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你親親朕, 冉兒,你快親親朕, 朕都挂彩了。”

傅冉擡眼看他, 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眼前這位主子口中說出的,可憐巴巴的樣子, 像只待宰的豬。

傅冉抱住他腦袋, 親他嘴角:“三哥,我是喜歡您, 就是.您怎麽會幹出撺掇國師編造我旺國運的事啊,萬一我不是, 不就影響了大魏的國運嗎?”

顏冬青擡擡下巴:“朕說你是就是, 難道不是?跟你一起朕才開心, 開心才能好好做事,才能造福大魏子民。”

他低頭啄她嘴巴,低聲道:“在朕心裏, 你就是朕的福星。”

傅冉心裏跟吃了蜜一樣甜,不覺彎起了眉眼, 胳膊挂在他脖上:“那好好做事的皇上,您得想法子先把拖拉機拆了,還有發電機, 不能沾水......”

顏冬青捏她臉:“簡單,去買雨布紮上。”

兩人分開行動,顏冬青去勞保物資店買雨布,傅冉去百貨商店買回門要用的煙和白砂糖。

到晚上, 顏家人各自回房之後,兩人又進了趟空間,顏冬青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拖拉機的拖鬥卸掉,對于顏冬青來說,拖鬥無異于雞肋,有沒有都無所謂,畢竟拖拉機的機頭才是技術核心。

車輪胎要卸掉,剛好井口大小,其餘重要零件,他全部裹在雨布裏分紮好,逐個送過去。

光是做這些,就耗費幾近一夜的時間。

傅冉力氣小,需要的時候會幫顏冬青搭把手,大多時候她是在核對賬本。

顏冬青說的對,東西太雜,時間隔太久,很多存下的零碎物件,如果不是賬本上記着,她早就忘了幹淨。

盤點一圈下來,傅冉對着那只肥壯的母山羊發愁,那只母山羊顯然不知它主人在打注意,悠哉悠哉的吃着黃豆稭稈,動都懶得動。

“三哥,都怪您,出的什麽馊主意,您看着辦吧......”傅冉不打算管了。

顏冬青忙裏抽閑,看了眼母山羊,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同時想起那頭巨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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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兒,宰羊.朕做不來。”他先把自己撇開。

“那怎麽辦?任由它繼續吃下去?”傅冉嫌棄的扇扇鼻,受夠了這股子膻味。

顏冬青想了想:“過兩天朕去趟儲集鎮,把它賣了。”

趕着年關,正是農村殺豬宰羊的時候,不少商品糧戶會在這幾天想辦法去農村弄點豬羊肉回來,這頭母山羊又肥又壯,賣了應該值不少錢。

再從空間出來,外頭天已經亮了,想着還要回門,兩人沒再睡,累得直打哈欠。

吃早飯的時候,顏立本頻頻朝他倆看,欲言又止。

當着面不好說,私底下難免跟廖娟嘀咕:“孩她娘,這樣可不行,回頭你說說小冉,我去說說臭小子,哪能、哪能這麽貪歡吶!”

廖娟老臉一紅:“要說你說,我不說!我一個當婆婆的,管兒子媳婦房中事,未免管太寬!”

知道她男人的顧慮,低聲道:“這是剛結婚,大小夥兒血氣方剛,等以後就好了。再說,咱兩剛結婚那會兒,你不也......”

顏立本立馬臊得手腳沒地兒擱,忙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這才放心些,兩手背在後頭,趕緊甩開他媳婦往礦上去。

這邊,顏冬青拎上煙酒糕點,帶傅冉回門。

知道二閨女要回來,徐蘭英跟礦上工友調休了一天,把家裏灑掃幹淨,就等着閨女女婿過來。

大老遠的,瞧見女婿手上拎不少東西,笑得見口不見眼,忙招呼進門,嘴裏道:“來都來了,幹啥還帶這些東西!”

顏冬青道:“應該的。”

見傅向前伸手摸煙,幹咳一聲,提醒道:“爹,您少抽兩根。”

傅向前被這聲“爹”叫得通身舒坦,直樂呵:“今天高興,抽一根不礙事!是吧,孩她娘?”

徐蘭英白他:“抽抽抽,抽死了拉倒!”

傅向前嘿嘿笑,到底把煙放下了。

賀寡婦懷裏抱着妞妞,熱絡道:“小子,快坐,坐啊。”

又喊傅冉:“小冉,快給沖糖水,外頭冷,喝點暖和暖和!”

傅冉哎一聲,刷了搪瓷缸,挖勺白砂糖,瞥見妞妞眨着眼往她這邊瞅,嘴角還挂着哈喇子,噗嗤笑出聲,手上沾點糖伸到她嘴邊。

小丫頭伸舌頭舔一口,樂得嘴裏咿咿呀呀,立馬捉住傅冉的手指頭直舔。

傅家人沒虧待她,把小丫頭養得白白的,不比差不多大的娃瘦弱,傅冉接過來抱抱,還挺沉!

“馬家人有沒有過來看?”傅冉問。

提起這個,徐蘭英就不滿:“看啥看,就跟沒這孫女似的,死老太婆不來就算了,馬家輝那個沒良心的也不過來,好賴這是他閨女吶!”

賀寡婦嘆嘆氣:“可憐咱家燕子哩。”

“也怪她識人不清,當初咱家哪個對馬家輝那小子滿意?不是她守不住.我能同意她嫁過去?!”徐蘭英又氣又恨又心疼。

傅向前擺擺手:“大喜的日子,提這些幹啥!”

偏偏傅聲又多嘴道:“我看見那傻大個跟別人好上了!”

“啥?!”徐蘭英瞪眼。

傅聲撇撇嘴:“真的,我親眼瞧見的,那女人還沒大姐長得好看,打扮的騷裏騷氣,看見好幾回都穿件黃呢子褂。”

礦上好些工友傅聲還都認不清,不過他這麽一說,徐蘭英就知道了:“黃梅是不是?!”

“我哪知道!”傅聲心裏也不痛快,傅燕活着那會兒,他嫌棄,死了又怪想得慌,以前最不喜歡跟丫頭片子玩,現在也能夾着妞妞這個跟屁蟲帶出門。

“娘,別管黃梅綠梅,都跟您沒關系。”傅冉道:“除了管他要妞妞的撫養費,您管他跟誰好。”

說是這樣說,心裏還是過不去,咬牙道:“不要臉的騷.女人!”

傅冉搖搖頭,不再管她。

馬家輝是跟黃梅好上了,難得這姑娘原諒他,還願意跟他一塊。

就是一點,這姑娘打小沒了爹媽,跟着叔嬸過,叔嬸都在外省,他也從沒見過,摸不清這姑娘到底哪的人。

不過這不耽誤馬家輝跟她打的火熱,礦上不止傅聲瞧見過,其他工友也碰見過他倆手拉手,咋也想不通,這黃梅好賴是黃花大閨女,眼瞎啦,咋還看上馬家輝這個鳏夫!

大家夥兒奇怪歸奇怪,誰也沒多事去管,人家你情我願又不犯法,愛咋咋地!

這黃梅能說會道,被馬家輝帶回家過,把小腳太太哄的找不着北,一個勁的勸着馬家輝把人趁早娶進門。

“兒啊,你早幹啥去了?我瞧着黃梅可比傅燕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加把勁,最好明年就讓我抱孫子!”

說到這兒,小腳太太低聲問:“你跟她弄過沒有?”

馬家輝眉頭一皺:“娘你說的這是啥話,她又不是傅燕,冰清玉潔的姑娘,您能別糟踐她不?”

跟傅燕處對象那會兒,甭管拉手鑽褲裆,傅燕都順着他,人家黃梅可不那樣,碰碰手都臉紅,可比傅燕矜持多了。

“好,好,老娘不說。”小腳太太直樂呵:“盡快的,明年就給娶進門!”

臘月二十九,連下了數日的雪總算停了,天還沒亮,顏冬青就帶傅冉出了門,快到儲集鎮上時,傅冉才把母山羊從空間裏放出來,趕着去集市。

大過年的,誰都想吃上一口肉,公社睜只眼閉只眼,壓根不管,集市上豬羊肉明擺着賣,他們兩趕只母山羊過來也沒人奇怪。

很快就有人圍過來。

“這羊可真肥,宰了得有不少油吧!”

“可不是,一看就喂得好!”

“同志,多少錢一斤吶!”

時下無論是豬羊肉,越肥越好,瘦的反倒沒人愛要,平時吃的油水不多,難得吃回肉,就想一口咬下去滿嘴油的!

怕人瞧出不對勁,兩人出門前都特意捯饬過,這回兒顏冬青身上裹了件顏立本的軍大衣,破得棉花絮都露了出來,腦袋上還戴了個氈帽,生生将他襯老了十幾歲。

傅冉也好不到哪兒,沒結婚前的破夾襖穿身上,頭上包着塊紅圍巾,跟尋常鄉下婦女沒啥差別。

“八毛一斤,你們自己宰了分。”知道她的萬歲沒賣過東西,不大好意思,傅冉厚了臉皮先開口。

圍了不少人都想買,但又嫌貴,有人開口道:“同志,七毛五成不?”

對顏冬青來說,七毛五和八毛沒啥區別,他做主開口:“行,誰家有秤,借來秤下,你們自己看着分。”

有人道:“俺家有,俺這就回去拿!”

拿秤又帶上棍,兩個大漢一塊擡着,總算把羊過了秤,一百二十五斤,刨除皮毛內髒,約莫一百來斤,大家夥你三斤我五斤的,還碰上家裏辦喜事的,一口氣要三十斤,整頭羊很快被分了,錢一分不少的摞到傅冉手上。

賣了羊收了錢,兩人沒過多逗留,頂着寒風趕回城。

“冷不冷?”顏冬青捉住傅冉的手。

“冷呢。”傅冉呵出熱氣,抱怨了句,不過想到整頭羊換了不少錢,舔舔嘴,小聲道:“皇上,臣妾想吃國營飯店的大肉包了。”

顏冬青好笑:“這個願望能滿足,回頭朕就帶你去。”

傅冉笑眯眼,快速朝顏冬青行個大魏的禮:“萬歲~”

顏冬青無奈搖頭,然後說:“冉兒,你這身打扮,可真像個鄉野村婦。”

這話說的.傅冉低哼:“彼此彼此,您也真像個鄉野村夫。”

正鬧着,顏冬青斂了笑,傅冉回頭看,見是祁瑞安站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大冷的天身上只穿了件時興的黑呢子大衣。

這樣一對比,确實把兩人襯成了鄉野夫婦。

此時祁瑞安打量着他倆,眼裏帶着幾分好奇和探究。

傅冉要過去跟他打招呼,結果被顏冬青從後邊揪住圍巾,把她扯了回來。

祁瑞安走過來:“你們這是......”

傅冉笑,靈機一動從布兜裏掏出一壺油:“來鎮上打油。”

他遲疑道:“打個油不用穿成這樣吧。”

顏冬青沒什麽情緒的開口:“礙着你了?”

祁瑞安扯扯嘴,沒說話。

傅冉發現了,這位主子總針對祁瑞安,等祁瑞安走遠了,她才道:“三哥,您怎麽對着他說話總帶刺兒,他不是我表哥。”

顏冬青斜眼看她,涼涼道:“你想多了,朕沒那閑工夫跟他幹吃醋。”

“哦......”傅冉吶吶的低頭。

“不過你也別跟他走太近。”顏冬青又吩咐。

傅冉踢踢雪渣子,咕哝一句:“還說不是吃醋。”

顏冬青默了會兒,無奈道:“朕是懷疑他一家都有點問題。”

傅冉停了腳,愣愣道:“為什麽這樣說?”

顏冬青沒告訴她,反倒冒出一句不相幹的話:“回頭朕去副食品店看看有沒有豬腦子賣,買回來炖給你吃。”

傅冉呆在原地琢磨着顏冬青話裏意思,明白之後氣得直跺腳:“三哥,您太過分了,我不想跟您好了......”居然拐着彎說她沒腦子。

顏冬青走在前頭,彎了彎嘴角,只是快活不到一秒,後腦勺就被砸了團雪,即便戴着氈帽,也足夠狼狽。

“傅冉。”顏冬青回頭,咬牙瞪她。

狗膽包天的人早撒丫子跑遠了。

今年農村收成不錯,連帶着商品糧戶也過了個好年,除夕夜,顏家飯桌上的菜比往年更豐盛,蒜苗炒臘肉,紅燒魚,白菜炖粉條,豬肉大蔥水餃,顏立本還開了白酒挨個倒上。

“小冉,少喝點兒?”

顏冬青還沒來得及說,傅冉已經把碗伸了過去,嘴裏哎一聲,她早就想嘗嘗這裏的酒了!

“沒咱們大魏的花雕好喝。”

吃過年夜飯,他們都出去串門了,家裏就傅冉跟顏冬青兩個。

南州地方賣的高粱酒,辣嗓子,後勁還大,傅冉小臉紅撲撲的,窩在顏冬青懷裏,一塊靠床頭看書,确切說是顏冬青一個人看。

大概是顏冬青的胸膛太暖和,傅冉身上熱乎乎的,又不老實,在被窩裏翻來覆去,還變成了話痨,一會兒三哥這樣,一會兒三哥那樣。

顏冬青扔了書,順手拉滅臺燈,把人按被窩裏親。

有吃年夜飯遲的,才放鞭炮,或遠或近的噼噼啪啪。

顏冬青抱着傅冉親吻,親的動情,傅冉暈乎乎的,等顏冬青放開她時,就跟脫了水似的魚,被窩外探出個小腦袋,大口大口的呼吸。

顏冬青也好不到哪兒,帶着好疼的一包出去,許久才回來,身上裹着寒,抱過來的時候,凍得傅冉打哆嗦。

“您不冷吶。”傅冉嘀咕。

“不冷。”他很熱。

閉着眼相擁片刻,顏冬青道:“冉兒,朕打算過完年出去找個活做。”

瞧瞧,結過婚就是不一樣,哪怕九五至尊也得養家糊口。

傅冉把臉貼在他胸膛上:“可是您到這年才十五,哪個工廠敢要您吶。”

不滿十六,就是有城鎮戶口,工廠也不招人。

“朕不是說去工廠。”

傅冉愣了愣:“那您去哪兒呀?”

顏冬青撫撫她細軟的頭發:“朕打算去修鐵路。”

時下修建鐵路通常以兩種模式進行,一種是類似于礦區這樣固定的一批工人,哪裏需要修鐵路,他們就去哪裏。

還有一種,也是比較普遍的模式,由農村生産隊承包,作為莊稼漢農閑時的額外收入。

跟下地掙工分差不多,按工分計算,到年末一塊結賬。

顏冬青可以不進工廠,但跟着生産隊修鐵路,生産隊不管多大年紀,只要有力氣就行。

“三哥,那太辛苦了。”傅冉抱緊他,不想他去。

“冉兒,你知道的,朕為的不僅僅是錢,大魏若想有鐵路,朕必須去,紙上得來終覺淺,朕看再多的書,沒有實踐也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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