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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如歡看他這樣子, 知道他心裏也不好過,有了這樣的意識就很好,總比以前将別人的付出當成理所應當的要好。

“你考上狀元之後就不認他們了嗎?你就嫌棄他們是泥腿子了嗎?”常如歡看着他問道。

薛陸搖搖頭,“應該不會。”

常如歡松了口氣, 笑道:“那就是了,分家與否跟你以後報答他們是不沖突的。現在家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娘是不同意幾個侄子讀書的, 但是分了家就不一樣了, 他們可以根據自家的條件決定是不是讓自己的孩子讀書。路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就算侄子讀書不好, 那也是他們的選擇,娘和你和我都沒有權利替他們做出選擇。”

她眼睛明亮,照的薛陸的心裏一片明亮,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想的明白, 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前面的十七年都是白活了,只有和常如歡成親之後才真的活了過來。

他望着常如歡,心裏軟軟的,他伸手拉住常如歡的手,将人拉進懷裏。薄薄的夏衫阻隔不住兩人的心跳, 他感受着常如歡的心跳, 心竟然也慢慢緩和下來。

他可以好好練字,也可以和常如歡一樣抄書賺錢,他也可以想其他的法子賺取銀子讀書。而不是一味的要求家裏的兄長們無償無休止的付出。

薛陸內心做了決定,“娘子, 那我去和爹娘說。”

在這個家裏沒人能影響的了錢氏的決定,除了薛陸,誰都不行。

常如歡看着他,然後在他唇邊親了一下,“嗯,但是你慢慢說,将你的決心表現出來,別氣着娘。還有,你問問二老,他們若是願意,讓他們跟着我們過也可以。我現在可以抄書賺錢,再想些其他的,應該足夠養活我們了。”

抄書可以賺取一部分銀子,她也可以寫話本子賺錢,添上老兩口和薛美美吃飯,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薛陸一陣感動,沒料到常如歡竟然能這樣說。

“怎麽,感動了?要以身相許嗎?”

薛陸的感動不到半個鐘,就被常如歡這句話打回原形。

得,他以前從沒發現他娘子這麽會耍流氓。耍流氓不應該是男人的專利,不應該是他這樣的廢物該做的嗎?怎麽到了他家成了媳婦調戲夫君了。

可是看着娘子貌美的臉,他真的想以身相許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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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薛陸有賊心沒賊膽,偷偷摸摸抱了抱常如歡便乖乖的去堂屋看錢氏了。當然他也不會傻到這時候說這事,只是去安慰了錢氏又和薛老漢說了幾句話便回來了。

這一天薛家過的非常平靜,大房裏薛老大訓斥柳氏:“都怪你多嘴,現在三個弟弟都要分家,你看現在可怎麽辦。”

一把年紀還被訓斥的柳氏面上過不去,好在孩子們都被攆了出去,這會兒屋裏只有夫妻兩個,柳氏低垂着頭吶吶道:“我只是說兩句,誰知道三弟妹就扯到讀書上了.....咱家老二也聰明着呢,也沒說非要讀書....”

薛老大眉頭皺着,不高興道:“平日就你倆嘴碎,現在好了,其他人都要分家,咱們可是大房,現在不光有二老,還有小妹沒嫁人呢。”

柳氏一聽急了,“就算分家小妹的嫁妝也得單獨拿出來算一份。”

“哼。”薛老大哼了一聲,“就爹娘心疼老五那樣,真要分了家還不得将大房搬空了補貼五房啊。老五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靠着媳婦抄幾本書哪能長久,我怕就怕到時候老五家也得咱們管着。”

“那可不成。”柳氏如臨大敵,眼睛瞪大,“分了家爹娘跟着咱沒有二話,但要是拿大房的東西補貼五房,我頭一個不答應,還有分了家就各過各的,老五兩口子過不好跟咱們也沒關系。”

大房養着二老已經是吃虧,若是再添上沒出息的五房,他們大房還不得被拖累死啊。柳氏心一橫,道:“反正我不管,不分家倒也罷了,不是咱們一家出銀子,一旦分了家就和老五兩口子離的遠一點。”

薛老大皺眉,“親兄弟離遠了像什麽話!”

柳氏怒道:“老二還沒成親呢。”

薛老大本來就不擅長說話,聽了這話一下子閉了嘴。

薛家人口多,除了四房五房其他三房每家孩子都不少,他家老二薛博今年十五了,眼瞅着也該相看媳婦了,大女兒薛繡也已經定了親,過了年也該出嫁了。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需要銀子。

柳氏說着說着抹起了眼淚,“老二看着也是聰明的,幾個孩子跟着老五家的識字兒,就數老二學的最好,就連他五嬸兒也誇老二識字兒認真。可我還是讓他出去做工了,這是為了啥,不還是為了多賺點銀子嗎,但凡有能力,咱們也不至于不讓他讀書啊。還有繡繡明年就要嫁人了,咱們總得給點嫁妝吧,靠着娘給的那點....咱們繡繡嫁人都不舒坦。”

錢氏重男輕女,對女孩子根本不在乎,當初薛繡定親的時候就說好了八兩的聘禮,這八兩銀子能給薛繡準備嫁妝多少?

柳氏越想越傷心,因為她發現不管分不分家,他們大房都是最吃虧的。

薛老大煩躁打斷她,“行了,看看爹娘怎麽決定吧,反正咱們大房都是吃虧的。”

大房在自家屋裏說話的時候,二房和三房、四房的也在屋裏說這事。

周氏無疑是很高興的一個,因為沒生兒子,她在薛家當牛做馬了十五年,這期間受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周氏都已經記不清了。現在家裏提出了分家,當家的也站在分家這一邊,周氏覺得活着一下子有了希望。

薛竹看着周氏興奮又壓抑的搓着衣角,笑道:“娘,高興就說呗,雖說奶奶暈倒了,但是我覺得這事八成能成。心都不齊了,硬湊着也難受。”

周氏佯裝生氣瞪了她一眼,“別瞎說,這事兒只是提出來了,能不能成還不好說呢,你忘了前幾年你三嬸要分家時候發生的事了?”說着她還不安的看了薛老二一眼。

薛老二坐着不說話,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薛竹笑嘻嘻的,“娘,先不管這個,有人提出來總歸是有希望的,倒是您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弟弟啊。”

周氏嗤笑,“你個臭丫頭,別胡說八道,跟你五嬸識字兒就學了這個了?”她嘴上雖然訓斥,心裏卻有期待的,她今年也剛過三十,也不是沒有希望不能懷孩子的。

“五嬸兒可好了,而且她懂的也多,她說女孩子雖然不能像男孩那樣給家裏繼承香火,但只要我們努力把日子過好了,照樣孝順爹娘,讓爹娘過好日子。”

薛老二聽了這話擡頭看了她一眼,“行了,沒事多帶帶你妹妹,都十歲的人了一點都不消停。”

薛竹撇撇嘴,拉着薛菊便出去玩了。

屋裏只剩夫妻兩個,周氏偷眼看了薛老二一眼,發現薛老二也在看她之後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因為錢氏病了,這一天的晚上吃的異常的沉默,兄弟幾個默契的沒有再提分家的事,但是薛老漢卻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等錢氏病一好,估計這事還得提出來。

他這樣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清楚。這幾個兒子平日裏是孝順,這麽些年什麽事都由着錢氏做主。但現在大家夥的忍耐到了限度,都想為了自己的小家努力一把,誰都不願意将全部的家當都壓在看不見出路的薛陸身上。

難不成讓錢氏一直病着?

薛老漢瞅了一圈兒子,嘆了口氣。

到了晚上,薛老二坐在炕邊等着周氏,周氏剛洗了澡,頭發還披着,進了屋吹了燈上炕。剛一上去便被薛老二抱在了懷裏。

周氏又羞又臊,臉都紅了,吶吶道:“你做什麽呢。”

周氏柔順,薛老二心也軟軟的,将人抱在懷裏壓在身下,俯身親了一口,“夫妻之間還能幹啥,給二丫頭生弟弟。”說着将手伸入周氏的衣襟內。

周氏早就軟成一灘水,自然是當家的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她心底想着分家的事,冷不丁的就感覺到一陣火熱。

要是能生個兒子該多好。

四房內,薛老四圍着小錢氏轉,“娘子,你想吃啥,我明日去給你買。”

小錢氏含笑斜睨他一眼,“你有銀子嗎。”

薛老四狡猾一笑,“當然有,我偷偷存的,少上交了一些。我得給咱兒子攢銀子以後娶媳婦的呀。”

小錢氏摸着還未顯懷的肚子,故意問道:“若是丫頭呢。”

薛老四笑:“丫頭就丫頭呗,先開花再結果。”

小錢氏滿意的笑了,“這還差不多。”她頓了頓又問,“唉,你說分家這事能成嗎?”

薛老四撐着下巴想了想,“我覺得這事吧,關鍵在老五,他若是出面同意分家,就能分成。”

“老五又不傻,離了咱們幾房就他們兩口子能活的下去?能同意才怪。”小錢氏嘟着嘴,突然覺得剛才的高興都是假的,分不了家他們兩口子還得給家裏做牛做馬,生了兒子還得給薛陸讓路。

薛老四卻老神在在,“這可不好說。”雖然他也沒有把握,可感覺就是五房兩口子能同意分家。

為什麽會這麽想他也不知道,也許是五房最近賺了點銀子就有底氣了?

搖搖頭,這事兒其實前面四房都沒當回事。

他們一致認為五房抄書能賺來那三兩銀子已經是頂了天了,哪家書鋪也不會這麽傻的給那麽多銀子,今後能不能賺到都不好說呢。

“若真分了家,五房兩口子過不下去了,咱們幾房管還是不管?”小錢氏問道。

薛老四想都沒想,便答道:“他若肯腳踏實地的幹,咱們兄弟幾個也不會說分家了就不管最小的弟弟,但他若還是一腦門子考狀元,日子過不下去,咱們也只能管他溫飽了,其他的是不能管的。”

聽他這麽說,小錢氏這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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