樓去,只敲了兩下門就聽到了門裏莊晏舅媽的大嗓門響了起來:“來了!來了!”
門一拉開,杜曉麗滿是橫肉的谄媚笑臉便出現在了盛初時眼前:“小晏回來了,客人等你很久了。”
故作溫柔的語氣惡心得盛初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位舅媽對着莊晏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慣了的,幾時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仿佛她才是被鬼上身了的那一個。
盛初時沒有理她,徑直走進了客廳裏,莊晏的舅舅莊和平正一臉狗腿地哈着腰想要給端坐在沙發裏的男人點煙,男人微微皺眉,說了聲“不必”,這人盛初時認識,而且熟悉得很,是他爸的特助,叫劉文濤,在公司裏的地位很高,盛初時沒想到他會親自來接人。
見到盛初時進來,莊和平立刻過來把他拉到了劉文濤面前,盛初時低下頭學着莊晏的裝出一副怯弱模樣,莊和平笑眯眯地提醒他:“這位劉先生是你爸爸的助理,趕緊叫人。”
盛初時正要開口,劉文濤淡定地打斷他:“不用了,你坐吧,這是你和盛先生的親子鑒定報告,你自己看看吧,你的父親叫盛富康,是盛氏集團的董事長,如果沒什麽問題,今天你就跟我回去吧,盛先生在家裏等你。”
劉文濤的語氣連客氣都算不上,當然了,以他在盛富康心中的地位,确實沒必要讨好莊晏這個才冒出來沒什麽背景的私生子,盛初時也不介意,坐下之後随手翻了翻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或許他該感謝他爸的風流,讓他如今有了名正言順回去的理由。
“我……真的是盛先生的兒子嗎?”
“親子鑒定報告不會出錯。”
盛初時點了點頭:“我真的可以回去盛家嗎?”
“當然,”劉文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是盛家的少爺,理應該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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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初時沒有再問,臉上卻多出了一些忐忑和按捺不住的興奮期待,劉文濤對他這樣的反應很滿意,他取了張銀行卡出來擱到激動得漲紅了臉的莊和平面前:“這是莊晏的撫養費。”
“我是他舅舅應該的,應該的。”說是這麽說,莊和平收起銀行卡的動作卻是半點猶豫都沒有。
盛初時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當初莊晏母親去世時辛苦攢下的一小筆存款全進了他這位舅舅的荷包裏,現在還要給他所謂撫養費,而且以他爸那要面子的作風,這筆錢想必不是一筆小錢,當真是便宜這一家子了。
坐上車之後劉文濤簡單給盛初時講了一下盛家的情況,其實他也沒說多少,只告訴了盛初時現在盛家有哪些人,讓他別搞混了,盛初時聽完問他:“你剛才說的我還有大哥、三哥和小弟,那二哥呢?”
劉文濤低咳了一聲,提醒盛初時:“二少已經去世了,剛剛入土為安,盛先生正傷心,你在他面前最好不要提這件事。”
盛初時做出驚訝和不安的表情,盯着劉文濤,仔細觀察着他神色的變化:“二哥……他是怎麽去世的?”
“車禍,”劉文濤搖了搖頭,聲音裏似有幾分惋惜,“你別問了,跟你無關。”
盛初時閉了嘴,劉文濤的反應并沒有不對勁的地方,他似乎确實覺得自己的死是一場源于意外的車禍,所以他爸也沒有對這事起疑過嗎?
盛初時心下一沉,如果是這樣,他就真的只能自己想辦法找證據了。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在盛家大宅門口停下,盛初時心情複雜地跟着劉文濤下了車,一進門衛雪柔就迎了上來,笑眯眯地拉過他的手打量他:“這就是小晏吧,我看看,長得和富康真像,一看就是個聰明孩子。”
盛初時猶猶豫豫地看了劉文濤一眼,對方沖他點了點頭,他才怯怯開口:“……阿姨。”
衛雪柔笑容燦爛:“好,好,真是好孩子。”
她妝容精致,即使是在家裏也打扮得非常明媚動人,與早上在自己墓前哀泣恸哭的模樣判若兩人。盛初時一貫是看不上這位小媽的,在嫁給盛富康之前她不過個娛樂圈摸爬打滾的小明星,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從他爸的一衆情婦中脫穎而出順利轉正,還生了個兒子。盛初時與她壓根沒有多少情誼,她早上表演那一出,也不過是做給雖然不在場但事後一定會有人告訴他的盛富康看。
客廳裏除了衛雪柔和幾個幫傭,只有盤腿坐在沙發上自顧自打游戲的盛家老四盛少安在,不過現在他應該是老五了。
衛雪柔喊了盛少安好幾句他才不情不願地站起了身,滿臉的不耐煩,衛雪柔把他叫到身邊,指着盛初時提醒他:“這是你四哥,叫人。”
盛少安瞥了盛初時一眼,哼了一聲,一臉的嫌棄,粗聲粗氣道:“什麽四哥,我才是四少爺,你是什麽玩意!”
衛雪柔呵道:“你怎麽說話的?怎麽這麽沒禮貌?!”
“我又沒說錯!他是野種!憑什麽讓我叫四哥!”
衛雪柔揪住盛少安的耳朵:“你這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了,我是怎麽跟你說的?誰讓你這麽說話的?!”
看着他們母子倆你來我往地表演,盛初時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盛少安這熊孩子才八歲脾氣倒是大得很,換做以前他敢這麽跟自己說話早被自己吊起來揍了,不過衛雪柔這女人也就只能慣出這種德性的小鬼來,一點不稀奇。
幾分鐘後,別墅大門再一次打開,盛初時下意識地轉過頭,面色冷淡的盛長青走了進來,帶進一身的寒氣。
四目相接,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的盛初時刻意表現出略帶緊張地低下了頭,沒有注意到盛長青看到他時眼裏那一閃而過的驚訝和晦暗。
“長青回來了,他就是小晏,文濤剛把他給接回來,他有點害羞,你跟他打個招呼吧。”
衛雪柔笑着給他們介紹,輕推了一下盛初時的背,盛初時被推得往前了一步,依舊低着頭,含糊道:“大……大哥好。”
“嗯。”盛長青與他錯身而過,上了樓去。
盛初時輕掐了一下手心,視線落在盛長青的背影上,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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