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分鐘以後到。”顧文思只聽到俞樾這麽說了一句,接着不容反駁的挂了電話,然後她還傻乎乎的在原地楞了好幾秒鐘。
總是這麽麻煩人家,會不會不太好啊,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很閑的人。
“給他包一些點心帶回去吃吧。”顧文思這麽想着,選了幾個最漂亮的蛋糕裝起來。
等等,兩天前碰巧坐他車,她有帶傘嗎?
剛正準備摘了圍裙去外面等人的時候,碰巧又忽然進來一個外賣單,還标注着加急,顧文思權衡了再三,還是先決定将訂購的單子做完。
“謝謝,麻煩把這個送到金環大廈。”親手将袋子交給外賣小哥以後,顧文思才匆匆朝路口趕去,她邊跑邊摘手套,低頭一瞟手表,竟然已經過去二十五分鐘了!
他會不會已經到了啊,到了怎麽不給她打電話呢?還是說他已經回去了啊。
顧文思一邊跑一邊想,人家費心跑一趟,就幾塊點心會不會太寒酸了……
然而跑過一個拐彎的時候她差點沒剎住車撞到電線杆上,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低調的轎車,旁邊長身玉立站着的赫然就是俞樾。
然而,為什麽他身邊還有薛雅女士?兩人還相談甚歡的樣子?
“媽!”顧文思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把将薛母拉到一邊,“媽,你怎麽在這!”
薛雅含羞帶臊的瞅她一眼,“媽來看看你怎麽樣嘛,順便想幫幫忙的,沒想到就在這碰到小俞在等你了。”
薛母光明正大的上下瞅着俞樾,“怎麽也不讓人家進去等啊,你那作坊再小坐個人還是可以的呀,雖然亂了點,也別不好意思嘛。”
她那眼神好似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媽,他是來給我送東西的。”顧文思不知道為什麽有點臉紅,伸手扯了扯薛母的衣服。
俞樾聞言謙虛的微笑,“第一次見伯母,沒有準備什麽見面禮,不好随便登門。今天是因為文思前幾天在我車上落了東西,正好有空順道就給送來了,下次一定去正式拜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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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思:怎麽總覺得他說的話怪怪的,但是好像也沒錯的樣子。
薛雅聞言滿意的點頭,又輕輕拍了拍顧文思的手背,“哎呀人來就好了呀,帶什麽東西不重要,聽說你們還是高中同學?那就更好了呀,文思你下周挑個禮拜天小俞休息的時候,把他帶回家來咱們一起吃個飯哈。”
顧文思直接楞在原地,等一下你們好像誤會了什麽!
但是薛雅瞧她一臉‘嬌羞’的樣子,忍不住偷笑了兩聲,“媽先回去了啊,你忙完了不用着急回家,你爸沒給你做飯,去外面吃了再回來吧!”
沒等顧文思反應過來,就見薛雅女士一溜小跑的消失在路口盡頭,平時跳廣場舞都沒見她這麽積極,那矯健的步伐,原來平時和顧老頭抱怨的腳疼都是假話。
薛雅一走,她心裏更是亂七八糟的,好像一壺水燒開了後在咕嚕咕嚕的劇烈翻騰,壺口嗡嗡的叫着,翻譯成人話就是:真的好尴尬!!
“那個,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
顧文思條件反射的想要搓手指,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帶了慰問品的,連忙将手中的紙袋子舉起來,“這些點心你帶回去吃,是我做的,別嫌棄。”
他從她掌心拎過來,饒有興趣的看了看,熱乎乎的一小袋還散發着香氣, “你在自己開店?”
“嗯,賣一些手作小點心。”顧文思點點頭,見他對剛才詭異的對話只字未提,無端感覺松了口氣。
“我媽說的那些話你別當真,我會和她解釋的。”顧文思低頭說着,盯着面前的水泥地,身前那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一動不動,像一棵樹。
兩人之間沉默了幾秒鐘,俞樾忽然遞過去一把折疊傘,“你落在我車上的傘。”
顧文思疑惑的接過來,“可這個不是我的傘啊。”
“是別的女孩子的吧?”她擡頭看他,俞樾忽然挪開目光。
“大概是劉駿女朋友的。”見文思不解,他随口解釋道,“是同事,平時有坐我車。”
“這樣啊,又讓你白跑一趟了。”
太陽漸漸西斜,路上來往了無數的車輛,滴滴答答的喇叭聲好像是嘈雜的背景音樂,兩人又因為一場烏龍沉默下來。
顧文思偷偷擡眼打量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富有、有知識有教養,外加一層同學的關系在,薛雅看似也挺滿意的……
“我這樣說可能不太禮貌。”顧文思一張臉紅的徹底,“我想租你回家,你的租金是多少?”
心底已經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暢快:你終于說出來了。
俞樾看着她軟乎乎的發頂,忍不住悄悄捏住手心,他必須全力控制住自己,才能保證不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吓跑她。
顧文思忐忑的等着,“我這個說法大概有點奇怪……因為在那裏遇到你,我覺得我們可能……”
“晚上吧。”他忽然打斷她。
俞樾看了看表,“剛才伯母說沒有給你留飯,我想我們可以先去吃晚餐,然後去婚借所商量具體的細節。”他說完頓了一頓,“你覺得可以嗎?”
顧文思一聽到那三個字,簡直尴尬的想哭的心都有了,連忙點頭。
然後,一直到她再次坐上這輛車的副駕駛,被身邊這個男人載着到處跑的時候,心裏還有點不着邊際:事情怎麽就忽然發展成這樣了……就因為一把送錯的傘嗎。
夕陽終于西下,兩人安靜的呆在車內,俞樾打開了交通廣播,聽裏面兩個主持人繪聲繪色的講着同城的飯店,講那些本地紅火的小吃。
她送的小紙袋子就在他身邊,甜甜的滋味在車內彌漫開,而身邊坐着的人顯然比甜品還要誘人。她安靜的坐着,系着他的安全帶,腦袋枕在靠背上,整個人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的世界全是你的味道。
他們在一個安靜的小樹林旁邊停下,顧文思下車看了看,只覺得昏暗的小路十分熟悉。
“這裏是尚城一中附近的美食街,之前的已經被拆了。”俞樾将車鎖上,“走吧。”
兩人閑散的漫步,偶有穿着校服不肯回家的少男少女路過,嘻嘻哈哈的玩鬧,渾身都是洋溢着青春的肆意放縱,顧文思覺得好像回到了過去。
“你經常來這附近吃飯嗎?沒想到七年沒見,母校變化這麽大。”顧文思指了指不遠處寫着[致遠樓]的高樓,“我們之前經常去那裏9樓上公開課你還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俞樾淡淡道,“那時候老師經常讓你上課前負責數人頭,然而有好幾次點名的時候,我都是遲到的那個。”
顧文思忍不住哈哈一笑,“是嗎,虧你還記得啊。”
兩人并肩走在小路上,顧文思的步伐不知不覺被他帶領,等到面前出現一個亮着燈盞的小攤時,她才反應過來。
“這是……學校門口的阿大米線?”
她迫不及待走近一看,熟悉的翻着油光的桌椅,除了門口的塑料招牌新了些之外,連老板那副睡不醒的樣子都和七年前的記憶重疊。
“喲,小俞哥來了啊,還是老樣子?”老板老了許多歲了,脖子上搭一條毛巾,瞧見他們,眼珠在顧文思身上一轉,還是問了俞樾。
後者絲毫不嫌棄這小店面的油膩,脫了西裝外套大方的坐了下來,“我還是老樣子,文思你看你要吃什麽?”
顧文思想了想,“那就一碗火腿米線,多加一份肉沫。”
“喲,你這習慣竟然和小俞一樣。”老板嘟囔了句,手上還是很麻利的點火起鍋。
寒冷的晚上,屋裏有咕咚咕咚的湯水煮着,零星兩個食客面前擺着冒熱氣的石頭小盆,飄着香氣各異的味道,顧文思忽然覺得有食欲了。
“看不出來,你竟然會經常來這吃飯。”她抽了雙筷子,剝掉塑料外套,俞樾看着她的臉笑了,“必須義不容辭支持母校的家鄉産業。”
“哈哈。”
老板動作很快,兩人的米線一會就端上了桌,顧文思瞧着上面的澆頭,拿筷子攪了攪,頓時有熟悉的香味鑽進鼻子。
細白的米線被筷子絆住,團了幾圈送進口中,牙齒咬斷的時候,會有彈牙的感覺。
“好吃嗎?”俞樾忽然問,見她停頓了下。
“嗯,好吃。”
他看了她一會,“你怎麽不加醋了?”
顧文思挑眉看了眼他,“不加了,無所謂的。”反正也是不可能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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