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午後有一節體育課, 這是學生們目前最不願意上的課, 這個點的陽光很曬人, 站在太陽下能把人熱化。一夥學生換好運動服, 拖拖拉拉拉地踩着鈴聲從教室裏下樓,前往操場邊的樹蔭底下集合。
謝夕澤被陽光曬得睜不開眼,眼前一暗,裴引把自己頭上戴的帽子套進他頭頂,他扯了扯:“你呢?”
裴引笑了笑,很快有其他學生自動把帽子貢獻給他。兩人趕到樹蔭下集合入隊,老師體諒他們,只象征性地讓他們沿着樹蔭邊跑一兩圈熱熱身活動筋骨,剩下的時間就自由活動,但是不允許回教室。
謝夕澤跟裴引他們幾個人一起跑,沒跑出幾百米就是滿身的汗, 臉頰和裸露在外的胳膊腿腳被陽光曬出一層不太正常的紅。
謝夕澤近段時間太過專注學習, 沒經過什麽運動鍛煉,大部分時間不是待在教室就是家裏, 太陽都沒怎麽曬曬,本來體質就不算好,他跑了沒兩分鐘就覺得身體有點虛, 裴引看出他情況不對, 把他拉到一側:“你別跑,慢慢走會兒休息。”
謝夕澤同樣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他晃了晃腦門前的汗:“我好像太弱了。”
他讓裴引接着跑, 自己停在原地緩過那陣不太舒服的感覺,旁邊經過的同學看他臉色煞白,詢問要不要扶他去校醫室看看。
謝夕澤笑着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說自己休息一會兒就好,他靠在欄杆邊沒動,視野變得浮浮晃晃的,裴引不知什麽時候跑回他的身邊,叫周邦他們去給他請了假,沒等他說話呢,帶起他往背上一背,疾步越過操場:“送你去校醫室看看。”
“不用吧,我估計是有點中暑了。”
裴引還是把他背進校醫室,謝夕澤有點中暑的跡象,校醫弄了點藿香正氣口服液給他喝,校醫室靠在教師宿舍樓底下,環境陰涼也很安靜,謝夕澤在床裏靠了幾分鐘,那股難受就漸漸消失了,心也平靜下來。
他睜開眼看到裴引守在旁邊沒走,就對他眯着眼睛笑起來:“謝謝,又麻煩你了。”
裴引皺起眉毛說:“你的體質太虛了,要不以後下午放學,等太陽沒那麽烈,跟我一起去鍛煉鍛煉吧。”
高三生忙于學習,裴引下午放學後卻依然保持打籃球的習慣,打球前他們會繞運動場熱身一段時間,十幾分鐘的時間,謝夕澤懶散,每天督促他動十幾分鐘也可以了。
謝夕澤想了想,答應裴引的邀請。他不想為了參加高考而把自己的健康落下,上輩子他就是因為沒注意身體才搞成那樣,裴引等他答應後臉色緩和不少,兩人在校醫室裏休息二十幾分鐘,忽然來了人,是宋景。
宋景今天肚子有點難受,來校醫室拿藥的,看到謝夕澤時他明顯愣了愣:“小澤,你們怎麽在這裏”
裴引說:“他剛才中暑了,帶他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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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點了點頭:“現在天氣炎熱,你們要多注意。”又問,“等會兒還集合嗎。”
裴引說:“我給他請假了。”看時間差不多,裴引要回去歸隊集合,他低頭和謝夕澤說了些話,又跟宋景招呼兩句,才離開校醫室。
宋景從校醫這拿了藥還沒離開,他似乎有點話想和謝夕澤說:“我下午沒課,熬了些消暑的綠豆蓮子粥,放在冰箱裏凍着,要不要上去吃一點。”
謝夕澤笑着說好,對于熟悉的人他從不吝啬接受對方的好意,休息夠了就跟在宋景身後回教師宿舍,單人間的公寓樓,家具不多,屋內看着整齊幹淨,他以前來過幾次宋景的宿舍吃午飯,絲毫不拘謹,進屋後就竄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出幹淨的碗筷自己盛粥。
他從廚房探出腦袋問:“景哥你要不要來一碗?”
宋景去陽臺接了個電話,以手勢示意不用。他捧了碗粥到客廳裏邊看電視邊喝,直到一碗粥見底,宋景還沒有結束電話。謝夕澤隐約聽到陽臺邊傳來的聲音,宋景似乎和人發生争吵,等他結束電話回屋,臉色還沒完全緩和。
他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問,出于關心,禮貌性地還是問出口:“景哥,你遇到麻煩了嗎?”宋景脾氣随和,不是那種喜歡跟人争執的性子,他是宋冽的親外甥,照那個老男人的作風,宋景一般都受不到其他人欺負啊。
宋景搖了搖頭,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我沒事,你還小呢,不用去操心大人的事。”他看着謝夕澤欲言又止,最後只例行詢問他最近學習近況怎麽樣,有沒有想考的學校。
問完宋景笑了一下:“小舅應該給你安排好了,你最近好像瘦了點,學習很累嗎?還是注意點吧。”
謝夕澤說:“景哥,假如我憑自己的實力只考上了普通的大學,你會怎麽看啊?”宋景在學校裏護了他三年,比起宋冽,他倒覺得宋景更像他的長輩,他打心底是很尊敬對方的,因此想聽聽他的看法。
“自己考?”宋景放下手裏的毛巾,他皺了皺眉頭,有點不理解的問,“你和小舅不是都……結婚了嗎,怎麽現在還在鬧矛盾?小舅對你不好?”
謝夕澤抓起放在沙發裏的抱枕蹂-躏按搓,帶了點煩躁和迷茫地開口:“沒有,我就是嫌他管太多了,以後想靠自己,不知道憑我自己的努力可以走到多遠。”
他說:“景哥你知道嗎,宋冽最近中午老過來和我吃飯,明明他自己都忙得抽不開身。昨天我下晚自習後過去找他,他還在公司裏加班開會,我當時覺得自己挺沒用的,所以不想再給他添加麻煩了。”
謝夕澤叭叭叭說完,沒等到宋景回話,疑惑地擡頭,發現宋景在走神,臉色看着不太好,恍恍惚惚的。
他扯了扯宋景的手,小聲問:“景哥,你是不是真遇到麻煩了?”
宋景一怔,緩過神後笑着說沒事,可他那副神态分明就是有事的樣子。謝夕澤想他心情可能不好需要安靜,就打算先離開,不打擾對方了。
“景哥,我先回教室,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宋景送他到樓下,謝夕澤出樓後宋景還沒上樓,他回頭随意看了看,忽然看清楚宋景剛才還溫和地臉色有了變化,看着非常陰郁,他心一驚,開始思考要不要把這事和宋冽說說了。
明天周末可以休息一天,放學鈴聲剛響,謝夕澤就收到宋冽的電話,男人已經在校門外等他,他收拾好書包和裴引他們打過招呼,前腳剛離開,周邦試圖搭上裴引的肩膀,被裴引一巴掌揮開。
周邦吹吹被打紅的手背:“宋叔叔最近是不是把阿澤看管得太嚴格了啊,每天接送他上學不說,午飯的時間也不落,有點奇怪啊。”
裴引望着謝夕澤離開的方向沉默,收拾好東西就下樓打籃球去了。
周邦挨着旁邊的陳天廣:“不光是阿澤不對,這家夥也有點問題。”
謝夕澤的晚餐是宋冽接他出去吃的,謝夕澤跟他說了午後要運動的的事,宋冽愣了愣,問他:“你寧願跟裴引一起鍛煉,都不肯早上和我出去跑步。”
宋冽的話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單純的敘述這件事實,謝夕澤就說:“太早我起不來。”
他最近缺覺,好幾次坐車回家的途中就靠在椅子睡着,宋冽知道他辛苦,最後還是答應了,只說讓他注意分寸。
夜裏洗完澡,謝夕澤躺在床上撓着他的手臂和後肩,宋冽拿起電話經過,看到時推門而入,捉起他泛紅的手臂,說:“怎麽過敏了。”
謝夕澤剛才就有點懷疑他皮膚過敏,又聽到宋冽說:“衣服脫掉給我看看,腿癢不癢,癢的話褲子也脫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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