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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湧過來,被捆住了的手腳完全伸展不開,盛初時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他不甘心,他真的很不甘心!
強烈的求生意志驅使下盛初時掙紮着擡起了手,用力撕掉了嘴上的膠布,或許他該感謝康志朗的助理太過自信了,沒有把他捆死,雙手也只時綁在了一塊并沒有反綁到身後,給了他自救的可能。嘴巴得到解放後盛初時精神一震,他知道自己的水性,在水下憋氣個七八分鐘不成問題,更重要的是他的皮靴裏還藏着一把随身帶的匕首。
在不斷下沉的過程中他努力蜷縮起身體,艱難地從皮靴裏把匕首抽了出來,快速地割開了手上的麻繩,之後是腳上的,整個過程總共不到半分鐘,手腕上卻因為不好着力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被海水沖刷後痛得他幾乎休克,他只能咬緊牙關,硬撐着将腳上的繩子也割斷。
浮出海面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盛初時覺得自己仿佛又死了一遭再重新活了過來,他四處遠眺,游輪早已不見蹤影,漆黑的海面上只有海水互相拍打的聲響。
從天黑到天亮再到夜色重新降臨,他在海上漂了将近二十個小時,全靠走運撿到的一塊浮木支撐身體,盛初時又累又渴,就在他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終于看到了前方緩緩開過來的一艘漁船。
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錯覺後他奮力地向着船游了過去,不斷地大聲呼救,漁船的甲板上有人聚集了過來,似乎是看到了他,盛初時擡起手用力揮動,船離他越來越近,終于他看到了船上抛下來的救生梯。
被人拉上船之後盛初時只恍惚掃了一眼面前圍着他露出疑惑和關切的幾張年輕面孔,就再只撐不住地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床上,盛初時茫然地轉動眼珠子,房間裏沒有人,是他全然陌生的地方,看布置像是在什麽人的家裏,對面牆上貼着的畫報上的文字都是他不認識的,這究竟是哪裏?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是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東南亞長相的少女,她手裏端着碗正散發着香味的食物,見到盛初時醒了,快步走到床前來,把碗放到床頭櫃上,笑着快速說了幾句什麽,盛初時無奈打斷她,用英語道:“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說的話,謝謝你救我回來,這裏是哪裏?”
女孩懊惱地吐了吐舌頭,換上了口音濃重的英語:“我叫阿玲,這裏是我家,我是越南人,昨天我和朋友出海捕魚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在海裏把你救了回來,你手上的傷口也是我幫你包紮的,你為什麽會一個人掉進了海裏?”
原來他被人帶到越南來了嗎?盛初時的心稍稍定了一些,道謝後回答她:“我叫莊晏,從中國來的,跟我哥哥出海玩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海裏,你這有沒有電話,我想跟他聯系,他一定在到處找我。”
女孩很為難地告訴她:“我家裏沒有電話,聯系不了外面,你要是想打電話,我帶你去村長家裏打,只有他家裏有電話,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東西?”
盛初時想着這個村子這麽落後嗎?聽到後面半句肚子配合地咕嚕叫了一聲,倒是真的餓了,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謝過後接過了對方遞到手裏來的碗。女孩見他嘴唇幹澀,又給他倒了杯水,盛初時再次道謝,他渴極了三兩口就把一大杯水給喝光了,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東西。
這一碗糊狀的看不出來是什麽食物的東西味道卻很不錯,胃暖和了之後盛初時才覺得自己終于徹底活了過來,暗自慶幸自己還不算太過倒黴。
這個叫阿玲的越南女孩很活潑也很健談,主動跟他說起這個村子的情況,說這裏是越南靠海邊的一個小村莊,周圍都是山,但具體在地圖哪個地方她也不知道,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走出過這個村子,他們村裏的人都是靠打漁為生,她家裏只有她和她阿爸,她阿爸前幾天出海打漁去了,這兩天應該就會回來,又說她一直很想跟着她阿爸出海,不過她阿爸從來不答應,這次還是趁着她阿爸離開她才偷偷跟着鄰居家的幾個哥哥溜出去海上玩,碰巧就把盛初時給救了回來,當時還是她第一個發現了盛初時。
盛初時安靜地聽着,心想着自己确實應該感謝這個女孩,不然他有沒有命活下來都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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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盛初時吃飽之後女孩麻利地把東西收拾了,說讓他先歇一會兒,她去把碗洗了就帶他去找村長借電話。
盛初時點了點頭,終于安下了心來。
女孩離開後他也下了床,雖然手腕上的傷口依舊很疼,但吃飽之後渾身總算沒那麽軟綿無力了,他現在迫切想趕緊聯系上盛長青,算算時間離他失蹤已經快兩天了,盛長青也不知道急瘋了沒有。
走到房門邊正要拉開門時,外頭忽然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怒氣沖沖的聲音,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聽着就像是在罵人,盛初時頓住了拉開房門的手,又聽見了阿玲的聲音,她似乎着急地在反駁什麽,然後那個男人的罵聲便更大了一些,盛初時微微皺眉,心裏莫名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房門被人猛地推開,盛初時往後退了一步,進來的是個皮膚黝黑身量高大典型東南亞人長相的中年男人,和阿玲長得有些像,對方眼神冷漠地打量着他,問出了和阿玲一樣的問題:“你是什麽人?從哪裏來的?”
盛初時猜出這人應該就是阿玲的父親,他鎮定地把剛才與阿玲說的話又回答了一遍,對方皺了皺眉,審視着他,有那麽幾秒鐘盛初時甚至覺得自己似乎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殺意,阿玲進來推了推男人的胳膊,哀求着他,男人呵斥了她幾句什麽,冷冷丢下句“明早送你走”,拉着阿玲就要離開。
盛初時追上去,請求道:“我想打個電話,聯系我的家人。”
“沒有電話。”男人冷淡丢下這句,拉着阿玲走出了房間,用力關上了門。
盛初時再去轉動門把手,發現自己已經被鎖在房間裏了。
傍晚的時候盛初時再次見到了阿玲,她是來給他送飯的,女孩眼睛紅紅,似乎又被男人給訓斥了,她放下食物,很尴尬地跟盛初時道歉:“我阿爸不準我離開家,知道我偷偷跟人出海了還把你救了回來,他很生氣,很抱歉,不過他答應了明天早上就會送你走,你不用擔心,他會送你到可以坐車的地方,你可以坐車去附近的城市,到時候你就能聯系你哥哥了。”
“你別這麽說,是我該謝謝你才對。”盛初時笑着安慰她,雖然這個女孩的爹看着古古怪怪的,讓人不得不防,但至少目前看起來對方并沒有打算為難自己。
阿玲也笑了:“你等我一下,我阿爸帶了很多好吃的回來,我去拿來給你。”
幾分鐘之後女孩提了一大袋子水果回來,掏了幾個擱到盛初時的面前:“你嘗嘗吧,很好吃的,我阿爸每次出去都會給我帶回來。”
盛初時目光微沉,這幾個香果他認識,是之前游輪去過的那個島國的特産水果,當時他在集市上嘗過,攤主還說這種香果只有他們那座島上有,其他地方都沒有,阿玲的父親出海打漁怎麽會去那麽遠的地方?再看阿玲手裏提的袋子,赫然就是那個集市上統一使用的包裝袋,盛初時心中閃過許許多多的疑慮,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只是和阿玲道了謝。
這一晚盛初時一直輾轉難眠,想着盛長青心裏十分的不好受,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就爬起了床,阿玲的父親已經在樓下等他。
男人依舊面色冷淡,一句話都沒說,他騎了一輛電動三輪車,盛初時爬上車子,小聲道了一句謝。
男人沒搭理他,發動了車子,一路上盛初時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的環境,這個漁村确實挺落後的,也不大,出了村子就是很長一段荒無人煙的山路,盛初時心裏不斷打着鼓,總有種莫名的預感事情不會這麽順利。
他的預感很快成了真,半道上三輪車被兩輛汽車給攔了住,車上下來幾個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每個人身上都背着明晃晃的步槍,阿玲的父親趕緊下了車,上前去跟他們說了什麽,然後便被人給一腳蹿到了地上,盛初時下意識地握緊了拳,對方走上前來,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舉起了手裏的步槍對準了他。
盛初時用英語大聲喊道:“我有錢!我可以給你們錢!”
對方挑了挑眉:“你能給多少錢?”
“你們想要多少都可以!”
盛長青已經在港城碼頭邊的酒店待了兩天,從盛初時失蹤起今天已經是第三天清早了,他一直沒合過眼,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煙,眼睛裏熬得全是紅血絲。
那天晚上他回到房間便發現盛初時不在,問保镖也都說不知道他去了那裏,打電話是關機,意識到盛初時可能出事之後他立刻報了警,康志朗積極幫他找人,船上所有有監控的地方卻都沒有盛初時的身影。盛初時也許掉進了海裏,這種可能性盛長青本能地排斥,卻不得不将之考慮進去,盛初時失蹤的時候船還在公海上,因此港城的警方出動大範圍地在搜找也耽擱了一些時間,到現在為止還一直沒有消息。
俞少上門來的時候見到盛長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幾天不見這個之前一直意氣風發叫他都有些嫉妒的男人竟然狼狽頹廢成了這個樣子,他不由地有些唏噓。盛長青沒心思應付他,俞少也不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你弟弟一直沒找到,不過之前他在島上差點被綁架的事情我這裏倒是給查清楚了,不知道跟他失蹤有沒有關系。”
盛長青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些表情變化,這事康承之也在幫他查,沒想到這個俞少竟然還更快了一步。對方解釋道:“這裏是我的地盤所以查得快,島上那些打手是被港城的一個古惑仔買通的,那人是收了一筆來自北邊的買命錢,我稍微用了點手段他就都交代了,買你弟弟命的是你們盛家自家人。”
盛長青面色凝重:“是誰?”
“叫邱闵的,聽說是你表弟是嗎?”
盛長青徹底冷了神色,島上那件事比起俞少他其實确實最懷疑的就是他們盛家自家人,只不過他原以為是盛富強那一家子為了報複做的,沒想到竟是邱闵那個瘋子:“他們只在島上下了那一次手?”
“據對方交代是的,在島上也是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機會,你弟弟的失蹤他說跟他無關,除非邱闵還找了別的人,人我交給你處置,随便你怎麽辦。”
盛長青點了點頭:“謝謝。”
俞少解釋完就離開了,接下來都是盛家的家務事,他這個外人當然不會插手。
盛長青用力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手機彈了一下,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彩信發了進來,是一張盛初時被搶抵着腦袋低着頭的照片,和一句英文,以及一個銀行賬號:“準備好三千萬美金三天之內打到這個賬戶上,不要報警,否則他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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